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的懸崖,海水咆哮著,拍打海岸。一個女人站在懸崖邊,長髮飄飄,微笑著看了沫沫一眼,縱聲一躍。
「不要——」沫沫聲嘶力竭。「那是媽媽,那是媽媽······」沫沫哭著。醒來的時候,自己卻躺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周圍很安靜,沒有一個人。
這是哪裡?還在夢裡嗎?沫沫閉上眼,又睜開,又是同樣的景象。再閉眼,再睜開······該死,怎麼就是醒不過來。
「你的眼睛怎麼了?不舒服嗎?」尹楓澤看著沫沫眨巴眼睛,急忙走到外面,「醫生,她是怎麼了?」
「沒事了,應該是剛剛醒來不適應。」醫務室阿姨看見楓澤滿頭大汗,遞了張餐巾紙。楓澤順手接來,卻忘記擦汗,繼續問著,「她剛剛撞到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醫生,你再給她好好檢查一下吧。」
「放心,沒有撞車的痕跡。」醫生笑得別有一番意味。這撞到個自行車都緊張成這樣······
「那就好。」楓澤喘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算是放鬆下來了。剛剛因為擔心粥冷掉就跑得很快,此刻才感覺到後背有點潮濕。
可怕,居然夢見尹楓澤了,不過說話怎麼那麼溫柔,這也太假了。沫沫閉上眼,希望這次睜開就回到真實的世界。
「喂,你可以醒來了。」楓澤坐了下來,打開了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我吃完飯,順便就給你買了點東西。」
好香的粥······難道真的不是夢······肚子好餓······沫沫慢慢睜開眼睛。
「······看什麼?快喝,難道要我餵你?」一副完全嫌棄沫沫的表情。
「我自己喝就自己喝。」這個人怎麼這麼凶?之前那個一定是錯覺。沫沫端起粥,口水已經說明她的飢餓程度。
「你喝粥的樣子太醜了。可以慢一點嗎?」
粥那麼燙,你怎麼就喝得下去。他真的無奈了,不過看她胃口這麼好,應該是沒事了。
「你不懂。」你這個外貌協會的,連喝粥也要管。
「一碗皮蛋瘦肉粥就喜歡成這樣······」楓澤的嘴角浮起一絲驕傲,忽然怕被發現似得,又收斂了回去。
「什麼?」沫沫半口粥含在嘴裡,一說話就吐出來一口,頓時覺得舌頭火辣辣的疼,真的很燙。
沫沫硬是如無其事地吞了下去。
「真髒啊!看不下去了。你喝你的粥吧,喝完了就別賴在這裡不走。我走了。」楓澤看著沫沫喝粥,才發覺自己也很餓了,走到門口,又轉身交代一句,「還有,不想腦殘的話,發燒就不要到處亂跑。」沫沫差點想把一口粥噴到他身上。
楓澤走後不久,洛塔就急匆匆地闖了進來,看見沫沫正美滋滋地喝粥。
「沫沫,你嚇死我啊。」洛塔摸了摸沫沫額頭,溫度不高,「還以為你······」
「咦?洛塔,你怎麼會來的。」裡面皮蛋好多啊,沫沫開心極了。
「尹楓澤告訴我的。他說你發燒了在這裡,所以我就過來了。」
「哦,沒事,你別聽他大驚小怪。」沫沫滿足地吃完最後一口,不忘記舔一下嘴唇。
「難怪——」洛塔盯著沫沫的空碗。
「難怪什麼?」
「難怪他問我,你最喜歡吃什麼。我說那麼莫名其妙的。」
這不是順便買的嗎?肯定也是順便問的。沫沫裝作沒心沒肺地樣子,把她的空碗裝在袋子裡,從床上蹦了下來,「我們走吧。」
「你······確定好了嗎?」洛塔很是懷疑得看了看沫沫。
「沒事,現在我精神百倍,就是個小發燒而已。」
「好······好吧。」洛塔拉著沫沫回了宿舍。一路上,洛塔只覺得奇怪,為什麼沫沫不問問楓澤的事,不問問那碗粥的事,也不說是怎麼遇見尹楓澤的。總之,關於尹楓澤的事,沫沫好像已經自動清除了。
「沫沫,最近那個尹楓澤怎麼好像消失了一樣。」洛塔可忍不住。
「······他,我怎麼知道。」
「他以前不是老愛在你身邊晃著嗎?」
「洛塔,你——你別誤會,今天只是碰巧,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
「還狡辯,他那麼明顯地喜歡你。除了沒有說出來我愛你三個字了。你難道就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嗎?」洛塔生氣地別過臉去。
「洛塔,你不要生氣,真的不是······」沫沫跑到另一側,對著洛塔的臉,想要盡力解釋。結果洛塔表情怪怪的樣子。
「哈哈!我嚇你的。」洛塔噗嗤一聲笑了,「但我是認真的。沫沫,你真的不喜歡他嗎?一點點好感也沒有?我倒是希望你和他有什麼。」
「洛塔你——」沫沫滿是疑惑。
自己發燒腦子壞掉了?怎麼聽不懂洛塔說什麼了······
「沫沫,如果你是因為我的話,就對他太不公平了。其實,我早就放下了。」洛塔看著天空,莞爾一笑,是一種釋然,「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擁有過。那次尹楓澤來找我的時候,和我聊了很多,也讓我明白了很多。」
「他找你?」
「他說有個笨蛋快要因為我瘋了。他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他說我不在的話,沫沫你真的邋遢的不像個人了。」
照片?那時候······沫沫回憶起曾經楓澤偷偷拍照還被她大罵一頓,他說是為了自己無聊的時候看看,原來是······可惡,居然拍了那麼多照片,拍得也太醜了。沫沫看著那些照片,每一副都像是被鬼嚇過,或者是能夠嚇鬼的樣子。
「他還給了我一封信,是你寫給我的。」
「信?」沫沫這才想起自己寫過的那封信,可是那份信,不是被他扔在垃圾桶裡了嗎?
「不是你讓他轉交的嗎?你不知道嗎?」洛塔記得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他讓她一定要當面拆開看。他一定是擔心洛塔可能會扔掉了。
尹楓澤太可惡了,居然還騙我把信丟掉了,害我那天真的在垃圾桶裡瞄了很久,收穫不少異樣的目光。沫沫忍不住跺腳,這傢伙的惡作劇本質能不能收斂一點啊。他也一定是覺得好玩而已,他哪有那麼善良。
「把一種崇拜當做喜歡,就是一種愛情的錯覺。尹楓澤只是恰好符合我的王子標準的一個人,可是這個人也可以是別人,只要他符合標準。尹楓澤說,這不能叫愛情。」
沫沫只是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彷彿一夜之間長大許多。還有洛塔口中的那個尹楓澤,憑什麼講出這麼偉大的哲理。這些都是他和蕭凌的愛情中領悟到的嗎?
「你知道嗎?雖然我談過很多次戀愛,但是沒有一次是真正的愛情,甚至分手了,我也不記得。那些人對我而言,什麼意義也沒有。我只是不能允許別人不喜歡我,不允許有人忽視夏洛塔。尹楓澤那麼優秀的人,更不能例外。」
「這也是他告訴你的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她做了這麼多,卻站在她的背後。
「呵呵,是,他說了很多。好像比我自己都要懂我。沫沫,你喜歡他嗎?在你面前,他是個很不一樣的人。」洛塔無比真誠地看著她。
「洛塔,你也許誤會了,尹楓澤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在愛情面前,洛塔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孩,而沫沫,只是膽小鬼,她把愛情放在陰暗潮濕的角落,不敢觸碰,就是害怕發現愛情的醜陋。
「而且——於沫沫不會喜歡上尹楓澤的。於沫沫有她應該喜歡的人。」
沫沫抬頭看見枝頭的樹葉黃了一半,在風中顫動。熾熱的夏季已經過去了,一切太遲了。
洛塔,我不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