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當午夜時分,點一支蠟燭,人對著鏡子,就可以從鏡子裡面,看到鬼魂……
關於這個傳說,我那個不信邪的摯友,曾經拉著我親自試驗過,特意等到午夜時分,點上一支蠟燭,然後對著鏡子,靜靜的等待鬼的來臨。
當然,他什麼都沒有等到,因此這個說法,被他視為荒誕之說。而我卻一直認為,既然是古老相傳,肯定有些什麼說法的,只是也許年代久遠,以訛傳訛,有些改變了。
所以,我在這古墓地宮的入口,突然看到這麼一道風牆影壁,而在影壁上,摁上了這麼一塊偌大的鏡子,頓時就忍不住心中一顫。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自古以來,人類梳妝,皆用銅鏡,直到今年,玻璃鏡子才大行其道,原本玻璃鏡子乃是術士所用,那就是傳說中神秘莫測的照妖鏡。
我舉著手電筒,一步步的走進那面巨大的鏡子,突然之間,心中升起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這個鬼,莫非就是我自己的影子?
看著鏡子裡面的人,蓬首烏面,哪裡還有一點人樣子?我想到這裡,不僅對著鏡子,淒涼而笑。
細細想來,我的所作所為,同樣也荒誕莫名,求百家香火,妄圖溝通幽冥,助摯友羽化成仙……
不對!
我站在鏡子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如果這鏡子真是古物,往最近處的說,明清時期的——也至少有著數百年的歷史了,玻璃勢必已經被污漬所染,豈能夠清晰照人?
我伸手摸在那玻璃鏡子上面,雖然有著厚厚的一層塵埃,但我可以保證,這鏡子絕對沒有存在數百年之久,甚至,最多只有二三年的歷史。
這麼一想,我忙著細細的查看,半晌,我突然想要笑——這世上的荒唐事,已經夠多,我認為我自己已經不靠譜,可這世上,居然還有比我更加不靠譜的人。
這風牆影壁上面的鏡子,居然有近年來,有人摁上去的,這古墓不但已經讓人佔了先兒,搬走了古物,而且,還被人按上了這麼一面照妖鏡,詭異荒誕莫名。
可是,我想破腦袋,也想明白——但凡盜墓賊,挖墳盜墓,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著,就像那個仇十九,從墳墓裡面爬出來,甚至連著掩飾都沒有,而這個人倒好,挖了人家的老墳,居然還弄這麼一面大鏡子摁上去,他想要做什麼?
難不成,他居然還想要把這地宮據為己有,沒事來這裡觀光旅遊,甚至小住不成?
我一邊想著,一邊舉著手電筒,伸手在那面鏡子上就是一通亂摸,反正是現代人安上去的,摸摸也無所謂。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接著手電筒的反光,我突然有著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寬大的照妖鏡裡面,居然不光照出了我一個人的影子,還有一個人……
只是那個人影模糊得緊,不對……不是模糊,根本就是不清楚,恍惚不定,隱約能夠看的見,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白色的旗袍,飄飄忽忽的,似乎就站在我背後。
白珍珠?
看到那個白色的旗袍,我本能的想起紅蓮寺供奉的那個白珍珠來,還有,我在墳地上看到的那個鬼影,加上那個人皮孔明燈,似乎都和這個白珍珠有著什麼關係。
如今,我又在這個古墓中,再次看到她的影子——似乎,她就這麼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了。
我陡然用力的轉身,手電筒的光柱在背後掃過,想著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給找出來,不管她是人是鬼?
我大概是被嚇唬得過頭了,居然並不怎麼害怕,反而,我還有了幾分期待,想要找出那個女鬼來。
但是,我轉身的瞬間,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我身後的甬道裡面,黑漆漆的一片,陰氣森森,鬼影人影,一概不見,似乎天地都已經死去,就剩下我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這裡。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覺肺腑都有些刺痛,這感覺——真不好。
舉著手電筒,我轉身,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大大的玻璃鏡子上,透過滿目塵埃,鏡子裡面已經只剩下我一個影子,似乎所有的人,都已經遠離我而去,我就是那個被遺棄的倒霉蛋。
我突然很想笑,不僅吶吶低語道:「難道連著一個鬼影,最後都要拋棄我?難道我這一輩子都注定了孤獨?」
想到這裡,我輕輕的搖頭,一手拿著藥鏟,一手握著手電筒,這個時候,我心中個已經沒有太多的恐懼了,這古墓已經已經有人比我早些一步光顧過,我又有什麼可怕的?
轉過那大大的影壁,果然,前面就是地宮了,一個個縮小了規模的樓台水榭,呈現在我面前。
古人很重厚葬,這才導致了近乎荒唐的古墓文化,而鬼邙山上,更有著眾多王侯之古墓,已經發現的和未成發現的,比比皆是。
據說,古人墓葬的規模,大都是模仿生前的住所,所以,我判定,這些樓台水榭,應該都是墓室主人生前住宅的樣子,只是規模縮小很多,也從一個側面判定,這個古墓的主人,並非的九五帝王至尊,否則,這古墓絕對不是這樣的規模。
但是,讓我有些奇怪的是——這墓室的主人,著實有些兒奇怪了,附近這些縮小了規模的樓台並沒有什麼問題,可地宮居然建立在水榭上面,而且,不知道這人怎麼想的,居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引入了地下水,這水榭並非只是做做樣子,是真個有水。
水榭上面,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具黑漆棺材,油漆已經有些剝落,看來是有了年代了,棺木上面還有著一些奇異的彩繪,想來是講述主人的生平。
但是,這些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對於那具棺材中的主人來說,我就是一個賊,不請自入的闖入者,據說,擅闖民宅是犯法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著這等荒唐的想法,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還是一步步的向著那具油漆斑駁的棺材走去——大概是好奇吧?
事實上,我這人的好奇心實在有些強,但這是天性,改也改不掉。
我就弄不明白了,難道說,這棺木中的主人就不知道,把自己的骸骨置於水面上,濕氣極重,那是最不易保存的,而大凡古代王侯將相,修建墓穴的目的,都是為著保存屍骸千年不壞。
沒錯,憑著感覺,這墓穴中陰深深的,濕氣比普通地方要重的多,突然,我陡然想起一個問題,剛才那個影壁上面的玻璃,雖然是塵埃遍佈,但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年,否則,這麼重的濕氣,玻璃老早就霉壞了。
我自認,我已經算得上是一個怪人了,但這個素昧平生的盜墓賊,似乎比我更加怪異得緊,居然能夠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來。
水榭並不遠,我打著手電筒,很快就走到了水榭上面,正如我所料,水榭下面就有水,而且水位很高。
當我舉著手電筒照著那水面上的時候,我突然就要驚呼出聲——我判斷的沒有錯,這古墓中應該是引用了地下水,而這水面上,居然漂浮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從心臟的顏色來看,應該是人類的心臟。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依然感覺腦海中一片的空白,良久,我似乎才回過神來,這不是人類的心臟,我終於想起來,這是什麼東西了。
這是鬼心蓮,要不是那鮮血淋漓的心臟下面,有著一片黑漆漆的葉子,狀如人手,托著那心臟,漂浮在水面上,這鬼心蓮,簡直就像是剛剛從人體中挖出來一樣。
鬼心蓮?
我愣然的看著水榭中央那鮮血淋漓的東西,鼻子裡面似乎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傳說中,這東西需要人類的陰血滋養,千年難得長成,簡直就是存在傳說中的東西。
我突然感覺,上天真是厚待我,丟了陰陽紫河車,跟蹤王繼仁找來墳堆中,雖然被嚇得半死,但卻發現了這樣的奇藥,看這鬼心蓮的樣子,應該已經趨於成熟,要是能夠採摘下來,將來勢必有用得著的那麼一天。
我一邊向著,一邊已經繞著水榭轉悠,由於那鬼心蓮站在水榭中央,而水榭雖然不大,看起來應該只有半個籃球場,可我也夠不著啊?
下水?但這地下**,能夠滋養出鬼心蓮這樣奇異的東西,我可不敢莽撞,我一邊想著,一邊已經從背包裡面取出繩子,想要採用昨晚採摘金蘭的法子,用繩子把這鬼心蓮套住,然後拉扯上來。
這無疑是最安全的法子了,當我把繩索熟練的扣了一個繩套的時候,正欲拋出去,卻陡然聽得背後,傳來一聲長長的歎息……
我陡然一個激靈,這古墓地宮中,除了我這麼一個活人,難道還有人?我忙著轉身看過去,就在我背後不遠處,擺著一具黑漆棺材,我剛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水榭中的鬼心蓮給吸引了,直到這個時候,我突然留神打量那個棺材——我的身後,空空如也,只有這具棺材,可那身歎息,剛才明明就是來自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