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好事多磨,這個詞用在胤禛和胤祀的某些人生大事上確實很貼切,好容易真假情敵全都退散了,偏偏『鍾卓文』這個前任的麻煩又找來了。
晚飯過後,輪值刷碗的是十四,不過十三也義不容辭的有難同當幫忙去了。胤禛正想著找個什麼有益身心的活動來調節一下氣氛,然後順理成章的把胤祀拐進房裡呢,就聽見胤祀在上喊自己,胤禛上來一看,原來胤祀拿出棋盤放到桌子上,黑白二子分放兩旁都已經擺好了。
話說咱們風神毓秀、文武雙全的八爺一輩子有兩件事情最為糾結,一件自然是他老人家那『廣為傳頌』的毛筆字兒,而另一件就是下圍棋了。按說人的天賦和性格是很有關聯的,胤祀絕不是個沒耐性的人,至於琢磨別人心思的『手藝』在一群人中龍鳳的兄弟中都算是上乘的,可偏偏最重耐性的書法和最講謀劃的圍棋胤祀卻始終摸不著門道。
看胤祀拿著棋子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胤禛頓時感到一陣頭大。喜歡下棋不是壞事,可問題喜歡下棋的這個人的棋藝如果太差那就足夠讓『對家』為難了。想輸,在實際操作上實在是比較困難,但是贏得次數太多了連胤禛自己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胤祀其實也是頗為鬱悶的,彷彿他和胤禛就是注定了的對頭似的,胤禛偏偏在書法和下棋上天賦很高,胤祀也曾經偷偷羨慕嫉妒了好一陣子。練字什麼的在現如今這個電腦代替筆墨的世界裡沒有太大意義,不過下下棋打發打發時間還是很好的。所以胤祀就著實不客氣的把胤禛當成自己的私家圍棋陪練來『使用』了。
也不知是胤祀的棋藝有了提高,還是胤禛被胤祀給帶得水平下降,連輸了三局之後,胤祀現在下的這一盤棋竟隱隱透出了獲勝的希望。胤祀正絞盡腦汁研究著下一步該走在哪裡呢,手機鈴聲又很不和諧的響了起來。
「喂?我是……什麼……哦……好,我知道了,那麼我馬上過去。」
從胤祀斷斷續續的幾聲應答裡,胤禛自然聽不出發生了什麼事,見胤祀掛上電話後馬上起身換衣服,胤禛問道:「怎麼了?」
「徐惠盈要跳。」胤祀皺了皺眉,這個女人還真是麻煩,「警方說已經叫了談判專家過去,不過徐惠盈的情緒很不穩定,雙方僵持了幾個鐘頭還是沒有進展,剛才徐惠盈突然說要見『鍾卓文』,所以電話就打過來了。」
胤祀無奈的歎了口氣,現代人就是麻煩,還得講公民義務、人道主義什麼的,更別說他現在還是個政府公務員了。倘若換作從前,既然徐惠盈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也完全沒興趣理會。
「我陪你一起去。」胤禛當然不會關心徐惠盈的死活,但是他也很不希望胤祀跟那位『前女友』接觸。
開車過海來到了英皇道的一座大廈,雖然已經是晚上**點鐘,又是晚秋,天色早就暗了,但因為有『熱鬧』看,圍觀的群眾倒也不少。找到之前通過電話的王sir,胤禛和胤祀一起上了大廈頂層的天台。
徐惠盈坐在一處高台上,因為上邊的面積不大,只有一個梯子可以上去,四周又沒有藏身的地方,所以警方才會一籌莫展,無法靠武力將她救下來。在徐惠盈身邊散落著幾個摔碎的酒瓶,而徐惠盈的手臂上似乎也有兩道已經不再流血卻尚未被處理過的傷口。
「徐小姐,鍾先生已經來了,您有什麼話下來再。」朝著徐惠盈喊話的這個談判小組的警長也是一臉疲憊,他從中午到現在已經跟徐惠盈說了幾個鐘頭的話,可徐惠盈偏偏就是那種最難對付的類型,因為無論你跟她說什麼,她都不肯給出任何反應來。
「阿文……」徐惠盈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看著胤祀所在的方向,喃喃的念出了一個名字來。
「我知道錯了,如果我當初沒有離開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阿文,我很後悔,我真的很後悔……」徐惠盈似乎受了酒精的影響,意識並不是太清醒,語無倫次的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話。
自從上次的強/奸案過後,胤祀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徐惠盈的消息了,想出言勸解都不知該從哪裡入手,只好硬著頭皮向前走了兩步,開口道:「你先下來,站那麼高太危險了,而且這樣一上一下的說話也很累的,有什麼話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談好不好?」
「不要……」徐惠盈搖了搖頭,又再一次坐了下來,雙手不自覺的環在手臂上摩擦著,似乎是覺得有些冷了。
「是不是冷了,下來加件衣服。」胤祀注意到徐惠盈的動作,再次勸道。
徐惠盈看了一眼胤祀從一個女警手中接過來的衣服,「你把它拿給我,我不想下去。」
胤祀稍微猶豫了一下,不過他覺得以自己的身手應該不至於有什麼問題,邁步向前走去,但胳膊卻突然一沉,原來是胤禛拉住了他,胤祀朝胤禛笑了笑,低聲說了句:「沒事的。」
順著唯一的梯子爬到高台上,胤祀把手裡的衣服遞向徐惠盈,徐惠盈在馬上要碰到胤祀伸出的手的時候卻像突然失去了理智一樣,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越來越飄渺,「阿文,你是個很好的人,是我不懂得珍惜,所以老天爺現在要懲罰我,它讓我連死都死得沒有尊嚴。」
「你……」
徐惠盈沒有給胤祀開口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我不想死得這麼難看,我記得你從前經常對我說不要太貪玩,我還總嫌你囉嗦,可我現在知道你說的才是對的。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家裡也沒有別的親人,如果你還拿我當朋友的話,等我死後,幫我把骨灰灑到大海裡。」
見徐惠盈越說越不對勁兒,胤祀看準機會想要拉住她,但徐惠盈卻是下定決心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毅然的掙脫開胤祀的手,身子從天台飄落下去。
聽到『砰』的一聲巨響,胤祀無奈的閉了閉眼睛,從一個專業法醫的經驗中不難想像,剛才還鮮活存在的生命如今已經變成如何慘不忍睹的模樣了。
看著胤祀慢慢順著梯子下來,上前將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胤禛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裡。
「嘶……」被胤禛碰到的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胤祀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怎麼了?」胤禛緊張的問道。
「沒事兒。」胤祀不以為意的抬了抬手,「只是不小心被酒瓶的碎片劃了個小口子。」
照規矩到警局做了份筆錄,胤禛和胤祀就回了家。不過到底是剛剛經歷了這麼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自然也沒心思再想『那些』了。
第二天中午,胤祀又接到了王sir的電話,本以為王sir是通知他去認領徐惠盈的屍體,但是讓胤祀沒想到的是,這個女人帶來的噩運還遠沒有結束。
到了南區警署,王sir讓法證部的呂sir把詳細的細節講給胤祀聽。原來警方在處理徐惠盈的屍體時在她的身上找到了一份身體檢查報告,其中hiv的檢測結果是呈陽性反應的,也就是說徐惠盈在死之前已經知道自己感染了艾滋病。
回想起徐惠盈在天台上說的那句『我不想死得這麼難看』,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徐惠盈才會後悔當初沒有聽『鍾卓文』的勸,偏要放縱自己,而貪玩的結果就是讓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當然真正跟胤祀有關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法證部在收集現場證物時,發現地上散落的其中一塊玻璃碎片上有一深一淺兩個不同顏色的血跡。為了謹慎起見,他們將血液樣本做了化驗,其中時間比較久的血跡自然是屬於徐惠盈的,而比較新的血跡經過電腦dna資料庫的比對之後證實是屬於供職於西九龍總區警署的法醫『鍾卓文』的。
hiv的三大傳播途徑分別為:性傳播、血液傳播和母嬰傳播。
胤祀手背上的傷口是被沾有徐惠盈血液的玻璃碎片劃傷的,那麼胤祀現在很可能已經……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