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了一個上午,周穆迪在心裡計算著自己今天賣了有三百文錢了,突然想到妞妞長這麼大了,但自己還從來沒有給妞妞過過生日,而再過兩天妞妞就要十一歲了,周穆迪的心裡不禁湧上了歉疚。
回家後,周穆迪抓住一個妞妞不在跟前的機會,對劉長祥商量道:「老頭子,咱給妞妞買個銀手鐲吧。」
「嗯。你看著買吧。」劉長祥面色不變地說道,每年的這幾天他的心情都要分外沉重、難受。
這個時候,妞妞正在金寶家吃金寶外婆送來的涼糕。今天是金寶的生日,妞妞給他準備了一小籃子的桑葚果作為生日禮物。劉家村裡的桑葚果是很難摘到的,因為村裡孩子特別多、特別靈,你的手還沒有伸過去,果子就已經被別人給搶走了,這些桑葚果子還是劉長祥特意走了一里路去別處幫妞妞摘來的呢。
金寶坐在屋簷的台階邊,自由自在地垂著腿,把自己的竹筐書袋打開,鐵寶立馬很積極地端來一個很大的竹碗,蹲在哥哥的身邊。只見金寶從竹筐書袋裡一樣一樣地往外掏東西,每掏出來一樣,都要解釋一下。「這個是萬及第送給我的綠豆糕;這是錢旺旺送給我的酸話梅;這是金串串送給我的米糕;這是周登科送給我的布鞋;這是范進送給我的奶糖……」
金寶在那裡念叨著許多劉家村裡很稀有的零食,坐在旁邊湊著小腦袋的妞妞和鐵寶眼睛跟著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盯著看,心裡別提有多羨慕了。
等著金寶終於把滿滿的一個竹筐書袋都掏空了,妞妞和鐵寶的興奮、羨慕情緒已經達到了頂點。金寶很大方地把一大碗的可以吃的東西往妞妞和鐵寶面前送去,大方地說道:「你們想吃什麼,都自己拿吧。」
妞妞和鐵寶都沒有和金寶客氣,伸著小手進去抓了一樣自己最想吃的,妞妞抓的是綠豆糕,鐵寶抓的是奶糖,金寶臉上帶著喜悅的笑意,自個兒也抓了一塊米糕,三個人開開心心地坐在一起吃著。妞妞心裡美滋滋地想著:去學堂唸書真好!過生日可以收到這麼多好吃的!
可憐的妞妞,她還從來沒有在生日這天享受過這麼好的待遇呢!
晚飯妞妞留在金寶家吃,作為金寶的生日飯,海元媳婦給做了很多好菜,有魚、有蛋,還有平時很少吃到的豬肉。吃豬肉的時候,妞妞特別愛吃香香的肥肉,海元媳婦知道這個,就特意挑著肥肉夾給妞妞吃。妞妞回給海元媳婦一連串特別開心、特別溫暖的笑容。一頓飯吃得一桌人高高興興的。
次日,周穆迪帶足了錢,去鎮上的銀樓給妞妞買了兩個銀手鐲。
傍晚,等著妞妞回來並且還沒來得及跑走的時候,周穆迪面色平靜地朝妞妞招招手,喚道:「妞妞,過來。」
妞妞好奇地跑過去,心想:奶奶找我是什麼事啊?
「奶奶,找我什麼事?」妞妞把手扶在周穆迪的大腿上,問道。
周穆迪沒有立馬答話,從自己衣裳的裡面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來,把布包的口子打開,從裡面拿出兩個光滑無紋的銀手鐲,伸手把妞妞的右手拿起來,小心翼翼地拿著手鐲往妞妞的手上套,一邊和藹地說道:「這是純銀的手鐲,價錢貴著呢!可不准弄丟了啊!」
妞妞的眼睛亮亮的,裡面閃著興奮的光。
「好了!去找金寶學寫字吧,記得不准把手鐲取下來。」周穆迪叮囑道,然後起身去安置魚簍子裡面的魚。
妞妞歡快得像一隻會飛的小鳥,高興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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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迪賣大耳朵手袋的新風刮了才兩天,到了第三天劉家村裡的其他人家就都如影隨形般地也賣起同樣的手袋來了。周穆迪無奈地看著別人的車上也都擺著一車的一模一樣的手袋,心裡頓時湧上了無限的哀愁。劉家村裡人多,對編竹篾這項活計又都十分在行,像這樣跟風的事情還真是既容易又無法阻擋。
看著眼前的困難局面,周穆迪原本要邁去鎮上的腳步就默默地轉向回家了。妞妞和劉長祥都趕去河邊了,家裡的院門上著鎖,周穆迪心情黯然地把門鎖打開,拉著騾子進門。
中午妞妞跑回來做飯,看見自家院門是開著的,心裡頓時冒出了驚疑不定的猜想來。黃黃和白白兩隻小狗似乎是受到了妞妞情緒的影響,和妞妞站在同一戰線上,衝著院門「汪汪」地吠了起來。妞妞懷著特別緊張的心情衝進家門,生怕會看到自家的雞被偷了或是看見不認識的賊,當看到周穆迪正坐在屋簷下吃飯的時候,妞妞的小胸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驚喜地朝周穆迪問道:「奶奶,你怎麼這麼早就回家了?」
周穆迪淡淡地「嗯」了一聲,語氣冷淡地吩咐道:「飯菜都在鍋裡,你快拿去和你爺爺吃吧。」
妞妞聽著吩咐,著急地往廚房跑,動作熟稔地把裝飯菜的碗放進竹籃子裡,心裡在疑惑地想著:奶奶今天做飯怎麼比平時早了那麼多呢?
裝好飯菜,妞妞又把竹筒灌滿泉水,也放到竹籃子裡。
提著重重的竹籃子從廚房出來,妞妞的目光在周穆迪的臉上謹慎地溜了一圈,看到奶奶的臉上只帶著一點點不開心的時候,妞妞稍稍放心地出門走了。在妞妞的認知裡,奶奶有一點點不高興是很正常的事情。
妞妞提著飯菜回到竹屋,和爺爺說了奶奶在家的事情,劉長祥也只是輕輕地答應了一聲,一句好奇的追問也沒有出現,彷彿這事一點也不奇怪。
說起來,妞妞早就想到了那些手袋頂多只能好好地賣上兩天,因此她今天又在琢磨新的賺錢辦法了。不過,雖然妞妞的奇思妙想很豐富,但是她今天還是遇到想不到辦法的苦惱了。
傍晚,要準備去摘桑葉回家的時候,妞妞語氣很深沉地對著劉長祥感慨道:「爺爺,賺錢好難啊!」
劉長祥被妞妞的樣子逗得忍不住微笑,和藹地安慰道:「咱妞妞已經很會賺錢了,咱家的錢也夠花了,現在不著急著賺錢。」
妞妞露著整齊的小門牙「嘿嘿」地笑,背著竹簍子跑去摘桑葉去了,摘完許多桑葉,妞妞準備回家之前,大聲地衝著竹屋喊:「爺爺!妞妞走了!」
「噯!爺爺知道了!」劉長祥立馬大聲地回答道,同時在心裡欣慰著妞妞從來不叫他擔心。
妞妞跑回家把魚放下,就飛快地跑去找金寶了。
一起湊著腦袋,蹲在地上用小樹枝寫字的時候,金寶又和妞妞說起了鎮上的趣事。
「妞妞,你知道嗎?咱們縣有一座很漂亮的很高的大山,叫做赤腳山。錢旺旺告訴我他明天又要請假跟他娘去赤腳山上玩了,他說山上有好多好吃的、好看的和好玩的東西,不過他還說,去那裡要花錢,花錢才能上山去。」金寶的語氣裡帶著大大的羨慕和小小的遺憾。
妞妞羨慕地聽著,天真地說道:「咱們村裡的山都不用花錢,是不是因為它們長得不好看啊?好高是有多高,比咱村的山要高很多嗎?」
「他們都說有天那麼高!」金寶突然立起身子來,十分羨慕地大聲說道,似乎這樣就能增加自己說話的可信度一樣。
金寶的話和語氣以及配合著他的突然變化的動作,確實是把妞妞給唬住了,妞妞覺得有天那麼高的山那該有多麼神奇啊!那山上是不是就住著爺爺講的故事裡面的神仙和如來佛呢?他們村裡的山與那天一樣高的山對比起來,豈不成了矮子了麼?
妞妞學完字回家,又把這些話告訴了爺爺奶奶聽。周穆迪帶著嘲弄的神情說道:「騙人的話你也信!那話就是專門來騙你們這些小孩子的!」
妞妞堅定地搖著頭,說道:「哥哥不會騙妞妞!」
周穆迪跟著較勁地說道:「金寶雖然比你聰明,但他也是個孩子啊,他也被這話給騙了!哪有山會有天那麼高啊?這話一聽就是扯謊!」
妞妞聽得生氣了,嘟起嘴巴,默默地吃飯,不肯說話了。
劉長祥給妞妞夾了一筷子菜,微笑著說道:「金寶沒騙妞妞,是有那麼高的山。」
妞妞高興地看看爺爺,又轉過頭去得意地看著奶奶,結果吃了周穆迪的一個白眼,妞妞也不生氣,還是繼續得意著,覺得奶奶翻白眼是在理虧,更加說明哥哥說的話是對的了。
周穆迪頓時覺得妞妞的笑臉很是討厭,而對劉長祥的偏心她倒是已經很習以為常了,如果哪次劉長祥不偏心著幫妞妞了,她才會覺得奇怪呢!
晚上,妞妞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就在想那座好看、好玩又好吃的大山,想著要是自家的劉家村也能變得好看、好玩又好吃,也能靠這些賺錢就好了!
妞妞想得高興的時候就朝左手邊滾一下,想得煩惱了的時候就朝右手邊滾一下,最後在反覆的顛滾中把周穆迪的火氣惹出來的同時,也成功地把賺錢的新辦法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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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昨天終於睡飽了覺,今天可以爭取二更了。平常還是睡覺誤事啊……夏天愛睡、愛睡……是不是情有可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