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兩日,何氏都是焉焉的,也沒回築香苑,只在繡坊裡頭住了。魚兒連著兩日都過來看了何氏陪著說話。繡坊的生意到了冬日越發的見好,年底很多婚嫁,繡娘們沒日沒夜的忙碌著。
「娘,你看這眼見著入了冬,天漸漸的冷了下來,阿布昨日和我說了,築香苑那邊,長工們的棉被該是添上厚的了,我已著了阿布去採買,只是,這分發的事情卻要勞煩娘幫忙的」魚兒尋思著給何氏找些事情做做,築香苑那邊長工比較多,平日裡的分發工錢還有一些衣物被褥之類的,何不讓了娘去做,這樣娘心裡也有個盼頭,比得這每日間瞎想要好些。
「我,不是有著阿布就行了麼」何氏倒也沒想著魚兒拜託自己做這事,「阿布這幾日有些忙,又要管著城裡的鋪子,又要管著莊園裡的事情,有些忙不過來,左右娘也是住在築香苑的,這事情也不大」魚兒是想著讓了何氏以後慢慢的插手進莊園裡一些事情,何氏還年輕,才四十,讓得何氏管著內院後頭的事情,也好過何氏終日無事。
「那好吧」何氏算是答應了下來,「那便今日就回去吧,兩日沒回了,我屋裡那棵秋海棠也不知道燕子澆水沒有」那棵海棠花何氏很是喜愛,都是親自照管。再有,這入了冬,築香苑裡的棉被等物還沒在太陽底下好好的曬曬。
「娘,一會我和你一起回去,今日我就在那邊,不回王府了」。阿布早在繡坊裡等著,要和魚兒稟報這陣子醬菜鋪的賬目。醬菜鋪子這兩年倒是沒有擴張,只是,阿布將著醬菜鋪子從著京城開到臨近的兩座城市之中。只是,臨近城市裡並沒有買地種菜,這醬菜都是從京城鋪子裡用了馬車運輸過去,所以,現在也只能挑選些離著京城近的城市來擴張。
「魚兒姑娘,這是這兩個月的經營所得」阿布遞上賬本,魚兒打開賬本,細細的看了,這賬本當中還包含了臨近城市裡的醬菜分鋪的收益。仔細的一一核對,合上賬本。抬起頭「如意最近怎麼樣」魚兒並不提及這賬本之事,就是不看賬本,魚兒也是相信阿布的。何況,剛才賬本中,分毫不差。
「如意還好,她那乾菜鋪子還算可以,她這些日子都去收乾貨去了」阿布說到如意。臉上帶著笑意。「阿布,我打算讓我娘打理莊園後院裡的一些事情,就那些個柴米油鹽,衣物,工錢之類,都讓了娘去管理。你就只負責著前院那些田地,一應後頭的,都讓了娘去管理」魚兒說完。望著阿布,徵詢阿布的意見。
「好啊,這樣乾娘也不必每日悶得慌」阿布當然是贊同的,當下,二人商定。一會一同去了築香苑,將著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向何氏解說一下。並且。還要召集長工們,對他們宣佈這件事情。
下邊站著兩排整齊的人群,約二十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女的,男的也有,只是不多,這些都是在築香苑及長工們住的院子裡當差的,至於種地那些個長工,還是由著阿布來管理。「大家聽好了,從著今日起,兩邊院裡的一應廚房裡的柴米油鹽等,由著兩邊廚房裡的管事每日間拿了賬本向著夫人稟報,還有,兩邊院裡一應的開銷也都由著管事向夫人稟報,要添些什麼,要減些什麼,也都向夫人稟報」阿布帶著些威嚴的說著。
何氏坐在中央,只笑不語,剛才,兩邊院裡的小頭頭也就是管事的都上前拜見過何氏,只是,往日裡何氏是個不管事的,從著今日起,這院裡事事都是要先經過何氏的點頭的。「既然大家沒有什麼問的,那接下來便發放今冬的棉被棉衣,王嫂和李嫂請出來吧,其他人先且散了」何氏這番做派,既大方顯得當家主子的氣質,又略帶了些威嚴,話說,這威壓也是往日裡從小便練出來的,只是時隔多年,這才再次的顯露出來。
魚兒一直沒有插話,只在邊上看著阿布和娘說話,見得何氏如此,魚兒也算是放了心,只要娘還願意管著這些事,前兩日的傷心也會慢慢的在這些瑣事的消磨中淡卻了去。何氏在那邊有條不紊的拿了本子點著棉被棉衣的數量,時不時的還會問著兩邊的管事一些事情。看來,娘是開始進入了管家的角色中去了。
這日,魚兒才從了馬車下來進到苑內,就聽到正廳裡有些個嘈雜,待得走進去,就聽著何氏正在說著,「這個肉是怎麼回事,這苑中加上丫鬟小廝等人一共才十三人,這一日間卻是消耗了十五斤肉,這就算是一人一斤,可我記得昨日就中午那頓,見著你們桌上是有肉的」何氏手裡拿著王嫂遞上的廚房賬目,質問著王嫂。
「這」王嫂聽得何氏的質問,有些不知怎麼回答,往日裡,阿布管著苑內所有事項,是很少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去廚房的,沒成想,這當家主子這幾日天天不定時的去廚房看著,倒是被抓了小尾巴。
魚兒上前問著何氏怎麼了,何氏只說著自己這幾日皆是去廚房裡看了,這賬目上採購回來的魚肉和著她們飯桌上的並不相符,今日就找了王嫂過來相問。「不是娘小氣,不給她們吃,你看這明日採買的菜單娘已是同意了的,只是,我昨日去看了她們的吃食,今日一早讓了王嫂找了昨日的採購單子來看,這一看,可不是和著我昨日看下不一樣。」
聽到這裡,魚兒也就明白了,這王嫂怕是貪污了廚房裡的菜錢,何氏才管家沒多久,這王嫂還和著先前一樣,這膽子也是大了些,魚兒自是支持何氏的。
只是還不待何氏如何發落王嫂,王傳聽著風聲卻是從著外頭進了來,跪倒在地,只說著讓魚兒和何氏原諒自己婆娘這一回,自己婆娘也是無奈,家裡還有四個孩子要照料,還有年邁的父母要照料,這便起了貪心。日後是再不敢的。王傳在一旁磕得頭都流血了,王嫂在一旁也是哭泣著說再不敢。
何氏到底是看不過,只說著這次就算了,下次再要知道了,倆夫妻一併攆了出去,這件事情這才作罷。魚兒心裡只歎,何氏到底是心軟,這王嫂明顯不是第一次了,而那王傳雖是在莊園裡幹活勤快,又是個領頭的,可他知道自己婆娘貪廚房銀子這事,沒有制止,這次是被何氏抓住了,要是沒抓住,這銀子怕是還得繼續貪下去。
也罷了,要是再有下次,兩著王傳也一併清退出去,雖是領頭的,可其餘那些長工怕也不會像著往日那般和他一條心,這麼多日子,阿布的凝聚力是顯而易見的,早和得那幫長工攀上了交情,為的就是怕有一日,王傳振臂一呼,長工都隨著王傳走了。
經過這事,何氏在後院的管理上,更加的嚴厲了一些,而此時,何氏的才能也顯現了出來,何氏本就是個識字的,還連帶著教了燕子,苑裡其他幾個伶俐的丫鬟,何氏也讓她們一併學著識字,這些個丫鬟都是買過來的,賣身契都在自己手裡,倒也不怕得她們像那王嫂一樣,有外心,只王嫂她們廚房那五人,是長工。
「娘,你說我在這後山腳下養豬可好」魚兒抱了何氏的手臂,蹲在何氏身邊,何氏此時正半躺在院子裡曬著太陽,「養豬好是好,只是現在天冷,不如等到開春了再養」何氏自從著開始管家開始,臉上倒是比得往日多了些水色,人也顯得精神。「開春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現在地也還沒凍著,這時候蓋豬圈也是來得及」魚兒也只是和著何氏說上一聲,何氏也知道自己給不了什麼建議,也只是那麼隨便一說。
「娘,你就別做這些繡活了,繡坊裡那麼多繡娘,你要什麼不得」見著何氏才躺了不大一會,就又坐起身拿起邊上的針線籃子,開始要做繡活,魚兒勸道。「這些,是給著小美預備下的,她也大了,現在又是在京城,這婆家,怕是又像你一樣,自個兒尋下,我只給她準備些枕頭套子被面之類的,其他的也管不上了」將手裡的針眼對著太陽,將紅紅的絲線穿過。
說到小美,魚兒便想起前些日從肖熠那裡打探來的消息,那肖瑜想不到竟是個王爺,和著肖熠是堂兄弟,只是他父母皆不在,他一人居一府,府中妻妾是沒有,可是卻有通房丫頭,這事小美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怕是不理肖瑜了。魚兒也見過肖瑜一次,是在繡坊之中,人有些油嘴滑舌,不比得肖熠實誠。不過,總的來說,還算是好的。
姻緣自有天定,既是二人撞上了,這緣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魚兒也就不再往下想,這些事情也不準備現在就告訴何氏,等著他二人真的定下來了,讓小美自己親自告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