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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先生,有些話本來我不方便說的,但是沈小姐在懷孕初期已經有流產的先兆,可是你時常讓她處在緊張的精神狀態下,這對孕婦來說是一大忌諱。如果你照顧不了妻兒,可以讓她在靜心醫院待產,我相信我這兒的醫護人員可以幫你好好照顧。」
麥醫生蹙著眉頭,不悅地看著黑閻爵,不管站在她眼前的是怎樣的大人物,總之,不好好照顧病人的家屬就應該批評。
「抱歉,麥醫生,放在醫院我不太放心,畢竟這兒人多又雜。」黑閻爵擰著深沉的眉頭,語氣裡的緊張不經意洩露出來。
麥醫生沉默了半晌,仔細打量了一會黑閻爵,這才凝重的點點頭:「希望這次的危險,是最後一次。黑先生,雖然孩子是你的,我無權干涉,但是身為醫生,我必須盡我所能的保障我病人的安全,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保證這個孩子還能平安降生。」
噠噠噠,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從醫院的走廊那邊傳過來。麥醫生挑眉望了一眼,三四個穿著鐵灰色西裝的高大男子走過來,胸前掛著警員證,敞開的西裝外套,依稀可以見到別在腰間的槍套,一看便知是警察。
黑閻爵餘光掃了一眼一步步走來的雷赫一行警察,深呼吸一氣,緊鎖濃眉,潑墨一般的黑眸望著麥醫生,鄭重地點點頭:「我會多加注意的,謝謝你,麥醫生。」
黑閻爵的話剛說完,雷赫清朗的聲音隨即揚起,唇角邊勾著一貫的玩世不恭的笑痕。
「麥醫生是嗎?你好,我是新調來的高級警官雷赫,聽說你是沈薔薇小姐的主治醫生,由於沈小姐牽涉一宗案子,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跟她錄口供?」
「雷警官你好,現在沈小姐的身體狀況……」麥醫生正想回應雷赫,卻被黑閻爵粗魯地打斷了。
「當然是不方便錄口供!我說『尊敬』的雷警官大人,不忙著去破案,專程來探望我們這些小市民,未免太浪費納稅人的錢了。」黑閻爵不屑地扯個嘴角,繼而朝麥醫生說道,「這裡我來處理吧,麥醫生,薔薇的事麻煩你了。」
麥醫生為難地看了一眼雷赫,隨後對黑閻爵微微頷首:「雷警官,我先去看我的病人了,有什麼事情跟黑先生說吧。」
說完,麥醫生轉身進入薔薇的病房中。
雷赫無所謂地聳聳肩,微笑著伸出右手:「嘖嘖,黑先生是小市民?哈哈哈,我才剛到這一區的時候,上頭可是專程讓我認識了幾個影響社會安定的重要人物,第一個便是你,事業遍佈全球的黑氏財閥黑總裁!幸會幸會!」
「……」黑閻爵冷沉著一張臉,睨了一眼雷赫伸出的右手,見這傢伙的手絲毫沒有收回去的意願,他只好撇撇嘴,伸出左手,高傲地回握了一下,跟著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拭幾下。
這舉動讓雷赫身後的幾個警察看了相當惱火,忍不住低吼:「黑閻爵,你也太傲慢了吧!雷警官好歹是我們警界的精英耶!」
雷赫可是他們的偶像,警界的傳奇人物,黑閻爵這樣目中無人也太令人憤怒了!
黑閻爵冷峻的臉仍舊沒有一絲退讓,這就是他的性格,誰都不買賬!
雷赫揮手制止住身後的人,臉上仍舊掛著一副自信滿滿的笑容——
「看黑總裁對沈小姐的保護態度,果然是不尋常呢!外界傳言黑總裁戀上了自己收養的女兒,看來這傳言不假……嘖嘖嘖,真是世風日下啊,想我曾經也認識一個戀上自己養女的變態佬,不過那傢伙混的是黑道。不像黑總裁,看起來可真一個……衣冠禽獸,哈哈,原諒我辭不達意啊,早知道老婆可以從小就養起,改明兒回去我也去路上撿一隻,哈哈哈……」
雷赫的話讓身後的幾個警員也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黑閻爵冷冷的挑眉,對雷赫的諷刺毫不在意,雷赫的事跡他多少有些耳聞,只不過這傢伙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警界精英的樣子。
「如果雷警官今天專程過來給黑某賣笑的,似乎走錯了地方,城中有名的鴨店應該適合雷警官『笑個不停』,改天黑某可以為雷警官介紹幾家。」黑閻爵的毒嘴功夫可不是浪得虛名。
「喂,黑閻爵,你夠了喔!竟然嘲笑我們雷警官是牛郎!」
雷赫微笑著搖搖頭,示意下屬們不要動怒。
事實上,在與黑閻爵這番對話中,他已經可以肯定,今天這單意外觸電的案子並非黑閻爵主使,他那麼寶貝那個女人,絕對捨不得讓她冒險,更何況這男人高傲如男孔雀,殺人並不能讓他得到快感,反而慢慢地折磨人才符合他的脾性。
「言歸正傳,黑總,沈小姐的確是這單案子的關鍵人物,如果警方不能掌握更有利的證據緝拿真兇,讓兇手繼續逍遙法外的話,實在不敢保證會不會有下一次類似的作案方式出現,以致傷害到更多無辜的市民。所以,務必請黑總跟警方合作,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雷赫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朝黑閻爵說道。看著黑閻爵的眼睛,是難得的真誠。
這輩子,他欣賞的人並不多,黑閻爵算是其中一個,雖然作風都比較狠毒,但其魄力和手腕亦令人佩服!
黑閻爵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低頭從口袋中掏出兩支上好的煙支,其中一支遞給雷赫,然後徑直走到走廊的吸煙區,打火機點燃,將煙頭含在嘴中,深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來,有種濃濃的江湖味道。
「叫你的手下離開。」他淡淡的應了一句,深鎖的眉心劃過一絲凝重。
雷赫轉過頭,示意下屬們暫時迴避。待他們離開之後,整個吸煙區裡,只剩下黑閻爵和雷赫兩人,靠在白色的牆壁上,黑閻爵享受著尼古丁的味道,似是緊繃的心弦此刻才得到一些些的緩解。
雷赫亦吸著,似乎在靜靜等待黑閻爵開口述說。
雙方沉默了良久,直至黑閻爵的煙吸到快滅的時候,他才擰著眉問道——
「另外那幾個人,有沒有事?」
雷赫吐了一口煙圈,淡然回道:「碰觸那根紅色綢帶的人,包括禮儀小姐在內,一共十二人。最早剪斷綢帶的那三個人已經證實當場死亡,其餘的是受余電的衝擊和爆炸的波及,受傷程度各有不同。」
「死了哪三個?」
黑閻爵突兀地打斷雷赫的話語,乍聽死亡訊息,仍讓他心底一黯,他記得薔薇跪在哲也身旁哭嚎的模樣,那一刻,他的胸口是緊到窒息的!
一方面擔心薔薇,另一方面,看著哲也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不是無動於衷的!
「三個都是時尚界的知名人士。」
雷赫細細觀察著黑閻爵的一舉一動,這男人冷靜得出奇,幾乎沒有一絲破綻。
「我要清楚的知道名單!」黑閻爵不悅的低吼。
「抱歉,現在法醫還沒有出具相關的死亡報告,所以警方暫時還不能透露。」雷赫聳聳肩,疑惑地挑挑眉,「怎麼這麼關心死者,我還以為除了沈小姐,其他十一個人你都不在乎呢!」
「我當然不在乎!」黑閻爵眉眼裡閃過一絲懊惱,低吼,「別以為我沒有辦法查到!」
「那隨便你!但是,你最好知道,沈小姐是這次事件中,唯一一個受到衝擊力最小的幸運者。離爆炸地點比較遠,而且以她站的位置,那一截紅色綢帶她並沒有來得及剪斷,其他人就已經出事,就這點來看……」
雷赫頓了頓,擰眉,猶豫著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出口。
黑閻爵看穿了他的想法,斬釘截鐵地吐道:
「絕對不會是她!她連一隻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她完全就是一個小女人,膽小善良,她的猶疑絕對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幾乎可以想像這小妮子手握著剪刀時的激動心情,磨蹭了半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剪下去的時候,別人已經出事了!」
他說完,如墨的眸子定定地凝視了一眼雷赫,眉頭蹙了蹙:「你大概不知道,我這一刻愛死了她的磨蹭!如果不是她的膽小,遲遲沒有剪出那一刀,不然我真不敢想像後果會是怎樣……」
破天荒的,在雷赫面前,他的聲音有些哽咽,那種後怕的感覺仍在胃裡面翻騰。謝天謝地,她的猶疑救了她一命,她還好好的呆在他身邊!
雷赫手指叼著煙,吸了吸鼻子,判斷著黑閻爵話語的可信度,「憑你的片面之詞,很難令人相信。除非我親自問沈小姐。」
「不可能!她現在動了胎氣,我不想讓她再受任何刺激!雷警官,如果你強行要動我的女人,那麼我只好通知你們的局長大人了!」
黑閻爵言語中有著濃濃的威脅!
「well,不驚動沈小姐也可以,那麼你是不是願意代替沈小姐配合警方調查呢?」雷赫哂笑,似乎這更划算,畢竟以黑閻爵的勢力相助,相信案子很快就會了結。
黑閻爵上下端倪了雷赫一會兒,將手中的煙頭擰滅,冷冷的回絕道:「我沒有義務。」
「ok,你可以拒絕,但是相信我的夥計們會『不、依、不、撓』的對沈小姐噓寒問暖,到時就算黑總告到局長那裡去,警方案子破不了,恐怕黑總也頂不住媒體的壓力吧?」
雷赫咧嘴,微微一笑,露出一副看似無害的表情,言語間皆是軟性施壓。
黑閻爵握了握拳頭,忍住揍扁這小子的衝動,怒道:「你到底想怎樣!」
「哈哈,很簡單,我知道你一定會私下查這件案子,而且聽聞前陣子你意外中槍卻沒有報案,以我多年來辦案的經驗,黑總你不覺得這單案子明顯是衝著你的女人來的?況且沈小姐現在躺在醫院,如果兇手的目標真的是她,那麼一定會再次有所行動,包括你在內,亦存在著危險。」
「我的事我自己會搞定,無需你們警方插手!」
黑閻爵臉部肌肉緊繃著,雷赫的分析不是沒有道理,他亦有想過兇手可能目標是他,而傷害薔薇不過是一種打擊或是報復,那麼,到底是誰?這個人恨他如此入骨?
「嘖嘖,黑總未免也太小看警方了。我今天話就說到這了,黑總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我還趕著去中心醫院為傷患者錄口供,後會有期了。」
雷赫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煙頭扔進垃圾桶,腿邁出吸煙區,回頭笑著看了一眼黑閻爵,然後帥氣地準備離開——
「等等!」黑閻爵叫住雷赫。
雷赫停下腳步,扭頭看著黑閻爵,似是料定他一定會選擇跟警方合作。
黑閻爵深吸一氣,看著雷赫的眼睛,皺眉問道:「……我想知道死亡名單裡,有沒有左籐哲也!」
「左籐?『妮裳』的那個老闆嗎?」雷赫揚眉,「唔,怎麼這麼關心他?莫非你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雷赫!」黑閻爵低惱,「我的忍耐是有極限的!」
說完,他從西裝口袋中拿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氣急敗壞地吼道:「給我查一下今天下午『妮裳』電擊案裡,死的是哪三個人!」
「沒有左籐!」雷赫扯嘴微笑,「不用打電話了,我可以確定,死亡名單裡,沒有左籐!」
黑閻爵的身子一顫,屏息著,掛斷手機,靠在牆壁上的發涼背脊,騰的暖了過來!
然後,從口袋又掏出一支煙,默默不語地開始吸起來。
雷赫低笑著離開。
◇◆◇◆◇◆◇◆◇◆
「媽咪!」
病房裡響起一聲清脆稚嫩的嗓音,緊接著一團小小的身影竄進病房裡。
薔薇躺在病床上,才剛剛甦醒過來,即刻聽到小澤的呼喚,虛弱地微笑起來:「寶貝,你怎麼來了?」
「媽咪,海伯伯說你住院了,我好擔心呢,媽咪還痛痛嗎?」
小身子咚咚咚的跑到薔薇的床邊,小手伸進薔薇的床被裡,摸到媽咪的手,緊緊握著,天真烏黑的大眼珠裡,滿是濃濃的憂鬱。
「媽咪好多了。小澤不要擔心了哦,媽咪喜歡看小澤笑。」在小澤面前,薔薇始終是溫柔而快樂的,雖然她深知腹中的孩子可能命途要坎坷一些,但因為有小澤,她覺得人生並不是那麼艱苦。
小澤開心地咧開小嘴兒,露出可愛的虎牙,「媽咪我笑了,所以要快快好起來哦。還有,妹妹在媽咪肚肚裡要聽話!不然出來哥哥打你屁股!」小傢伙對著薔薇的肚子有模有樣的說道。
薔薇柔笑一聲:「小澤希望是妹妹嗎?如果是弟弟怎麼辦?」
「妹妹或者弟弟,只要是媽咪生的,我都喜歡呀!」雖然他比較喜歡妹妹啦,至少妹妹不會跟他搶著泡妹,小澤的手來到薔薇的臉龐,輕柔地撫摸了幾下,「媽咪,為什麼在這裡總是要受傷呢?在漁村的時候就不會……」
薔薇看著小澤天真的小臉,本來是那麼可愛的孩子,一臉的童真,如今卻多了一絲愁濾……她不忍地伸過手,親暱地揉揉他細軟的髮絲:「小澤想回漁村麼?」
小澤歪著腦袋,仔細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嘟著小嘴喃道:「想回漁村,想回去看看那裡的小朋友了,可是到了那裡,也許我會想念幼稚園的小朋友……唔,媽咪,小澤也好矛盾呢!」
薔薇聽了小傢伙的答案,真是哭笑不得,「
你不是一向討厭上幼稚園的?」
「……嗯!就是討厭!不過……幼稚園有對雙胞胎姐妹花還不錯哦,要不是壞蛋大叔這些天不讓我去幼稚園,我早就帶她們回來給媽咪認識了!你都不知道呢,她們姐妹倆的性格差很遠哦,還有還有,姐姐的眼珠子是綠色的呢!妹妹的是黑眼珠……」
說起碧菲娜姐妹兩,小澤立即眉飛色舞起來。
「壞小子,又在跟你媽咪吹你的泡妞史了?」
一縷淡淡的煙草氣息竄了進來,薔薇敏感的聞到了。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轉眼看著推門進來的高大男子。自從他知道她有孕以後,她已經很少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道了,如今再次聞到,是否代表他有煩心的事了?
「什麼嘛,都說了只是朋友啦!」小澤回頭看了一眼黑閻爵,不悅地回嘴,都怪這壞蛋大叔,整天讓他呆在黑宅,快讓他悶死了!
黑閻爵走到薔薇的床前,海叔亦跟著進來。
「老海,先派幾個保鏢送小少爺回去。」
「好的,先生。」老海順從地回應道,「小少爺,薔薇小姐已經看過了,要跟海伯伯回去了喲!」
「媽咪……我不要嘛,我要陪你!」小澤不捨地抓緊薔薇的手指,鬧著小孩子脾氣。
「回去!別給你媽添麻煩!」黑閻爵沉聲吐道,對小傢伙可沒什麼耐心。
薔薇低歎一聲,瞪了一眼黑閻爵,然後握了握小澤的小手:「乖,小澤聽話先回去,別讓媽咪操心,好嗎?」
黑閻爵意外中槍,而她又差點在『妮裳』的剪綵典禮上觸電而亡,這實在不得不令人心驚,為了安全著想,儘管小澤會嫌悶煩了一點,但小澤有黑家的保護,她亦安心一些。
「是的,小少爺,跟海伯伯來吧。」
海叔笑瞇瞇地哄著小澤。今天的意外,他親眼看到先生抱住薔薇小姐的時候,眼眶裡有些潮紅,先生一定是嚇壞了。
「唔,那媽咪你要好好保重哦!」小澤噘著嘴,鬆開薔薇的手,回頭瞪了一眼黑閻爵,母子倆的表情幾乎一模一樣,「討厭,壞蛋大叔討厭你!」
氣呼呼地說完,小傢伙咚咚咚地牽著海叔的手跑出了病房。
霎時間,病房裡那股煙草的味道格外刺鼻,薔薇忍不住咳嗽兩聲:「你抽煙了?」
黑閻爵身子一觸,恍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吸煙區忍不住吸煙的行為會影響到薔薇,於是趕緊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掛在門外的把手上。然後開了一扇窗子,讓空氣流通。
他的舉動看在薔薇眼裡,有種暖意升騰。但急切想要知道哲也的情況,她來不及跟他噓寒問暖:「哲也呢?他怎麼樣了?」
黑閻爵聽到哲也的名字,仍是不情不自禁地皺皺眉頭:「你放心,死亡名單裡沒有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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