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一生,會經歷酸甜苦辣,種種磨難,都是上天對之的垂憐。
簡黎攸苦笑,卻不得不看清現實,這個父親,對她而言,可有可無已經到了極致。
若非他今日出現,她怕是早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父親了吧?
恢復了心神,簡康華瞥見簡黎攸嘴角那抹還來不及收回的嘲諷,心下一怔,陰暗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恨意。
他怎麼會喜歡她呢?他一直以來都是恨她的,恨她的出現,擾亂了他的生活,恨她的出現,讓他心愛的女子承受種種痛苦,甚至委身於他成為妾室,他對不起王氏,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的卻是那個看似和善溫柔的女子。
這樣的她,縱使再好,他又如何能愛?
「逆女!你這是在責問我麼?」簡康華被那一抹嘲諷激怒了,面目猙獰,惡狠狠的瞪視著簡黎攸,縱使她是柳氏所生,但說到底也是他的女兒,他如何對待她,還不是要看他的心情?
她這般不滿,是想來挑戰他的權威麼?
「攸兒不敢,在父親眼中,只要有姨娘和惜兒便夠了,攸兒如何,父親都漠不關心,這樣的我,又如何敢責問父親?」輕飄飄的一句話鑽進了簡康華的耳中,卻是格外的刺耳,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情況。
「她是你母親,你若再這般目無尊長,貶低她的身份,休要怪我動家法!」姨娘二字,不止刺痛了王氏,更是簡康華心中的一根刺,這個稱呼一再的提醒他,他到底虧欠了王氏多少。
簡黎攸笑笑,並未出現針鋒相對的惱恨模樣,反而如一陣清風飄過,蕩漾著人的心神。
「母親?呵呵,父親,您是否已經忘記,攸兒的母親乃是雲碧郡主柳氏?而這簡府的當家主母,永遠都是雲碧郡主?姨娘雖好,但攸兒不能忘本,只認柳氏一個母親。不管您多寵愛姨娘,但您的正室夫人只能是我的母親!」淡然的語調說出這聲嘶力竭的話,竟讓簡康華與王氏同時變了臉色,瞬間慘白一片。
這個真相,他們都不想提及,只想生活在現在被他們自己親手編織的夢裡,只要有人不來點醒他們,他們便一直可以生活的很幸福美滿。
奈何造化弄人,多出了簡黎攸這人的存在,一個在他們之間永遠存在的刺。
「攸兒,你莫要再說了,不要惹你父親生氣了,都是二娘不好,是二娘的錯,你莫要與你父親置氣,你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沉默了一會兒的王氏終於開口,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的簡黎攸心中作嘔不已。
她哭訴著,眸中閃著水光,微微眨眼,便淚如雨下,晶瑩的淚珠在那頗具柔媚的臉上滑落,口中不住的自責,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惜。更何況是一直對她寵愛有加的簡康華?
「你何錯之有?都是這個逆女的錯!」不懂得尊敬長輩,現在更是目中無人,在他面前都如此,那在王氏面前,其惡劣程度可想而知。
「老爺,是妾身做的不夠好,所以攸兒才會對我不滿,您就莫要攙和了,相信妾身,總有一天,我們會和平相處,我把攸兒當作親生女兒看待,她總有一天會理解我的。」拉著簡康華的手,王氏柔柔的語調帶著因哭泣而沙啞的音,徹底讓簡康華迷了心神。
眼前這個誘人的尤物,是他這一生尤為不悔的愛戀。
「罷了,也就你有這份心,可惜有些人不領情,你也莫要難為了自己。」簡康華將王氏往自己懷中摟了摟,目光掃過簡黎攸,帶著不可察覺的厭惡。
這個女兒的存在,是他這一生中的恥辱,連惜兒的分毫都比不上。
「攸兒累了,父親若是沒什麼事情,便回去吧,攸兒可沒那福氣讓父親來關心。」漫不經心的語調,徹底點燃了簡康華心中的怒火,他大手一揚,便要落在那精緻卻有些蒼白的小臉上。
王氏忙拉住了簡康華,沒讓那巴掌落下。
雖然她很想看到簡黎攸被打的場景,但她還是分得清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儘管是簡康華動手,但是若傳到了老夫人的耳中,那她也脫不了關係,甚至會加劇寧氏對自己的厭惡,所以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還幫著她,你看看她都囂張成什麼樣子了?她成如今這般模樣,都是你縱容的!」簡康華不滿的看著王氏,對她的行為很是不解,那逆女這般對她,她何以再幫她?
「老爺,攸兒年紀還小,有些事情她還不懂,你也莫要與她一個小孩子計較了,等她再大些,自然就會明白了。」素手輕輕的撫摸著簡康華的後背,幫他將胸腔中的怒火順去,那溫婉大方的模樣,讓簡康華心中又多了幾分愛意。
若是人人都能如王氏這般善解人意,那他的日子可就輕鬆了。
簡黎攸轉過頭,不欲再看那兩個人噁心的模樣,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人,但眼前的兩個人尚未有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自覺,那她又何必假惺惺的與他們套好關係?
雖然簡康華是簡府的族長,承襲侯爵之位,但他所做的一切也要看祖母的意思,祖母不樂意,他縱使再看自己不順眼,也絕不會對她如何,說她囂張也罷,目中無人也好,對於那些恨不得自己死去的人,她絕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
她以往的生活太過隨意,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如今身處在這個規矩眾多的大家族內,她能做的太少。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誰惹到了她,二話不說,便拳腳伺候。
「你啊,就是太縱著她了,以後這可如何管教?」簡康華看著王氏,眼底閃現出一絲名為無奈的光。
「老爺,先讓攸兒好好休息,我們就回去吧。」扯著簡康華的衣裳,王氏媚眼如絲,眼底閃過一抹暗示的光。
簡康華喉結滾動了一下,眸光暗沉,幽深的眸底升起一絲火苗,摟住王氏的手也多了幾分力氣。
「逆女,你先好好反省反省,莫要丟了我們簡侯府的臉!」轉頭又瞪了簡黎攸一眼,簡康華便摟著王氏揚長而去,幾個丫頭小廝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簡黎攸嘴角抽動不已,看著那離去的二人身影,有些搞不懂,他們今日而來,到底是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