江湖不挨刀
晚宴結束之後,眾人被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間休息。
剛進門準備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動,小刀就看到一個黑影朝自己撲過來,驚得一閃,郝金風一把摟住了她身後的柱子,「小妹!」
小刀撓頭。
郝金風眼淚汪汪放開柱子,回轉身拉了小刀的袖子,「你怎麼可以騙大哥!」
小刀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認兄妹,怪不是個滋味的,背著手有些扭捏,似笑又似乎有些羞怯,小小聲叫了聲,「大哥。」
郝金風抽一口氣,張大嘴……
薛北凡手快,一把摀住了郝金風的嘴,以免他飆淚嚎啕大哭。果然,這愣子情緒激動,拉住小刀就要哭。
小刀伸手拍著他背安慰,眾人都含笑在一旁瞧著,可算兄妹相認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家團圓,以兩人的性格推算爹娘的性格,聚在一起估計很熱鬧。
郝金風哪兒還有心思管別的,一個勁問小刀娘親怎麼樣,住在哪兒,怎麼不回家。小刀沒細說當年的事情,以免郝金風傷心,只說她娘在江南呢,過得很好。兩人約好了,過陣子小刀帶郝金風先去見娘親,再去見爹,最後哄爹娘見面。
原本兄妹應該好好聊一聊的,但來日方長,今夜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刀提議,晚些時候,重頭戲是換女王,由薛北凡和重華帶著右右單獨去,把大總管抓回去軟禁起來,右右戴上面紗恢復女王的裝扮,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王位搶回來。
「你不去?」薛北凡好奇地看小刀。
小刀眨眨眼,我比較想去盯著薛邢他們。
「你認為今晚他們會有行動?」薛北凡皺眉,「薛邢功夫不差,你一個人去?」
「我陪著小刀去。」曉月站到小刀身邊,這回輪到重華擔心,「就你倆?」
薛北凡倒是安心了些,論功夫,曉月不會比薛邢差,論心眼,有小刀呢,她倆去應該是安全的。
「我也去!」郝金風知道小刀是自家親妹子之後,自然是更加寶貝。
眾人都看他,知道他擔心,但是暗探真的不太適合郝金風——他又不會輕功。
郝金風大概知道眾人的意思,也著急,「我……我在牆外等著,不行了你就叫我,我進去救你!」
小刀看著郝金風一臉的憂心,心裡美——認了親大哥就是不一樣啊,有一種心安理得被人疼的感覺。想罷,小刀莫名斜了薛北凡一眼。
薛北凡叫她看了一個激靈,只見小刀挽著郝金風的胳膊,「哥,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我宰了他。」郝金風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薛北凡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端著茶杯喝水佯裝沒聽見。
「那……要是有人佔我便宜呢?」小刀接著問。
「什麼?!」郝金風一拍桌子,「哪個色膽包天的,老子閹了他!」
「咳咳……」薛北凡捶著胸口,一旁重華笑得幸災樂禍。
小刀美滋滋,以後有人幫著出頭了,看那薛二再不老實!
天一黑,眾人就分頭行動,早早地關了燈,佯裝是熄燈休息。兵分兩路,小刀、曉月和郝金風往西邊,重華、薛北凡和右右去女王的寢宮。
臨走,薛北凡輕輕一把抓住小刀,低聲道,「你小心點,薛邢那個人,髒心眼子挺多的,另外……如果王碧波在,你就別聽了。
小刀倒不覺得這是問題,「王碧波輕功又沒我好,有小月在呢,還有我大哥!」
薛北凡望天,這丫頭自從認了親哥就開始囂張起來,「總之你小心點。」
「行啦。」小刀擺擺手,和曉月郝金風一起走了。
薛北凡回頭,重華含笑看他,「你就這麼放心讓她去,不怕她聽到不該聽的?」
薛北凡淡淡一笑,「這丫頭鬼得很,恐怕就是去聽那個的,攔著她反而讓她起疑。」
重華盯著薛北凡看了一會兒,忽然壓低聲音問,「我問你。」
薛北凡抬頭——問什麼?
「你……究竟對顏小刀有沒有意思?」重華皺著眉頭,「你可別告訴我從始至終你都是逢場作戲?」
薛北凡沉默半晌,張開嘴似乎欲言又止。而就在重華以為他要回答的時候,房間的門一推,右右急匆匆跑了出來。她剛才換夜行衣花了些時間。
「好了,久等了。」右右有些不好意思,可又看了看,就見薛北凡轉開臉,重華皺著眉,兩人似乎正在談什麼不高興的話題,氣氛有些尷尬。
右右緊張,是不是吵架啦?
「咳咳。」薛北凡咳嗽一聲,對右右招手,「趕緊。」
「嗯!」右右也沒心思管些有的沒的了,正事要緊。
薛北凡和重華帶著右右施展輕功潛入皇宮內院。右右自小就在這裡生活,對於地形十分熟悉,因此指點薛北凡和重華走了一條捷徑,幾乎沒碰到任何守衛。
等輕功施展開,右右才知道薛北凡和重華的功夫原來那樣好啊!果然她娘說的一點都不錯,中原武林是人才濟濟的。
到了寢宮附近,右右示意兩人別急,「燈亮著呢,門廊那裡應該有守衛和宮女。」
重華和薛北凡對視了一眼,帶著右右一躍上了房頂,先沒貿貿然動作,只是趴在房頂聽下邊的動靜。
「匡啷」一聲傳來,就聽到大總管發脾氣的聲音,「都給我滾!」薛北凡不解地看右右。
右右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大總管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暴躁了。
三人仔細聽,像是大總管在罵人,罵什麼聽不太清楚,不過摔東西的聲音卻是很響。
不一會兒,只見門一開,幾個士兵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身後還有幾個驚慌失措的丫鬟。為首一個士兵叫來了一大對人馬,「趕緊找!」
幾個兵士面面相覷,都問,「找什麼?」
「女王的傳國寶玉不見了。」
眾人大驚失色,趕緊四散開來找。
重華看右右,像是問,「傳國寶玉是什麼?」
右右笑瞇瞇伸手,拿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枚翠綠色的玉珮。藉著月色,薛北凡和重華就見這美玉晶瑩剔透,綠色水潤,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靈氣——果然好玉。
只是薛北凡和重華都不明白,右右是怎樣把這塊玉珮帶出皇宮的。
右右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兩人立刻心領神會,別說,再老實的女子,也有精靈的一面。
薛北凡低聲問右右,「她找不到玉珮,為何大發雷霆?」
右右小聲回答,「這玉珮,和你們中原人的玉璽一樣重要的,娘親臨走的時候從脖子上摘下來給我,教我誰都別告訴,藏在鞋子裡。」
薛北凡微微一愣,這麼說來,右右的娘並不是沒有預料到別人可能謀篡她的皇位,為什麼不提醒女兒一聲呢?也好免去她受這許多苦……
重華則是提醒薛北凡,「國師不在。」
薛北凡明白重華的意思,笑了笑,「他倆又不是夫妻,不在一起很正常。」
重華見他還嘴硬,也不再說了。
這時候,房間裡安靜了下來,薛北凡和重華正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裡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很是沉靜冷淡,「不用找了,找到了。」
幾個士兵回頭,那位大將軍也回頭。
女王站在門口,「都散了吧,準備明日的比試。」
「是!」士兵們鬆了口氣,最近幾日總覺得女王不對勁,不過今天貌似是恢復了。
等侍衛門都退走,薛北凡覺得機會不錯,正要下去,衣服袖子卻被右右抓住了。
只見右右皺著個眉搖著頭,似乎很困惑,「又不對勁。」
這當口,就聽屋中傳來聲音,「右右?在不在附近?」
右右一驚,就要下去,薛北凡和重華趕緊攔住,那意思——她怎麼會察覺?
右右卻是擺手,「不怕,那不是大總管!」
兩人不解,「那是誰?」
「我娘!」右右有些激動,順著屋頂就滑下去了。薛北凡和重華也覺得事情的發展出乎預料,不過還是跟著下去。
房間裡,花瓶水壺摔得滿地都是碎片。一個女人坐在桌邊正喝著茶,身後幾個侍衛,腳邊跪著一個被五花大綁了的女子,正是那大總管。
坐在桌邊的女人沒戴面紗,看起來十分年輕,貌美絕倫。
「娘!」右右又驚又喜,坐在桌邊的顯然就是鬼城真正的女王,她氣色看起來不錯,伸出手對右右招了招,「來。」
右右跑過去,女王將她拉到身邊,「叫你替娘受苦了。」
右右連連搖頭,見大總管已經伏法,立刻說,「娘,國師也有參與……」
「娘知道。」女王點頭,看右右身後兩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北凡和重華,似乎是從頭到尾細細品評。最後,女王收回視線,問右右,「乖女,這兩個男人哪個是你心上人?」
右右一愣,最後趕緊搖頭,紅著臉,「不是啊娘!不是他們……」
「哦?」女王敏銳地一揚眉,「這麼說,真的有心上人了?你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要求心上人,先得把你趕出門。」
右右紅著臉小聲問,「你找到爹啦?」
女王笑了笑,「找是找見了,不過又叫他跑了。」
「怎麼會……」
「這先不說了。」女王輕輕歎氣,低頭看那大總管,「娘暫時將這叛徒關起來,明日,教你看一場好戲。」
薛北凡和重華隱約覺得,莫不是,這次是女王定的一計?大費周章的究竟目的為何呢?
……
另一頭,小刀和曉月暗中來到了北海派三人所住的院子,這三人聚集在書房之中,也正商議明日的比試,以及……聽秦珂說小刀的壞話。
小刀趴在房頂皺著臉,就跟挨罵沒法回嘴似的,憋得慌。屋子裡那秦珂左一個「賊女」又一個「小賤人」,叫得那叫一個歡。
三人又說到了王碧波,似乎對他有些不信任。
小刀聽了許久都有些犯困了,曉月看她,那意思,要不要走了?
小刀剛想點頭,就看到院子外邊,國師來了。
兩人心中一喜,果然有內情,幸好來了。
國師的到來,讓屋中三人也有些意外,薛邢起來迎接,因為知道他也是參賽的一方,所以不知道他來此意欲何為。
國師也不客套,開門見山,說想和北海派做一個交易。國師幫助薛邢選上鬼王,而薛邢要保證,日後讓他去北海水晶宮,參觀一下。
小刀聽著有些古怪——日後是什麼時候?這也太籠統了。北海水晶宮是否存在,可能只有薛北海知道。再說,就去看一眼有什麼用處?又不會多塊肉,就為了這麼點事兒,幫著人家選上鬼王,誰信!
薛邢等人也並非傻子,覺得國師做了個並不怎麼合算的買賣。
國師也看出了三人的疑惑,只是淡淡一笑,「三位,本人精通術數,提出交易自然是認為自己不會吃虧的。()然而我感興趣的東西,於你們爭權奪利或者稱霸武林無半點關係,所以這是樁你好我也好的買賣,希望三位認真考慮。」
薛邢點了點頭,又問,「今日陪著郝金風一起來的那個人,是北海派的二少爺薛北凡,你為何不與他合作?而找我們,說起來,我們可比他低著一輩。」
「呵呵。」大國師只是淡淡一笑,「我之前說了,在下精通術數以及推演測算之術,薛北凡此人,可不似表面看的這般全無野心,且他乃是明珠出海的命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人身上變數多,不可合作。」
「你是說,薛北凡是個有野心的人,並非表面那樣與世無爭不求上進?」方桐裡對此有些不屑,「若是他真有野心,師父死了就該回來爭位,為何不出現?如今北海派根本沒有容得下他的地方,他再爭能爭到些什麼?!」
國師笑而不語,轉臉看薛邢,「你既能做得了主,我就問你一句話,做不做著買賣?」
薛邢思索片刻,點頭,「好。」
國師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滿意地帶著人走了。
國師走後方桐裡追問薛邢,「這個江湖術士胡說八道,什麼明珠出海格,他怎麼不說那廢物是紫微星下凡?!」
薛邢見他有氣,擺手讓他不要意氣用事,「無論如何,這比買賣對我們也並不是什麼損失,那國師對水晶宮似乎覬覦已久,如果我們不和他合作,他說不定就會和薛北凡合作,到時候我們損失更大。」
「北海水晶宮裡有什麼是值得那國師如此上心的?」秦珂疑惑,「他沒提月海金舟也沒提聖武皇譜,只說去水晶宮看一眼……可惜要找到水晶宮一定要找龍骨五圖,薛北海究竟把圖藏在哪兒了?」
「說起來……」薛邢像是忽然有所悟,「我就覺得薛北凡這麼用心去討好一個女人有些反常,現在想想,那姑娘是顏如玉的女兒,之前也見識了,她輕功極高。」
「你是說,薛北凡是在利用她?」方桐裡說著就是一樂,「也挺好啊,反正那姑娘長得不錯,無論是真是假,薛北凡也不吃虧。」
屋頂上,曉月就見小刀沉著臉聽著,面上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但是看得出來,心情也不算多好。
小刀此時在想什麼,曉月是猜不出來,那大國師有一點沒說錯,薛北凡的確是深藏不露。而至於他對小刀慇勤備至,曉月是覺得小刀很討人喜歡,薛北凡看上她合情合理的,但至於有多麼合情合理……又說不上來,喜歡與不喜歡,原本就不是情理可以說得清的。
「我看都不需要利用。」秦珂憤憤來了一句,「自己就送上門了,都一個屋睡了,不要臉。」
小刀聽得來氣,嘟囔了一句,「呸!」
曉月一驚,趕緊一拉小刀,她可能走神了,弄出這種響動屋中薛邢和方桐裡可不是不會武功全無警覺的,當即發現了。
秦珂站了起來,薛邢示意眾人噤聲。
小刀也知道大意被發現了,暗罵自己氣糊塗了,剛才眾人說薛北凡的那一番話,弄得她有些煩躁。當務之急是趕緊溜走,可兩人剛站起來,就聽到屋中傳來薛邢的聲音,「別動,不然我可不保證你們會不會受傷。」
曉月按住小刀胳膊,跟她使眼色……如果他們移動,屋裡的人可以準確地知道她們的位置,如果用暗器,她們很可能真的會受傷。可如果現在不走,一旦被看到臉更麻煩。
就在小刀和曉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後風聲獵獵,似乎有什麼人落了下來。
小刀心說完了!這個時候有人偷襲?!
她一回頭,叫人抓了手腕子一把甩到了後邊的院子裡,郝金風接了個正著,隨後是曉月……
小刀就瞧見個白影子在房頂上幾個個翻騰,躲過了射出來的飛鏢後,落到了她們身邊。
打了照面看清楚臉,小刀眉頭一皺——是王碧波!
王碧波也不說話,帶著眾人就跑,三蹦兩縱出了院子,躲進了離這裡比較近的自己的別院
「沒事吧!」郝金風停下來就查看小刀情況。他剛才在院子裡,雖然輕功不好但內力深厚耳力極佳,聽裡頭的狀況料定小刀她們被發現了,正著急,王碧波來了,於是進來救了小刀和曉月。
王碧波關上房門,也詢問,「都沒事吧?」
小刀白他一眼,「你是誰啊?不認識你!」
王碧波伸手搔了搔頭,果然還在生氣。
郝金風見無人追來,謝過王碧波,就問小刀要不要回去,小刀當然是巴不得趕緊走了,可王碧波把她攔住了,「等等,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小刀皺個眉,「談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嘖。」王碧波有些無力,「我說正經的。」說完,他看了看郝金風和樓曉月。
郝金風見小刀心不甘情不願的,知道她還在生王碧波的氣,但剛才畢竟是王碧波出手相救……
「我們在門口等你。」郝金風就和曉月守在門口了。
小刀氣呼呼到了桌邊坐了,也不瞅王碧波。
「你還生氣?」王碧波到她身邊,「我給你賠罪唄,你要我怎麼做才消氣?我把我的所有財產都給你咋樣?『
小刀立馬抬起頭,兩隻大眼睛呼閃閃,「真的啊?」
「想得美!」王碧波伸手指頭戳她鼻子,「你給我做娘子,我的家當才是你的呢!」
小刀扭臉。
「我說真的啊。」王碧波湊過來一點點。
「沒興趣。」小刀白他一眼,「我最討厭男人三心二意。」
王碧波說得認真,「有你我就一心一意了啊!」
小刀捂著耳朵,「快回去吧,你表妹嫁人了你就該哭了!」
「蘭芝嫁人了我不會哭的。」王碧波伸手掰她捂著耳朵的手,「你嫁人了我才要哭。」
小刀掏著耳朵,「剛才有嗡嗡嗡的聲音。」
「你不會真的喜歡薛北凡吧?」王碧波知道她裝糊塗,「何必捲進這種江湖紛爭裡頭,跟我回去吧……」
「哎呀,有蚊子。」小刀四處拍,佯裝聽不到。
「你好不容易找到你大哥,不惜將他捲入危險裡?」王碧波知道小刀裝傻,「薛北凡真的不是那麼簡單……」
小刀索性摀住耳朵,「沒良心,枉費蘭芝一片真心。」
王碧波正色,「那你也沒良心,枉費我一片真心怎麼算?」
小刀還沒說話,就聽外頭有人插嘴,「你是真心,別人的也不見得是假意。」
小刀一愣,皺眉——薛北凡怎麼來了?難道那麼快已經順利救出右右?
大門一推,薛北凡含笑走了進來,「幸虧我來得早,不然媳婦兒叫人騙走了。」
「少胡說你。」小刀剛才聽薛邢那邊說了一通,心裡有個疙瘩,見了薛北凡也沒好氣。
薛北凡笑著搖頭,伸手輕輕一捏小刀的袖子,「回去了。」
「我話還沒說完。」小刀那頭袖子叫王碧波捏住了。
小刀見左右兩頭使勁都不放手,趕緊說,「我這件衣服很貴的!」
「賠你件新的!」王碧波和薛北凡異口同聲。
小刀左右看看,覺得氣氛詭異得慌,曉月和郝金風在門口看得著急,王碧波和薛北凡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
「唉,王碧波。」郝金風插嘴問了句,「你不是選鬼王來的麼?我家小刀不給人家做小的!」
王碧波一撇嘴,「鬼王算什麼,不選了!」
「既然如此,不如明日選了鬼王之後,再替小刀姑娘選一選夫婿?」
這邊正不可開交,那一頭有人插話,聲音從來沒聽過,是個女人聲,顯出那麼一股子高貴勁兒。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來者戴著面紗,穿著雍容華貴的長裙。小刀起先以為薛北凡他們成功了,但這女王樣子又不像是右右假扮的,氣勢不同。仔細一看……就見右右乖乖跟在那女子身後。
跟薛北凡對了一眼,薛北凡點頭,小刀可算明白了——這才是真正的女王吧?這個時候出現……表示其中算計!
小刀腦袋裡在想女王怎麼會來了,而那頭,薛北凡和王碧波卻是很感興趣地問女王,「怎麼選?」
女王微微一笑,「你們搶的人說了算。」
兩人又看小刀。
小刀趕忙一甩手,「混鬧什麼,我一個都不要!」說完,轉身跑到門外,邊疑惑地問右右,「這怎麼回事?」
右右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小刀皺眉——女王早有謀劃,具體明天就明白了?敢情大半夜的白折騰了。
「那都散了回去睡覺吧。」小刀招呼眾人,「明兒一早還選鬼王呢。」
薛北凡無奈地對王碧波一聳肩,轉身也要走,卻聽身後王碧波說,「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薛北凡回頭,眾人也停下了腳步。
「要不要比一比?」王碧波看薛北凡,「就比武吧,簡單點。」
小刀皺眉,「比什麼,我可什麼都沒答應!」
王碧波搖頭,「不要你答應什麼,薛兄和我只是切磋切磋,如何?」
薛北凡一笑,「沒賭注,比來做什麼?提不起精神來。」
「你我賭,自然是各開各的條件。」王碧波笑得自在,「薛兄也不是下不起本的人。」
「哦,那怎麼說王兄也吃虧了,你家財萬貫,我孑然一身,就一個媳婦。」
小刀踢起一塊石頭飛他。
薛北凡微微一偏頭躲過,王碧波臉上笑容更甚,「你怕啊?」
薛北凡和他對視半晌,笑了,「我有什麼好怕的?」
「那就約定明日選鬼王之後,我們挑個景致宜人的地方,比武怎麼樣?」
「好。」薛北凡點頭答應下來,女王見兩人約好了,「我皇宮後頭的山坡就挺好。」
小刀跺腳,這幫子人,怎麼還唯恐天下不亂,不勸就算了,還陪著那兩人瘋。論武功,小刀心中有數,王碧波可能勝不過薛北凡,但那娘娘腔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倆萬一打起來兩敗俱傷,那不是添亂麼?
郝金風樂呵呵到他身邊,「妹子,別理他們,挺好的,男人搶女人天經地義!」
小刀望天翻白眼,他哥還真什麼都不在乎!
王碧波見談妥了,就要離去,經過薛北凡身邊時,薛北凡冷聲說了句,「何苦做這虧本的買賣,可不像是王大財主幹的事情。」
王碧波也不慌不忙,瞧了一眼薛北凡,「合不合算,生意人說了算,相比起我來,薛兄不妨好好盤算盤算。」
「盤算什麼?」
「我若是贏了,想問你個問題,你可得一五一十地作答。」
薛北凡微微皺眉,「問題?」
王碧波湊過去,低聲在他耳邊說,「我盤點了一下碧波山莊的寶貝和存單,發現除了小刀拿走的幾樣,還少了一樣,你猜是什麼?」
薛北凡淡淡一笑,「我可猜不到。」
「一塊龜殼。」王碧波佯裝不解,「我只想你回答,你究竟會不會利用小刀,去做最危險的那件事。」
薛北凡笑得鎮定,「哪件事?」
「你心中有數。」王碧波拍了拍腰間的錢袋,「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捨得花錢,有些事情,我也能打聽來些大概。你們兩兄弟在謀劃什麼我是不知道,但你搶我心上人,我可不答應。說到底,虧本的那個也未必是我。」說完,轉身走了。
薛北凡抱著胳膊站在門口,重華到他身邊,「你真要跟他比?贏他不動真格的不行,輸了麻煩更大……你不怕被人看出破綻?」
薛北凡沒有回答,抬頭,看著站在院門口一臉不高興的小刀,那丫頭的神情,似乎在擔心什麼。若是輪武功,她應該心裡有數,自己不會輸給王碧波,那她在擔心什麼?是擔心王碧波會輸掉?薛北凡心中一陣煩躁……死丫頭,搞得人方寸大亂。
「喂。」重華拍了薛北凡一下。
薛北凡回過神,「有什麼破綻?」
重華皺眉,「你……」
「你沒聽郝金風說的麼。」薛北凡一聳肩,「男人搶女人,天經地義。」說完,也甩著袖子走了。
經過小刀身邊,薛北凡依舊嬉皮笑臉問她,「你希望哪個贏?」
小刀腳底下碾著個石頭子兒,悶悶不樂,「跟我有什麼關係。」
「霍,你大小姐好歹關心關心,咱倆可搶你呢。」
小刀將碎石子兒踢到花叢裡,興趣缺缺,「今日就算是個阿貓阿狗,你們也會搶的,有什麼好關心的。」
薛北凡一愣,「怎麼拿自己跟阿貓阿狗比。」
小刀攤手,「你倆爭什麼呢,他想讓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不該挑你。你想讓我知道你是好人,應該該挑你。」
薛北凡眉間微蹙,「說胡話呢?」
小刀好笑,「得了吧,其實我真什麼都不想知道,我娘早說過了,男人對女人過好或者過壞都是有原因的。你薛北凡明珠待出海的命,他王碧波是富甲天下的主,我不過一個身懷絕技的小賊婆,你們爭著當賊公,除了腦袋被門卡,就是有企圖唄。別告訴我原因,本姑娘不在乎。」
薛北凡沒料到顏小刀這丫頭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揣著明白當糊塗,最後索性一笑,「你不怕被騙?」
小刀看了他一眼,忽然低聲說,「其實,我這幾天過得挺開心的。」
薛北凡有些不解,但小刀的神色隱約傷感,還是讓他心頭一頓,「嗯?」
小刀抿抿嘴,「既然結果改變不了,那過程起碼開心點兒唄,你們這些男人啊,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說完,歎了口氣,慢悠悠地走了,順道招呼曉月和右右吃宵夜去。
女王站在不遠處聽得真切,拍了拍右右的肩膀,「這小刀姑娘真有趣。」
「是啊,小刀知道可多道理了!」右右仰臉,女王順手搓了搓她臉,「漂亮又有心眼的女人,容易招惹壞男人。」
右右疑惑,「會麼?」
女王瞇著眼睛指了指小刀身後噓寒問暖,一口一個妹子的郝金風,「娘比較喜歡那個傻大個做女婿。」
話音一落,右右臉通紅。
小刀出門拐彎正好瞧見女王指郝金風了,暗暗一吐舌頭——哎呀,當娘的果然都不容小覷!她大哥這鬼王恐怕選不上,駙馬估計就當定了。
「小刀。」
這個時候,曉月追上來叫了小刀一聲。
小刀抬頭看她。
曉月憂心地問,「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身份,也知道薛北海沒死……你為什麼還留在這裡幫薛北凡?」
小刀撓頭,「那什麼,騙吃騙喝。」
曉月歎氣,「騙人。」
小刀看了看前邊的郝金風,「我大哥還查案子呢。」
「還是騙人。」曉月不依不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喜歡薛北凡了?」
小刀面上紅了紅,「才沒!」
「你可千萬不能動真心掉進火坑裡啊!」曉月一臉認真。
小刀叫她的樣子嚇一跳,「為什麼?」
「所有喜歡薛北凡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你知道麼?」曉月一句話,驚出小刀一身汗來,「這家真是個禍害,丫是天煞孤星轉世麼?」
曉月也不知道小刀從哪兒整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詞,只是搖頭,「他喜歡的,他娘和薛北海都給弄死了,喜歡他的,風無憂給弄死了。」
小刀驚得寒毛直豎,「風無憂?那個漂亮老闆娘?」
曉月不無擔憂,「你與他逢場作戲也就罷了,若是動了真心,我擔心你的安全。還有,若是薛北凡最後傷了你的心……」
小刀則是一個勁擺手,「錯了錯了。」
「錯什麼?」
「那薛北凡才不是什麼明珠出海的命格呢!」小刀一臉認真,「分明是命犯凶煞星!」說著,她緊了緊衣領子,「從明天開始本小姐要跟他保持三丈距離!」說完,小跑著就回屋了。
曉月見她還或奔亂跳的,但是跑進屋子去的時候小臉刷白,看得出來,還是不開心的。
當晚,小刀「哇呀」一聲叫噩夢嚇醒了,驚得曉月和右右都跑到她床邊看。小刀抱著膝蓋摟著被子覺得氣悶——夢裡,薛北凡冷冰冰一張臉,邪氣地看著自己,那表情像是盯上了小耗子的蟒。他開口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小刀就嚇醒了,只可惜醒後,他說了什麼,小刀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