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裡,錢氏樂得逍遙,自從打了邱姨娘後,就將她關了起來。自己只道怕她再教壞了三兒子,生出別的事端,就不准邱姨娘再見索然。自己丈夫因為最近心煩,裝著事情,自然沒工夫理這些。
錢氏滿意地點點頭,對著一旁的崔媽媽道:「這次你做得很好。」
崔媽媽哈著腰,奉承道:「應該的,這是老奴的本分。奴婢也真沒做什麼,是那對母子太不識時務,而且也怪邱姨娘總是偷偷跑去見三少爺。」
錢氏聽後再道:「老爺只在當天的時候去瞧了那賤人一眼,見她的臉腫的嚇人,說話嗓音沙啞,很快就離開了。對了,讓你給她送去擦臉的藥膏可送去了?」提到這事,錢氏端正了坐姿,嚴肅地望著崔媽媽。
後者忙點頭,「送去了送去了。」話說一半,崔媽媽又吱唔道:「不過夫人,邱姨娘謹慎,她估計不會用您送去的藥膏。」
錢氏冷笑,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道:「我自然明白這一點,她不用才好,她用了可就不會再找郎中了。」說著笑望著崔媽媽補充道:「你揀個時候去後院,對守門的說一聲,邱姨娘的丫頭要出去,切忌不要攔著。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她們應該明白,而你,想來也不用我多說,在我身邊做事,就要明白我的規矩。」
「是是。」
垂首,崔媽媽聽著後背都出了一聲冷汗。敢情兒早前夫人是故意那麼做的,真正的後招原來是在外面……
夫人前前後後,府裡府外早就佈滿了人。看來想動邱姨娘的心思早就不是一朝一夕了。虧得自己機靈,當初齊媽媽在的時候,見邱姨娘得寵,自己沒有去巴結。
所幸所幸啊~~
這幾日,丈夫只讓自己尋個大夫過去給邱姨娘安胎,隨意地說了句照顧好她就沒再提過她。錢氏看在眼裡,到底也明白那個理,從前丈夫喜歡的是那女人的嗓音和容貌,可當那些都不能再成為資本的時候,看她還拿什麼勾引老爺?
錢氏本來只是想杖責她板子。卻沒想到她突然就懷了孕。想著這個錢氏便來氣,邱姨娘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子卻不告訴自己。不止這樣,上次見老爺的神色,想來他也是被瞞著的。
錢氏握緊拳頭,那小蹄子難道又想和上次一樣。不聲不響等胎位都坐穩了再通知府上?
想的倒是美!
不過懷上算什麼本事?
生不生的下來才是大問題。早前一個薛索然就讓錢氏頭大了這麼些年,可千萬別再出來一個孽障!
錢氏目光陰狠,寒光一閃而過。心中又是不甘。真是老天無眼,怎的她就又給懷上了呢?
錢氏打算趁著這個時機,好好挽回丈夫的心。自己總是他的髮妻,很多時候他也是顧著夫妻情分。對自己敬重有加的。再且,遇著個什麼煩心事。一般也總會來找自己談。
這一點,是別的女子無法取代的。
「夫人、夫人,邱姨娘腹中的孩子,可要奴婢……」
崔媽媽弓著身子,一臉諂笑,就等著錢氏發話。
後者聽了卻連連搖頭,警告般道:「最近還是少生事。」
崔媽媽迷茫,卻還是低下了頭。
捉摸著那天的事情,錢氏又道:「不過你怎麼也不挑個日子,竟是當了姑太太在的時候動手?她走的時候那個眼神。怕是別讓她看出來什麼才好。」
崔媽媽抿抿嘴,心裡埋怨錢氏早前沒有交代,現在卻怪自己。臉上卻恭敬地道:「回夫人。這不邱姨娘正好去書齋那瞧了三爺,奴婢尋思著這是個好時機嘛?早前奴婢就和教書的先生提過了。最近要多講些母慈子孝的道理事故給三爺,讓他明白生母的苦處。」
錢氏點頭,讚賞地望著崔媽媽。但總歸是個新人,用的不是很放心,錢氏不免就道:「這事不會有人疑心吧?」
崔媽媽極為肯定地搖搖頭,「不會,一定不會。」
說著湊上前又輕聲道:「夫人放心,老奴做事,一定不會出什麼事故。俞太太的靈位,奴婢早就悄悄地換了,三爺砸的那個,雖然與早前的一模一樣,卻是早就動過手腳的。只要稍一用力,就會摔成兩半。」
錢氏聽了越發高興,「看不出端倪就好。」
崔媽媽「呵呵」堆著笑臉,「現在邱姨娘再也不能佔著老爺,夫人和老爺重修於好,真是可喜可賀。」
錢氏睨她一眼,不滿道:「事情一大堆,有何可喜的?」
「鼠目寸光,這不過才只是一個開始!」悶悶地說完,接著歎氣道:「沈家的事情,唉~見俊然這些日子總是失落,我都不忍再催他。」
還有秦家,聽說又和唐家來往慎密。
這些種種,錢氏聽在耳中,擔心在心裡。其實就算不說那些外人間的事情,就是自個府上,二房心有怨氣,廖氏都不願同自己親近。
錢氏如何能想像,自家老爺竟是會那麼護著那對母子?
不過,這次確實還是有些效果的,老爺現在對索然持著放之任之的態度,明顯沒有從前那麼上心。等今後邱姨娘再不能得寵,丈夫自然而然就會疏遠他們。
這麼想著,錢氏才微微舒心。
「夫人,沈家的那位姑娘,難道大爺不喜歡?」
錢氏一歎氣,沈家新過繼的那位小姐剛從郝洲接到燕京。雖然成了沈府的嫡女,但畢竟不是燕京名門出身,錢氏有些擔心她的教養與見識。沈家也是的,就這樣從偏僻處隨意找了個旁支的姑娘,就要她續二家姻親。
昨日沈夫人帶著新認的女兒沈愉來了府上,錢氏看著模樣還成,但沒怎麼說幾句話,錢氏對那姑娘心裡總是有些犯疑惑。至於兒子,過來匆匆見過一眼就離開了,事後找他談話也是含糊其辭,總也沒個確切的答案。
錢氏哪能看不出,自己兒子根本就沒那份心思?
可是沈家,又是不得不拉攏的一脈。同秦家的事情雖然必須得辦,但是他們心裡有幾分向著自己,幾分向著唐家,可真難說。前幾日宮裡傳來消息,聽說聖上最近老是宿在蓉嬪的宮中,看來她已經成了梨妃的人。
唉……
「不說這些事了,芸兒最近怎麼總沒消息?」
錢氏拋開這些揪心的思緒,想到了大女兒,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崔媽媽適時地上前回道:「回夫人,上回中秋的時候,大姑奶奶讓人來說府中有事,便沒有過來。現在想來,也確實是許久沒有平易王府那邊的消息了。」
錢氏擰眉,不悅摻雜著擔憂道:「芸兒這是怎麼了?竟然快大半個月沒有回來瞧我了。這孩子,她四妹妹的事情,也不曉得來關心關心。府裡府外這麼多事,她倒真是嫁了出去乾淨,絲毫不在意了。」
雖然聽錢氏埋怨著薛弄芸,但崔媽媽哪能看不出錢氏眼中的思念?笑著就安慰道:「許真是陳府的事情多,姑奶奶一時抽不出身來。夫人若是念著大姑奶奶,老奴回頭差人去給陳府送個信,讓大姑奶奶回來一趟?」
錢氏搖頭,拿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算了,她要是念著我,自然會回來。」語氣頗有幾分失意。
「夫人,奴婢想到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錢氏悶悶地看她一眼,道:「有什麼就說什麼,跟在我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難道還不瞭解我的脾性?」
崔媽媽不敢打馬虎,忙積極道:「夫人,是五姑娘的事。上一回……可還要不要再……?」
錢氏深思片刻才擺擺手,「罷了,熙兒都要嫁給秦林了。何況最近家中關係緊張,還是緩緩再說。」伸手自己揉了揉太陽穴,錢氏覺得頭疼。
都是孩子們的事情,又是大事不好隨便,可真是為難了長輩。再且,中秋節過去也十來天了,朝廷上一直都沒個准信,也不知聖上要留二弟多久。
「可後來又傳出五姑娘同大姑爺的事情,大姑奶奶現在沒有回來,許是還生著氣呢~~」
崔媽媽這麼一說,錢氏倒是抬了頭。
瞧自己都被搞糊塗了,竟是忘記了這一層關係。大女兒平時最在乎的就是女婿,如果按著以前的性子,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必然緊張的不得了。怎麼這事發生了那麼久,她還沉得住氣,不回來討個說法?
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錢氏心中擔心,芸兒那定然是出了什麼事。
「快,找人去陳家看看,大姑奶奶到底怎麼樣了?」
崔媽媽頷首。剛走到門檻邊,就聽得身後錢氏補充道:「若是沒什麼事,就請個安,說我許久不見芸兒,看她什麼時候有空回府來坐坐。」
「哎,奴婢省得。」
錢氏一顆心慌了一上午,總是擔心這擔心那。等到下午,平易王府的馬車來了,錢氏見到弄芸,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很快,錢氏就被女兒的那副姿容給嚇著了,心疼地拉著弄芸的手就道:「芸兒,你怎的這麼憔悴?又瘦了,是陳家待你不好?」
薛弄芸臉色倦倦,一臉沒精打采。此時聽得母親關懷,心裡的委屈一股腦的冒了出來,就這樣撲在了錢氏的懷裡。
「母親~」
錢氏拍著薛弄芸的後背,安撫著就道:「快告訴娘親,到底是怎麼了?」
「母親、母親,浩寧他不要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