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王府喪禮還在繼續,只是氣氛比之前更凝重了,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看著前方的男子一步一步的走近。
其實,顧玉延離得並不遠,只是等待最終答案的心情,讓他們覺得時間過得很慢,連腳下的路彷彿也變長了。
顧玉延按品級向墨馳行過視,語氣十分肯定道:「回王爺,下官已經檢查過太妃的遺體,正如郡主所言,太妃不是自盡,而是他殺……」
他殺?明鏡兒心中一動,目光暗暗看向顧玉延。
這個男人的心思果然很縝密,正想著要如何應對,就聽青雪珂威儀十足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玉延,你放肆了。」
青雪珂從恐懼中回過神,不等顧玉延說完,就冷冷的道:「太妃的遺體,豈容你褻瀆。來人,快把他拿下。」公主威儀盡顯。
顧玉延笑了笑,一臉坦然的道:「回王妃,讓真相掩沒才是對太妃最大的褻瀆,也是下官的失職。況且,日前墨世子已經將此案報到順天府,下官已經接下此案,依例檢查太妃的遺體,以及出事現場,查明真想,也是職責所在,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王妃見諒!」
這話是對青雪珂說的,目光卻落在了明鏡兒身上,似是明鏡兒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在著他的目光。
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明鏡兒在心裡淡淡的一笑,微微頜首道:「有勞顧大人,若有什麼需要的地方,顧大人儘管開口,只要能為祖母伸冤,滄瀾王府必定竭盡所能。」好一個顧玉延,思路毫不受個人情感影響,不是個好應付的主。
「職責所在,郡主不必客氣。」
顧玉延淡淡的道,然後對同墨馳父子一起出現的,兩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位道:「溫公子,下面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
回過頭又看向墨馳,恭恭敬敬的道:「王爺,溫公子檢查結束後,王妃即可入殮,等府上的事情結束後,下官會傳諸位到府衙問話。」
墨馳冷漠的點一下頭道:「本王知道,有勞顧大人。」語氣不太友善,想是因為剛才退婚的事情,正在生顧玉延的氣。
「王爺客氣了,下官告辭。」
顧玉延轉身朝向大門的方向走幾步,經過明鏡兒身邊時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由的停下腳。
明鏡兒也略略側過身體,同時也聞到對方身一段淡淡的清香,似梅非梅,不由的抬起頭來看著對方的眼睛。
恰好顧玉延也微微垂下目光,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數秒後,顧玉延微微傾身靠近明鏡兒,用他厚沉的聲音,溫柔的道:「郡主,保重!」
明鏡兒微微垂下頭,眉目間含笑道:「本郡主謝玉延公子關懷。()」垂下的睫羽,輕易擋住了對方探索的視線,讓人無法看見她眸海中的變化。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瞬間浮想連篇,以至來後傳出種種流言,直指太后多管閒事,拆散一對有情的眷侶。
送走顧玉延後,明鏡兒一臉討好對墨馳道:「父王,女兒已經讓人收拾好藏雪樓,這裡有女兒守著,父王一路上辛苦了。不如梳洗一番後再過來為祖母守靈,不然祖母在天有靈,看到父王如此辛勞定會去得很不安心。」
墨馳馬上板起臉,不高興的道:「嫌父王滿身上灰塵嗆到你,你就直說,還非要搬出你祖母來壓父王。」
「父王。」明鏡兒不悅的嘟起唇。
「好了,好了,難得女兒一番孝心,父王這就去把自己洗乾淨。」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另一外方向走。
青雪珂看著墨馳遠去的身影,面上早就一片鐵青,這個男人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掉,自己究竟有哪裡比不上明姬雪。
可惡!
再看到女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冷冷的對人群中的墨虯道:「虯總管,本宮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你代本宮先招呼客人,若有什麼要緊的事,再打發人來跟本宮說一聲。」
「失陪了。」青雪珂一甩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
太妃的喪事在明鏡兒和虯叔的指揮下,辦得極為順理,眾人無不稱讚。
只不過關於太妃去逝的內情,以及顧墨兩府被太后強行退婚的消息,早已經被傳得滿城風雨,成為錦都百姓飯余茶後的消遣。
慈寧宮中,太后面色鐵青的坐在鳳座中,冷冷的道:「好一個明鏡兒,不愧是明元那個老傢伙親自教導出來的人,居然擺了哀家一道。」
這幾日來,捧打鴛鴦,縱女行兇,自私自利,這些罪名紛紛落在她頭上,就連朝堂上也有大臣明裡暗裡提醒陛下,要好好的約束的後宮。
「來人。」哀家就非給她點顏色瞧瞧。
「母后還想幹什麼。」
太后沒有聽到宮人們維維是諾的回應,卻聽到從門外傳來一把冰冷、威嚴、微怒的聲音。
正殿厚重的大門被猛一下推開,發出匡噹一聲巨響,一道高大堅毅的身影,背光站在大門上,高大的身影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比外面的天氣還寒冷三分,臉上的神情也比外面的天氣更糟糕。
空曠的大殿上,邁著王者屬於的厚重步伐,來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太后。
靜寂中,只有來人經過反射後格外響亮腳步聲,氣氛讓人感到窒息,來人一直走到太后面前才止住腳。
「皇兒來了。」太后淡淡的道,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連眼皮都沒有抬。
「兒臣見過母后。」來人也淡淡的道,聲音亦是不帶一絲感情,卻緩緩的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坐在鳳座中一派雍容尊貴的太后
就在一瞬間,殿內的珠光終於照到他的臉上。
這一張面孔十分俊朗,只是冷冽的眼眸中充滿戾氣,似乎被他看一眼就會馬上被凍結。
這就是天錦帝朝最尊貴的男人,太初大帝--青之炫,皇后正宮嫡出,出世即封為太子入主東宮,剛過完二十歲生辰就娶心儀的女子為後,先帝駕崩後即登基稱帝,他的人生不可不謂是一帆風順,只是他卻總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後宮中還有一位高高在上的太后。
「皇兒今天怎麼有空上母后這兒?」太后不以為然道,完全忽略掉兒子眼中的不悅。
「母后還沒回答兒臣的問題,母后想要幹什麼。」青之炫繼續回到原來的話題,低沉威嚴的語氣不容拒絕。
殿內一處沉默,片刻後太后才出聲道:「母后這也是為天錦的江山著想,明家餘孽留不得,明鏡兒必須除掉……」絕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