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叫魏文遠,五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是身體素質不錯,頭腦也比較靈活,他本來是省城的居民,這裡是他的家。程斌砸碎門鏡開門的時候,他還沒有起床,再加上沒有想到會有人闖進來,所以反應得慢了一點,直到程斌走進屋子才匆忙拎了一根棍子來捍衛自己的主權,可惜水平太差,沒能對程斌造成傷害。
程斌並不想把這間房子據為己有,所以對於誤傷戶主這件事感到很抱歉,他安撫了一下魏文遠,向他保證了自己不會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後,就走進向陽的那個房間,在那裡,可以清楚的看到廣場上的情景。
說實話魏文遠並不相信程斌的話,不過顯然現在天大地大,程斌的拳頭最大,所以他還是假裝相信了,看到程斌不再理他,就轉向雲苑,後者明顯比程斌的心腸要好,正一臉歉意的看著他,看到魏文遠看過來,一時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很真誠的說道:「對不起。」
魏文遠看了她一眼,災難發生後這麼久,他雖然不缺乏食物,但是因為不相信別人,所以一直離群索居,不知不覺之中,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現在看到一個年青的女孩蹲在面前,心裡不禁生起一絲異樣。他咳嗽了一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從地上爬起來擺手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我們在等人。」程斌在房間裡說道:「所以只要我們等的人出現,我們立刻就走。」
魏文遠嗯了一聲,慢慢走進另一個房間,看到沒有人阻止,順手關上了房門,說實話比起這兩個人鳩佔鵲巢,他更擔心被殺人滅口。
程斌從房間裡走出來,看了一眼那扇關閉著的房門,皺了一下眉頭,現在他沒有辦法知道魏文遠在做什麼了。他想了一下,認為這個老人也幹不出來什麼能危害他們的事情,於是決定不再管他,伸手示意雲苑跟他進來。雲苑以為廣場上出現了什麼情況,連忙跟了進來,直接走到窗邊去看,結果發現那裡很平靜,除了幾個人坐在廣場上擺攤,看起來想交換一些東西外,並沒有大批的人出現。
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程斌,想知道他想幹什麼,就看到程斌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來。
雲苑看著程斌的動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對別人的東西感興趣起來。程斌把照片遞到她的面前,那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老實說這種照片雲苑家也有,那還是她出來上大學前和爸爸媽媽一起照的,之後她工作的地方雖然離家不遠,但是也沒想起來再照上這麼一張,所以看到這種照片,她很自然的覺得心裡一痛,黯然神傷。
程斌還等著雲苑自己發現問題,沒想到後者居然一下就跑偏了,看她的表情,顯然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倒像是想起了傷心事,他只好乾咳了一聲,指著照片低聲說道:「這裡面沒有魏文遠。」說話的時候,他的心裡無比思念卓安妮,如果她在這裡,首先發現問題的肯定不是自己。
雲苑這才發夢初醒,她雖然沒有看出這裡面的問題,但是畢竟腦子不笨,猶豫了一下說道:「也許是他的家人。」
「那也不是他的房子。」程斌說道:「我不相信他。」
「你還真聽那個周清的話。」雲苑說道:「就算他沒有說真話,他又能怎麼樣呢?」
程斌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魏文遠能作什麼,他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如果可以,他很想立刻離開這裡,但是考慮到陸鳴恪一夥也許很快就會被送到廣場上來,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很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時間去尋找他們,所以他還是留了下來。
天空中的太陽很快轉到他們的頭上,略顯蒼白的陽光投射到地面上,給大地帶來久違的熱量,程斌站在窗口,看著融化的雪水從房簷上跌落下來,越過他的面前一直向下,最終跌落在地面上摔得粉身碎骨。
雲苑已經開始不耐煩起來,站起來在房間裡轉來轉去,程斌完全無視了她的煩躁,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窗前,甚至沒有轉移過視線,另一個房間裡的魏文遠同樣也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正當雲苑覺得自己要抓狂了的時候,程斌突然說道:「來了。」
雲苑急忙走到他的身邊,向窗外看去,看到兩輛罩著綠色蓬布的軍用卡車出現在廣場上,正在緩緩停下。雲苑的精神立刻緊張起來,她隨手抓住窗子,努力向外看去,並沒有注意到程斌已經拿出了一個小型的望遠鏡,但是並沒有舉到眼前,再好的望遠鏡視野都有限制,所以程斌還在等待需要的時候。
但是這個時候變化突然發生了,那兩輛卡車停車後,車廂裡坐著的人就開始陸續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們並不是如同程斌和雲苑想像的那樣是陸鳴恪一行,而是一個個全幅武裝的士兵。
雲苑愣了一下,轉頭去看程斌,發現後者似乎也有些遲疑,顯然對現在發生的事情同樣大惑不解。這個時候她聽到一聲開門聲,魏文遠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轉到他們的房門前看了看他們,解釋道:「有新人要送來了,他們是來清場的,這很正常,每次都這樣。」
「不對。」程斌說道:「你在騙我們。」
「什麼?」魏文遠臉色大變,他叫道:「我騙了你什麼?」
「我不在乎。」程斌說道:「廣場上的人正在逃離,如果是正常的舉動,他們不會這麼慌張。」他揮手向雲苑說道:「快走。」
「你不能離開。」魏文遠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尖刀,叫道:「別逼我殺你。」說實話他剛剛領教了程斌的身手,即使加上一把刀也沒有多少信心,但是他同樣也不能讓程斌溜掉,如果被政府的人認為自己在欺騙他們,下場同樣不妙,現在他只能希望程斌對於他手裡的剔骨刀心存忌憚。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面前的人根本不會忌憚他的刀,因為程斌摸出了一把手槍,正冷冷的對準他。
廣場上的士兵目標很明確,匆匆集合後就向著程斌所在的住宅樓衝了過來,一部分人圍住了大樓,另一部分人就從魏文遠家的單元門衝了上去,因為得到消息,要對付的人很可能會有槍,所以衝在最前面的幾個士兵都穿著防彈衣,戴著頭盔。
士兵們一直衝到七樓,看了看三扇緊閉的房門,幾個士兵都有些猶豫,跟在他們後面的軍官分開人群衝上來,仔細看了看面前的三扇門,指了一下魏文遠的家門,叫道:「打開他。」
士兵們顯然沒有程斌的本事,也沒注意到那個破碎的門鏡,連撬再砸半天也沒能弄開房門,最後軍官急了,叫人送來大錘砸開了門邊的牆壁,這才打開房門。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士兵們一擁而上,衝進屋子裡,第一眼就看到魏文遠被堵著嘴用床單捆成一團扔在地中間,看到他們進來,正拚命的蠕動著,嘴裡發出唔唔的聲音。
雖然早就猜到要抓的人不在這裡,但是士兵們仍然對於面前的一切感到很驚訝,在他們想來,如果事情敗露,那兩個人肯定不會留下魏文遠的老命。
軍官直到士兵們搜查完了整個屋子後才走了進來,他伸手拽出魏文遠嘴裡堵的抹布,問道:「人呢?」
魏文遠劇烈的咳嗽著,一方面是抹布堵得太緊,讓他喘不上氣來,另一方面也是覺得這個問題太難回答。
顯然軍官的脾氣不太好,抬腳踢了他一下,讓魏文遠痛苦的弓起了身子,然後才說道:「說話。」
魏文遠絲絲的吸著氣,這回不敢再拖延時間了,沙啞著聲音說道:「你們太慢了,他們看到你們下車,就跑了。」
「還來得及把你捆起來?」軍官顯然不相信他的話,罵道:「是你放走了他吧?」
魏文遠立刻叫起屈來,可惜軍官不理這一套,示意手下的士兵架起他快步走下樓,無論魏文遠是不是在說慌,他都需要一個人回去交差,顯然魏文遠親自去解釋這件事要比他自己合適得多。
直到兩輛車又呼嘯著開走,魏文遠家樓下的房門才被輕輕推開,程斌慢慢走了出來,雲苑提心吊膽的跟在後面,擔心的說道:「他們不會突然再回來吧?」
「這是末世文,又不是智斗文。」程斌不滿的說道:「那些人根本不會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他回手示意雲苑把房間關上,自己向樓上走去,說道:「其實如果他們的速度足夠快,就會發現我們根本沒有時間離開這棟樓,可惜在廣場上集合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他們為什麼不把車直接開到樓下?」雲苑問道,這棟樓的單元門開在背對廣場的一側,所以那些士兵從廣場上進來需要繞一個大彎,這個過程需要花費幾分鐘時間,更別說那些士兵下車後還要整隊,除非程斌和雲苑腿腳有毛病,根本不可能跑不掉,這也是那個軍官並沒有懷疑他們還在樓裡的原因,沒人想得到這兩個人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膽子。
「因為老傢伙肯定在窗戶上做了什麼手腳。」程斌說道:「所以那些士兵需要到廣場上才能看到標誌來確定我們在哪裡。」程斌說道:「我只是不明白,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也許只是為了報復我們弄壞了他的門。」雲苑說道:「畢竟是我們先闖進了他的家。」
「那他以後可有得報復了。」程斌著被士兵們用蠻力砸破的房門,搖頭說道:「不知道我們還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