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肉店的老闆娘等著周穆迪和老闆把毛驢的價錢敲定了,就帶上同情的眼神,拉上周穆迪的手,和顏悅色地對周穆迪商量道:「大姐!我也知道你們鄉下這幾年年景不好,這些年天災時時發生,可把你們種田的人給害苦了!賣兒賣女為了活命的我也見得多了去!在這樣的年頭裡本來不值什麼,這種事誰都能夠理解!我家呢,開個小店,衣食是無憂的,你車上的那個女娃娃我喜歡,不知道您肯賣給我不?賣給我家大兒做童養媳多好呀!價錢咱可以好好談。這孩子我是真的喜歡,絕對會對她好的!您看怎麼樣?」
周穆迪面上顯露著尷尬,下意識地朝妞妞看過去,只見那小人兒已經成了個淚人了,白嫩嫩的圓臉上全是淚花,咧著小嘴在那裡看著她哭著,小胸脯都快喘不上氣來了。周穆迪連忙靠近身去把妞妞摟緊在懷裡,心疼地哄道:「乖!不哭,奶奶不會賣妞妞,放心,不賣妞妞!」歎聲氣,回過頭去對那還沒有死心的老闆娘客氣地說道:「老闆娘!我家就這一個孫女,她爹娘都不在了,我們祖孫三個相依為命,絕對沒有要賣孫女的意思。我是真心說這話的,還望您不要見怪。」一邊說著,一邊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妞妞拍撫著小胸脯順氣。
「看您說的哪裡話?倒是我誤會您了,您千萬別見怪才好,以後有毛驢儘管還到我家來賣!」老闆娘客氣地笑著,臉上卻還是帶著掩飾不住的遺憾,逕自去煮驢肉的大鍋裡撈了一塊小些的五香驢肉上來,用荷葉包了,拿過來想要哄妞妞別哭,哪知妞妞雖哭得極傷心,但脾氣也極大,在心裡討厭著這個要奶奶賣掉她的老闆娘,伸出小肥手,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老闆娘的手腕都被她給拍紅了。旁邊的三人都是登地一愣,周穆迪連忙對老闆娘道歉,那老闆和老闆娘卻也不好同小孩子計較,老闆趁機便連忙招呼周穆迪讓去店舖的後院給驢過稱,周穆迪抱著妞妞跟著老闆去了後院,給驢過了稱,拿了錢,然後朝著老闆和老闆娘道謝,把妞妞放到平板車上坐著,推著車走了。
一路上,妞妞哭個不休,哭聲就沒有停下過,周穆迪見哄不好,便又嚇唬道:「你再哭!再哭就帶你走回去把你賣掉!賣去給人家當童養媳去!」
「哇哇--」這下子卻是哭得更加大聲了。惹得同路的幾個婦人都來勸,周穆迪也感到無奈極了,見這會子連嚇唬也不管用了,便還是只得來好言好語地勸哄著,哄了一路,一直到了家,周穆迪把妞妞從車上抱下來,剛想再哄她兩句,不期然被妞妞在她的手臂上猛地打了一下,剛想發威,只見妞妞嘟著嘴巴、虎著臉,氣呼呼地喊道:「壞!」喊完就跑了,跑出院門,一直朝金寶家跑了去。周穆迪親眼看著妞妞跑進了金寶家的院子裡面去了,才放心地把目光收了回來,揉了揉被妞妞打疼了的手臂,嘀咕道:「這小人兒力氣竟有這麼大了!」接著關了院門,逕自去做午飯了,想著等做好了飯再去叫妞妞回來吃飯好了。
妞妞就像是逃難似的,肥胖的小身子攜帶著風顛顛地跑進了金寶家的院門,劉海元一家三口正坐在屋簷下吃飯,劉海元笑著對妞妞喚道:「妞妞!跟奶奶趕集回來了?吃了午飯沒?」
金寶嘴裡含著飯,也笑著喚道:「妞妞!鎮上好玩不?」
妞妞沒有答話,腳步沒有停頓,就像一頭小蠻牛,張著雙手直直地撲到了海元媳婦的身上,把臉埋進海元媳婦的衣裳裡,兩隻小肥手緊緊地抓著海元媳婦的衣裳,癟著小嘴,全身上下、滿心裡都透著委屈。海元媳婦被妞妞衝撞得身子一晃,趕緊把飯碗擱下了,伸手摟住妞妞,問道:「妞妞,怎麼了?妞妞受委屈了?告訴乾娘,乾娘幫妞妞出氣好不好?」摸摸妞妞那凌亂的頭髮,不知道妞妞是怎麼了。旁邊的劉海元和金寶都停下了吃飯,也都關心地看著妞妞。
金寶把碗放下,小跑到妞妞身邊,小大人似的伸手給妞妞拍著背,哄著說道:「妞妞不哭,有哥哥幫你出氣呢!」
妞妞此時已經哭不出來了,她早過了著急的時候,沒有眼淚出來了,抱著海元媳婦蹭了半響,算是撒過嬌了,心裡也不害怕了,只是抱著乾娘尋求安慰。
劉海元和海元媳婦見妞妞像只小貓似的在磨蹭著撒嬌,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劉海元吩咐金寶,說道:「金寶,去給妞妞拿碗筷,盛碗飯來,讓妞妞也吃飯。」金寶聽話地跑走了。不一會兒,飯就盛來了。
海元媳婦哄著妞妞吃飯,妞妞確實已經很餓了,待在乾娘身邊又覺得很安心,憨憨地接過飯碗和筷子,金寶拉來椅子,拉著妞妞坐下,海元媳婦給妞妞碗裡夾了好些菜,妞妞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吃得香香的,模樣很憨實。見乾娘只顧看著自己,沒有拿筷子吃飯,便又捉了乾娘的手去拿筷子,還很實在地勸道:「乾娘吃飯。」
「呵呵……好!吃飯!」海元媳婦朝妞妞笑著說道,撿起來筷子,兩個大人加上兩個孩子一起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周穆迪趕過來的時候,劉海元家的午飯已經結束了,而妞妞今天因為折騰了半天,折騰得狠了,這會子已經被海元媳婦安置在床上睡著了。
「周嬸子!吃了午飯沒?」海元媳婦招呼道,拉來椅子勸周穆迪坐下。
周穆迪笑著推辭道:「我就不坐了,我來接妞妞回去吃飯的。你家老二這幾天好不?」
「咳!鬧騰得很!總愛在半夜裡哭,燒了好幾回紙錢了,也不管用。」海元媳婦抱怨著自家的小兒子,然後說歸正題:「妞妞吃過飯,剛剛睡著了,等晚飯時我再送她回去,成不?」
「成,倒是又給你添麻煩了,那孩子聽別人開玩笑說要買了她去做童養媳,就嚇怕了,回來的時候直哭了一路,一回來就跑了。」周穆迪無奈地笑著,搖搖頭。
「原來是這回事,我說她今天不大高興呢。知道害怕,那就是懂事了的!小孩子懂事些才好,比金寶強,金寶還只知道玩,今天看妞妞去趕集了,纏著我也鬧著要去,等過兩天也要嚇他一嚇才好!呵呵,妞妞您放心,她回來就沒有哭,待會兒我再哄哄她。」海元媳婦說著,送了周穆迪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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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又熱了……覺得雨天比晴天可愛!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