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朗臉色蒼白,身子顯得無力,他並不想看到一直撫養自己長大的姑姑這個樣子,可是事情已經擺在眼前,他也不能躲避,只能迎面而上。
他就這麼站在馮玉蘭的病床旁邊,而身邊的覃可馨想上前說幾句話,卻被羅啟業攔住了。
「這事情還是讓他們解決好了!」
不是羅啟業不想管,只是這事情由馮玉蘭才有資格去管。
病房裡的安靜讓人覺得壓抑,也正因為安靜的時間過長,馮玉蘭再次開口說話把在場的人都嚇到了。
「你要我怎麼向你爸媽交代!」
這話聲音剛落,查朗的臉上又再一次掛滿了淚水,他最怕的就是聽到這麼一句話,就連羅啟業都忍不住哽咽起來。
查朗是他們一手帶大的,就算馮玉蘭和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他,他們也會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對待,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健健康康的成長,將來娶個漂漂亮亮的老婆,幸福快樂的生活著,可是原本這麼普通的一個期待到了現在卻成了奢望。
躺在床上的馮玉蘭雙眼也流淌著淚水,因為氣憤,她不停的捶打著病床,插著針管的手因為過激運動,血液倒流到管內,在藥液中顯得非常明顯。
看到這樣的馮玉蘭,查朗連忙上前阻止,可是得到的卻是馮玉蘭的怒吼。
「不用管我!」
聽到這話的查朗也只好收回伸出去的手,他緊緊地握成拳頭,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你怎麼……怎麼就那麼不爭氣,你一直都是聽話的孩子,可你……可你,怎麼就跟男人混在一起了!」
對於馮玉蘭的質問和怒罵不爭氣,查朗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聽著,他知道,就算現在解釋了馮玉蘭也聽不進去,他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她把心中的怒火全部發洩出來,要是讓馮玉蘭有個三長兩短的,他也許也不會苟活。
他就這麼站著,一直都是低頭認錯的樣子,可是隨著馮玉蘭越來越激動,就連羅啟業都控制不住的時候,他這才抬起了頭:「姑姑,你想罵我就罵吧!你想打我儘管打,可是你要注意你的身子,所有的親人中就對只有對我最好,我不希望連你我也失去!」
「既然知道的話,那幹嗎和男人搞在一起,你的條件也不錯,找個女朋友也不是很難,你這不是要氣死我嗎?」
因為吵鬧聲是在是太厲害,嚴重吵到了隔壁病房的病人休息,醫生趕來瞭解情況、勸解,依舊壓不住馮玉蘭心中的怒火。
馮玉蘭做起來,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她看著查朗,拿過枕頭直接丟到查朗面前,吼著說:「你,現在就回去,你這個不孝子就應該在你爸媽的面前跪著,給他們看看你都做了什麼?」
看著馮玉蘭越來越激動,羅啟業連忙拉著查朗離開。
站在醫院的走廊外面,羅啟業一臉憔悴地說:「你就按照你姑姑說的話去做吧!醫院這邊我和允文會照看著!」
查朗看著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的羅啟業,內疚地叫了一句:「姑父……」後面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出,羅啟業就已經開口了。
「查朗,就像你姑姑說的,你是個聽話的孩子,從來不需要我們操心,可是你怎麼就這麼……哎,聽你姑姑的話,在你爸媽前面好好跪著吧!」
一直以來都是死者為大,既然馮玉蘭接受撫養查朗這個孩子,對於羅啟業來說就已經是他的兒子,而他更加要對得起查朗的父母,可是現在怎麼就……
查朗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羅啟業已經轉身走進病房裡,因為已經是晚上,病房裡沒有了白天裡的生氣,此時顯得死氣沉沉的,這份壓抑的感覺伴隨著查朗一步步的離開了醫院。
他站在醫院門口感受著夜晚吹來的涼風,心中的負重感一直沒有得到一絲減少,這裡明明是自己生長的小城鎮,可是此時看來卻如此的陌生。
在回去的路上,他依舊在聯繫著boss,可惜電話一直沒人接,就在他準備向艾琳詢問的時候,手機卻沒有電了。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去顧忌手機的問題,回到家中的他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拖著疲憊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自己父母靈位面前,看著照片上那兩個笑得十分燦爛的一男一女,突然間他覺得時間過了好久好久,如果不是看著照片,也許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父母長什麼樣。
歲月是讓他成長了起來,可是也讓他開始遺忘了過去,何況那時候的他還那麼的小。
從櫃子下面抽出三根香,然後用打火機點燃,聞著香燃燒後的氣息,查朗原本煩躁、壓抑、難過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的緩解,他小心翼翼的拿著三根香插在自己父母照片面前的香灰裡,然後緩緩地跪了下來。
他就這麼看著父母的照片,原本乾澀的眼睛又一次流下了眼淚。
「爸媽,對不起……」
黑夜是漫長的,查朗就這麼一個人跪在自己父母面前,一點點的說著,希望父母能夠原諒,希望父母能夠接受他和boss,可說著這些話的他知道,死人又怎麼會說話,他又怎麼能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否能夠同意,又是否能夠接受。
他一個人,顯得極其無助地跪著,四周的黑暗彷彿能夠隨時把他吞噬。
這就是覃可馨在走進家門看到一幕,心裡對這個男人又有了深一層的瞭解,可是她還是在好奇,為什麼在面對困難的時候,只有查朗一個人。
懷著疑惑,她走出了房子外面,拿出手機開始撥打秦書恆的電話。
本抱著不會打通電話的她在聽到秦書恆不悅的一聲「喂」之後明顯呆住了。
拿著手機的秦書恆一臉怒氣衝天的看著跌坐在地毯上面的唐茉莉,一直等著對方說話的他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聲音,氣壞地說:「不說話我就掛了!」
沒有了往日裡的紳士以及禮儀,剩下的就是被憤怒沖昏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