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過《百草圖譜》楊思媛隨意翻了起來,書上是帶圖片的藥草介紹,不過大部分藥草畫得並不真切,要分辨出來還真有些不容易,除了圖片,也有藥草的介紹,主要是介紹該草藥的外形和藥用價值,如果想要通過這本書來識別藥草還是有一些難度,畢竟都是黑白用簡易線條描繪出來的圖片,失真不少,至於文字描寫也並不詳細。
隨手翻了幾頁,楊思媛不禁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她的理解力比較差,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是拿著書,也無法想像出該植物到底長什麼樣,不過她並不氣餒,雖說書上的圖片不能用,但是藥草具體的藥用價值和治療病症的介紹都是有用的,只要她重新整理並且能夠正確地找到相關藥草,那麼這本書還是很有用處的。
至於整理的工作,她打算直接採集整株植物,然後做成簡單的植物標本,然後拿到藥店去讓老中醫辨識,然後再重新將藥草的性能和功效抄寫一份,整理出自己能識別的藥草集。
雖然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但是當下並不適合去做,所以她只是拿著書仔細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盡力去理解書裡對藥草的描寫,盡量找出她能夠採集到的藥草。
就在楊思媛拿著書在家裡研究草藥之際,她賣掉頭髮的事情已經在村裡傳開了,小山村裡原本就沒有什麼娛樂,很自然這件事就成了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了,不過這些都不能干擾到楊思媛的生活,每當有人問起時,只是淡笑處之。
這天楊思媛依然在家裡研讀草藥書,一旁栓子拿著毛筆在桌子上用清水寫著字,嘴裡默默念叨著:「人之初,性本善……」
在他的上方放著一本《三字經》和一碗清水,因為紙張貴,所以楊思媛並不打算一開始就拿宣紙給栓子來練習寫字,於是想到前世很多老爺爺都喜歡在公園裡的青石板上練習寫字,於是就讓栓子用清水在桌子上寫,這樣自然就節省了紙張。
剛寫一個字,栓子就有些不耐了,剛開始接觸到書本,他還是很興奮的,原來書是這個樣子的,裡面那些黑色的線條組成的就是字啊。
所以當自家姐姐說要教他書上的字的時候,心裡甭提多高興了,於是他一本正經地坐到自己家飯桌前,然後他姐姐就拿出那本薄薄的書攤到他面前。
「今天教你三個字,你跟我念:人之初。」姐姐用手指指著書上的字,一個一個地念出來,帶著高興的心情,栓子也跟著念了起來,大聲地讀道:「人之初。」
這邊楊思媛點了點頭,又教了栓子幾遍後,就拿起新買的筆和裁好一疊宣紙鋪好,又拿了硯台放到一旁,然後加了清水碾磨起來,差不多磨出黑色的墨汁,楊思媛提起筆添了些墨,然後再雪白的宣紙上寫下一個『人』字。
其實楊思媛並不擅長寫毛筆字,她不是什麼大才女,也沒有特意去練習過,只除了小時候的課業外,幾乎沒有碰過毛筆字,所以她最多就是知道怎麼那筆,還有簡單的楷書,而且還是那種只能看,不能細究的楷書,所以寫出了的字真心不咋地。
「這個字是『人』字,你今天先寫這個字吧,等寫熟悉了,我再教你其他的字。」楊思媛收筆後,不太滿意地對栓子開口,想著下次去鎮上,是不是要買些描紅的簿子回來練些字,否則自己的字真的不能見人了。
這邊栓子應了一聲就接過楊思媛手裡的筆,握著筆就朝白色的紙上畫去,歪歪扭扭的畫出兩筆來就一臉討好地看向楊思媛。
「筆不是這樣拿的。」並沒有得到認可,反而是楊思媛拿了只筷子,然後做出一個握筆的姿勢,並示意栓子照做。
於是栓子只得學著她的樣子握筆,楊思媛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在紙上寫,於是栓子提筆開始寫,結果手怎麼也不聽使喚,一直哆嗦著,落下去的筆觸更加不堪入目了。
楊思媛作為過來人自然是知道的,一開始寫毛筆字都會手抖,所以她也沒有責備栓子什麼,只是走到栓子身後握住栓子的手,教栓子怎麼開始落筆,怎麼控制住手裡的筆開始寫字。
當栓子好好寫完一個字,頭上的汗都出來了,依然沒有寫出一個看上去滿意的字,心裡不禁有些毛燥了,直覺得這寫字是一件十分惱人的事情。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首先要把筆拿穩了,如果你以後去私塾裡讀書,先生可以要檢查你筆拿得穩不穩,不穩是要吃戒尺的,所以一定要把筆拿穩了,知道不?」楊思媛孜孜教導,其實這些都是從她長輩那裡聽來的,她學習寫字的時候已經是鉛筆字了,自然不存在毛筆握得穩不穩的問題,就算是上毛筆字的課,老師也不會特意過來檢查,而且就算寫得不好也不會說什麼,反正也是用不到的。
但是栓子不同,在古代很講究見字如見人,對寫字的要求自然就高了,她這樣的半桶水還真不適合教導栓子來寫字,不過家裡條件就在那裡,只能自己先湊合著教,等以後有錢了,送栓子去了學堂,再讓先生糾正吧。
就這樣楊思媛開始教栓子寫字和認字,不過經過了第一天浪費宣紙的行為後,姐弟倆誰都沒敢再用紙來寫字,而且通常楊思媛也會自己練習一會寫字,有些字楊思媛並不能完全認識,於是就去雜貨鋪子找李耀祖詢問,李耀祖也上過幾年的私塾,所以還是認識一些字,而楊思媛過去問得時候,他也幫楊思媛念出來,於是楊思媛私下注上拼音,倒也難不到她。
所以王順和塗月蘭走進楊家就看到姐弟兩個,一個在看書,一個在寫字,不禁都有些吃驚。
「小媛,你什麼時候會讀書了?」塗月蘭問道,然後又去看了看坐在桌前依然在刻苦的栓子,難怪這些日子沒看到這個皮猴子,原來是被拘在家裡學習寫字。
楊思媛忙放下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開口道:「叔、表嬸,我們去堂屋裡坐吧。」
隨後拿了茶壺和碗帶著二人朝外面走去,王順和塗月蘭雖然滿心懷疑,還是識趣地跟著楊思媛來到堂屋,留下栓子一個人依然趴在桌子上寫字。
給王氏夫婦倒了茶,楊思媛才開口問道:「不知叔和表嬸來有什麼事兒?」
見楊思媛問了,王順壓下心中的疑問,開口道:「上次不是跟你提過買牛的事情,不知道你還想入股不?」
今天他們夫妻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其實王順回家後也跟老婆商量了下,又怕村裡人說他們欺負孤兒,畢竟楊家沒有田地是事實,即使入股了也沒有什麼實在用途。
「當然想了,叔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山上挖草藥,以後會經常去鎮上賣藥草,有個腳力總歸是好的,而且乘著手上還有些錢,入股買牛是最好不過了。」楊思媛道。
「小媛,只是你們家沒有田地,這買牛的事情是不是要跟人商量下?」塗月蘭不太放心地問。
楊思媛看了看他們夫妻,臉色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還能找誰商量啊?」
頓時氣氛有些壓抑,最終塗月蘭走到楊思媛身邊,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兒,小媛想入股買牛就入股,才不跟那些眼皮子淺又沒見識的人計較,以後有什麼事兒就跟叔和表嬸商量。」
「謝謝表嬸。」楊思媛小聲道謝道。
「好了,既然小媛打定了注意要入股,那麼我就跟你簡單說下,現在算上你一共有五家願意入股買牛,這兩天我也打聽了,一頭成年公牛是七兩多銀子,一頭母牛是八兩多,現在有兩家贊同買公牛,兩家贊同買母牛,不知道小媛的意思是?」既然確定了楊思媛入股買牛的事情,王順自然就將最近和另外幾家商量的結果說出來。
楊思媛聞言也知道,必定是幾家人僵持不下了,而自己必須做那個投下決策的人,其實在她心中自然是覺得母牛要好一些,畢竟母牛能產崽,那崽子只要放一年左右就能賣掉,這樣一來幾家人家也算是有了份額外的收入。不過有利也有弊,母牛懷孕期間自然是不能太過操勞,萬一碰上農忙時節,就有些難辦了,想必其他幾家也是考慮到這些情況才會猶豫不決吧。
既然心裡有數,楊思媛自然不肯做那個起決定權的人,於是開口道:「想必表叔也知道,這母牛和公牛的利弊,公牛一年四季都能供人驅使,不耽誤農活兒,而母牛能產牛崽子,只要勤快些放養,也多了一筆收入,的確是很難取捨,不如我們改天及家人碰個頭,再商量一下,實在不行,不如就抓鬮吧。」
王氏夫妻聽了楊思媛的話,雖然沒有得到最後的答案,但是也安心了,畢竟多一個人入股就少出一份錢,再者事實是五個人出錢,真正做農活的卻只是四家,這麼一算來其實其他幾家還是佔了便宜,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好吧,那就這麼定,明天你在家不?要不就明天吧,早點把事情定下來,我們也好去別的村裡摸摸,看有沒有出欄的牛,到時候也好搶個先機買下來。」王順道。
「明天倒是沒什麼事,就明天吧,到時候我就去你們家吧。」楊思媛點了點頭。
「好,那就在我們家商量,到時候可別忘了帶上錢,商量好了就把份子湊上。」塗月蘭叮囑道。
「知道了。」
事情談妥後,王氏夫妻也沒打算多留,畢竟還要再去找另外三家商量,所以只是坐了片刻就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