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笑吟吟地說完,見路珠兒啞巴吃黃連,根本不能辯解就再道:「唉,姐姐你自認花容月貌,當真就以為誰都非愛你不成?」
路珠兒見如錦囂張的神色,張口想大聲反駁,可話還沒出口就因為臉部疼痛先「嘶」了一聲。等緩了疼痛路珠兒才瞪著如錦,無奈只好咬牙道:「你別得意,等我進了宮,今後欺我打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收到路珠兒的白眼,如錦似是突然想到了一個事,往前一步抿嘴笑道:「對了,姐姐,或許有個事情你還不知道,那日太子殿下並沒有去唐府!」在對方詫異的眼眸下,如錦繼續冷嘲道:「這可怎麼好?姐姐你的美夢怕是要落空了……」
說完「呵呵」兩聲,清脆的笑聲讓路珠兒全身為之一震。
不是太子殿下?
那那天唐府下人口中的殿下是誰?
這一刻,路珠兒只覺得周邊都天旋地轉,一陣暈眩。
如錦見她果真不知情,笑得更是歡樂,故作沉思再道:「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惡人自有惡人磨,我勸姐姐還是好自為之。」說完舉著繡了海棠的錦帕邊掩嘴邊走向來時的小徑,很快就消失在楓葉林中。
等拐出了林道,如錦這才漸漸收了笑容。轉頭看了眼密密林中,入目的都是鮮艷的紅楓,根本就瞧不見路珠兒的身影。將嘴邊的手帕放下,總算是撕開了路珠兒的假面容。
從此後沒有了路珠兒,希望家人能和睦起來。二哥那,雖然此刻傷心。但這也是難免的,如錦只希望能快點從這個感情漩渦裡走出來。
那樣,母親才能早些安心,不用再擔心他。而自己,也可以趁機修好同他的兄妹之情。
方才二哥的表現,其實如錦見了當真都嚇了一跳。自己猜到薛亦然會傷心,會發怒,但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動手。一個巴掌,就那樣狠狠地甩了上去!
如錦不免擔心,路珠兒總歸是要進宮的人。此刻打了她的臉。若是別人追問起來,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路珠兒睚眥必報,從來就不是息事寧人的人!
慢悠悠地往前走著,如錦寄希望於自己方纔的話,期待能起點效果。希望她還顧著她自己的顏面。要知道,這種事情鬧開了,對她一個女孩子的影響更大。
不過。她居然真的不知曉那日唐府的事情?
當日或許鮮少人知去唐府的不是太子殿下,可是事後,各府也總會陸續知曉。那日在唐府珠璣閣,可是有不少名門子弟陪駕。各家少爺回到了府上。這種大事自然會同家中長輩上報或者私下議論。
比如自己,就是前幾日無意間聽到大哥、二哥私下裡的談話才意外得知的。唐府壽宴那天。路柳訊應該也在的吧?
難道他沒有同路府的人說?
瞧方才路珠兒囂張跋扈的模樣,好像明日她就是太子妃一般,盛氣凌人。如錦看得心裡真是窩火,那樣利用了別人的感情,傷了他人的心後,還能若無其事?
偏偏利用的、傷的是自己的親人,如錦實在沒有忍住,便開了口說出來。其實刺激她的同時,也還有另一個原因,路珠兒那樣好面子注重富貴的人。一旦知道自己的計劃中的主角變了,自然會緊張、手足無措。
希望這樣,就能暫且分開些她的注意力。不要再來糾纏自己哥哥。也不要將事鬧得天翻地覆。
如錦不知道的是,在唐府那日。確實有不少人在珠璣閣上,但除了路柳訊。他早就私自溜開,壓根不知後來來的正主是誰。這些天又想著要娶薛弄玉,一心纏著自己母親,根本就沒有同別人交涉,所以自然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日太子殿下沒去唐府一事。
路家歡歡樂樂,一個勁地就想著家中要出鳳凰。饒是路珠兒自己,也每日笑得合不攏嘴,夜夢偷笑。
現在如錦道出這麼一句話,對於路珠兒來說,自然是一個晴天霹靂,連話都說不出來。
白芍白英不知不覺出現在如錦身後,三人走了一段距離,如錦心中還是有些擔心薛亦然。停住腳步就對後面的白芍道:「你去二哥的院子瞧瞧,看他回去了沒?若是見著了他,也不必驚動二哥。」
白芍很少聽到如錦主動關心二少爺的事情,先是愣了一下,轉而才點頭離去。
如錦眉頭緊鎖,自己今日攔著二哥,費了好長一番唇舌,特地帶他來看了方纔的一幕,也不曉得他現在怎麼樣。那樣癡情的他,在知道自己滿腔的感情不過是別人攀龍附鳳利用的憑借,會怎麼想?
不過長痛不如短痛,知道總比一輩子蒙在鼓裡好。
如錦是這麼想的,路珠兒一個進宮的待選秀女,如果今後繼續利用二哥的深情為她做些不該做的事,可是防也防不住。畢竟路珠兒輕而易舉的幾句話,便讓自己哥哥將太子殿下的位置告知了她。
事關皇家,稍有差池,說不定帶來的就會是滅頂之災。
如錦深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必須先斷了路珠兒的這個念想。她以為自己看不出她想腳踏兩隻船的念頭,一方面想著榮華富貴,一方面卻又想自己哥哥為她所用。
哼,這算盤打得可真是精!
如果今日沒有讓二哥知曉這一切,今後路珠兒以她被逼進宮為由,一副楚楚的模樣出現在二哥面前,如錦還真沒把握自己的那個傻哥哥會不會再次陷進去。
瞧二哥對路珠兒的感情,所謂愛之深恨之切。他能氣氛到動手打她的地步,看來在他心裡,路珠兒的地位早就根深蒂固了。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讓他忘得了的,得想想什麼法子。
「咦,五姑娘。」
如錦正想著,對面便迎來一個明艷婦人,梳妝打扮都極為高調,容貌出色,韻味十足。如錦見過她,笑著上前禮貌道:「邱姨娘。」
邱姨娘一臉和煦的笑容,滿頭的髮絲嚴嚴實實地盤成一個圓髻,笑著對如錦道:「五姑娘,這是剛從園子裡過來?」
「嗯,是呢。聽人道園子裡那的楓葉長得正好,我採了些回去,準備讓白英浸了香酒,便製成書籤。」說完側頭看了看白英手中拿著的一些楓葉。
這是早前如錦便選好的。
那邱姨娘瞧了瞧,也不在意,只笑著和煦道:「五姑娘勤學詩書,真是個勤奮的孩子。」
與人不熟,如錦聽她誇獎,便訕訕道:「姨娘誇獎了,我不過是看著好看才採摘的。」
關於邱姨娘,如錦也是聽說過的。她早前是戲子出身,是大伯父早前在好友府邸聽戲的時候看上的,跟了大伯父十多年,還生下了兒子,在府中地位可是不低。
且最近這段日子,大伯父與大伯母關係不合,便都是宿在了邱姨娘那。瞧著她風韻玲瓏的身段,一臉和藹,目光溫和,可如錦還是不敢小瞧了她。
不欲多留,如錦只淡淡地告辭道:「新摘的楓葉得盡快處理,侄女便先回去了,不打擾姨娘。」
邱姨娘微微點頭。
回到了錦園,如錦在窗下看了會書,人便有些犯困。對面的屋子靜悄悄的,近幾日,如冪沒有過來找自己,如錦也樂得安靜。
離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如冪倒是越來越低調,每日除了基本的請安,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屋子裡。連往常傍晚的時候,偶爾會到院子裡納涼也不出來了。整天緊閉著大門,如錦也不曉得她在忙乎些什麼。
她如願以償,是該高興的。
很多時候,如錦一直自問,那道宮牆,真的有那麼吸引人嗎?
路珠兒是這樣,二姐姐也是這樣。
其實按照她們的身世與本身的條件,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有何有難?偏偏就要擠進那後/宮之中,對宮中的男人趨之若鶩,為了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虛名與榮耀,賠上自己的一生。
伴君如伴虎,終日惶恐,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有什麼好?
在如錦看來,倒不如尋個知心的人,你心有我,我心有你,二人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路珠兒有這個機會,可她卻不要,真心待她的男人,她棄之如敝屣。而自己,想尋得這樣一個良人,圖得這樣一方安逸,卻沒有這個機會。
如錦知道,在薛氏這樣的家族裡,自己已經很難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了。歎了聲氣,其實又何曾只是薛家,就是上輩子的自己,家世不顯赫,碧落年華,自己也照樣命喪黃泉。
很多事情,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身在這樣的漩渦之中,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現行的基礎上,爭取將日子過的最好。
上一世,如錦眼神迷離,多麼可惜……
素手將書放在旁邊的案几上,如錦走到一邊的涼榻上,躺身寢寐。心中無奈,自己想這麼多又有什麼用,日子還不是一天天的過。
也不知睡了多久,如錦就感覺身子被人搖著,迷糊地睜開眼,只聽得旁邊的人急急道:「姑娘,不好了,祠堂那出了大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