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收集工作並不困難,幾個人忙碌了兩三天也就差不多了,而後少年道士也和他們聯絡過幾次,但每一次都沒有多一分的神情,似乎被簡小貓一行人強迫著封印陣法對他的普通生活並沒有造成絲毫困擾一般。
一個星期後,眾人來到少年修道者所說的封印地點,小鎮的中心——唔,實際上也就是他們停車的那個小型空地而已。
「放到這三個碗裡來。」黑髮的少年頭上一隻烏木簪子,身上的道服也換了一件,比起之前看到了更顯清貴雅致,白袍上用青色的絲線繡著不知名的鳥獸,手臂處的寬大袖口上是古老的陣法圖,雲朵式樣的扣子一直扣到了最頂端,只隱隱的透露出少年纖細的脖頸與白皙的皮膚,他的身後依舊是背著那日見到的長劍,不過另外背了一隻布包,神情冷漠。
少年從布包中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玉碗,又另外拿出只玉石盤子,盤裡已經盛滿了一汪清澈而冷冽的水一樣的東西,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就算少年斜著拿起盤子,那液體也沒有絲毫傾倒而出的傾向。
簡小貓好奇的走到少年身旁,女孩的身體雖然有了幾天的休養,但到底還是離痊癒有不短的距離,走路的步伐搖搖晃晃的似乎馬上就要倒下一般。她扶著身側的七三,稍稍低頭,便將擺放在地上的器具看得清清楚楚。
和之前覺得的玉碗不一樣,近看這些玉石製造的東西,更可以見得其質地之好,是底子稍厚的玉,但竟然可以隱隱的透過對面的物體,本身更是散發著瑩潤的光彩,而上面雕刻的蟲魚鳥獸和篆書更是仿若天成,毫無人工痕跡。
女孩將視線投在黑髮少年的背影上,好像是感受到簡小貓的目光,道士裝扮的少年低下頭,一面將玉碗擺放整齊一面道:「原清宿。」
而站在一邊的林琦古卻敏感的眨了眨眼,滿臉的不敢置信:「是……真名?」
少年沒有回答,顯然對於這種問題沒有絲毫的興趣。
「你竟然告訴我們真名?」金髮的少年緊緊的盯著背對著自己的人,「難道你師門沒有說過名字就是咒語嗎這麼輕鬆就告訴我們了?」
簡小貓望向林琦古:「名字?」
「小貓醬~這就是個超級傻蛋啊竟然把自己的真名告訴一個實力高深莫測天降之才的修道者啊哈哈哈~」林琦古一手搭上黑髮小道士的肩膀,「嘿~既然被我知道了名字,如果以後敢對我、或者小貓醬有何異心,我絕對讓你活不下去」
少年微微轉身:「就算是咒語,也是在這是真正的名字的前提下。」
「什麼意思不是真名?」
「這不過是師傅給我的代號而已。」
「喂喂難道你連自己師傅給的名字都不認同嗎真是不尊師重道啊」金髮在柔和的陽光下一片閃耀,「要不要這麼狠啊連自己本身名字的存在都否定什麼的,就算是為了躲避天譴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身材矮小的女孩好奇的轉過頭:「天譴?」
林琦古看到心尖少女的好奇神情,一臉得意的道:「我們這些修道的,不就是為了長生不老嘛~這個可是有違天道的,當然也就會有天譴降下懲罰了,不過一般的天譴都是跟著名字來的,所以如果說修道者不承認自己名字、也就是說不承認自己的話,天譴就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了喲~不過小貓可以放心啦像本大爺這種傑出人才根本不用擔心天譴這種小玩意的~我會作為你最忠誠的騎士守護你到最後」
「力量連引發天譴的程度都不到嗎?」名喚原清宿的少年道士低沉的開口,不帶一絲一毫額外情感的話語卻讓聽到這話的林琦古瞬間炸毛。
「這怎麼可能我好歹也是一門門主天縱奇才你不要污蔑我哦」金髮少年瞪大了雙眼,「小貓醬他是個壞人他污蔑我」
只是小巧可愛的女孩沒有理會少年的惱怒,她偏過頭,專注的望著已經擺好祭品開始準備封陣的原清宿。
東西確實不大,但力量並不小,雖然沒有直接觸碰到那些個小玉碗,但簡小貓還是敏感的察覺到空氣中力量的變化,原本那些器具就擁有不遜於能力者的力量,而裝上祭品、擺放好位置後更是引得整個地區的力量都往這裡湧了過來。
黑髮的少年道士瞇了瞇眼,取下背上背著的木劍望手上一劃。
原本看起來連劍刃都沒有木劍此刻卻顯得鋒利無比,鮮紅的液體順著原清宿的手腕滑下,滲入擺放著玉碗的土地之中。
少年並沒有將劍入鞘,反而將木劍插入地面,任由自己的血液順著它往下流動。
似乎隨意的望著少年的舉動,簡小貓瞥了眼遠方,卻看到原本小鎮邊緣萬年不變的景色此刻彷彿一下子進入了冬季般凋零下來,從最遠的山脈開始,翠綠的植物們一瞬間變得乾枯而毫無生機,那死氣朝小鎮的中心緩緩湧來,彷彿可以看得見所謂毀滅的實質,沒有生命的物體在植物們枯萎的時候也逐漸失去了顏色。
除了眾人周圍以外的地方,竟然是只看得見一片黑白的景色了。
但原清宿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他只是抽出劍,臉色蒼白的彎下腰將食指蘸上玉碗裡的東西,然後將它們塗抹在自己的木劍上,只是這個動作就彷彿耗盡了少年的氣力一般,他支著木劍站起身,專注的看著眼前的玉碗。
「封印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請在你的主人,原清宿面前,展現你真正的樣子。」
……
簡小貓默默的望著面無表情的黑髮修道者。
桃小悠認真的想著大概是某少女漫畫中的用語。
石西月淡定的覺得黑髮修道者的師傅還真是緊跟時代。
當然這句話明顯還是有所作用的,伴隨著少年話語的結束,眾人身旁的凝固在黑白之中的景物都化成灰燼在一片輕風中消失,幾人再仔細看時,已經站在了一個突出於山崗的岩石上面。
除了身後的山洞,眼前垂直高度不下數十米的懸崖讓桃小悠幾人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矮個子女孩無視著壯麗的眼前景色,只是回頭看去——原清宿閉著雙眼靠在山洞的邊緣,傷口的地方儘管已經止了血,但少年此刻仍然呈現出非常柔弱的姿態,也許從他睜開的眼睛裡完全看不出柔弱這一類的詞語,他的眼中一片清明,少年除了靠在岩石上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以外並看不出異樣。
「需要什麼幫助嗎?」女孩望著少年道士說道,「恩~或者說我們現在更需要,趕快找到出去的地方?這裡的植物和動物們看起來不是很友善的樣子呢~」
隨著簡小貓的話語,林琦古和石西月等人反射性的看向下面的樹林,而如同少女所說,不詳的氣息正在一點點蔓延開,矮一些的樹叢不正常的擺動著,好像有什麼生物在下面經過一般,而隱隱約約浮上樹叢的白色霧氣更添加了幾分陰冷的色彩。
原清宿睜開眼,瞥了眼下面的樹叢,少年看起來平靜如常:「只是些雜碎跟著氣息過來了……不用太在意。」
他彎下腰將玉碗收拾起來,這時矮個子的女孩才看見那些個小巧的器具裡面早已經空無一物,少年把東西重新收回到自己背的小包裡,而下面的樹叢卻因為他的這一動作而頓了頓聲響。
「趁著它們不知道這裡究竟有什麼,走吧。」原清宿轉身邁入山洞之中。
修森看了看周圍,忽然開口道:「我知道這個地方是個陣法……但,能告訴我我們的車在哪裡嗎?」
「除了祭上血的活物,沒有東西可以從那裡帶出來。」少年道士的身影已經沒入山洞之中。
「什麼?這怎麼可能」桃小悠望著已經走進山洞的原清宿大聲道,「這樣我們要怎麼走出這片山林?沒有車怎麼躲開那些該死的東西啊」
「而且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找到代步的工具吧」石西月緊跟著說道,少年的臉上已經是一覽無遺的怒色,「難道這就是帶我們出來的辦法嗎」
只是山洞裡的人沒有一句回答,他在裡面搗鼓了一陣,走出來仍舊是一臉淡定狀:「從這裡到有人煙的地方大概要走兩天,」少年又瞥了眼眾人,「不過如果是你們的話,五天之內應該也可以到達。」
聽到這句回應,沐鏡也忍不住望著下面一片綠意蒼蒼的山林開口道:「這……根本就不可能吧而且沒有食物……」
所謂的重點總是在最後一句。
石西月冷靜的安撫滿臉因為可能飢餓而驚恐不安的卷髮少女:「食物可以找到的,現在的重點是怎麼走出去。」
「就算記得路,下面那些可愛的小東西也不想讓我們走呢~」一直呆在一旁沒有開口的簡小貓笑著說道,「深山老林裡面,動物的數量可是相當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