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終於來了。」
太監總管見軒轅謹臣出了來,連忙收起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擺上一臉獻媚的笑,彎著身子討好地走到軒轅謹臣面前。
「入宮吧。」
軒轅謹臣冷冷說著,眸子猶如一道利劍直刺太監總管,弄得一向見慣大風大浪的太監總管也心中一跳,等回過神,見軒轅謹臣已經走上了門口準備好的馬車,來不及回味剛才那種感覺,著急地大喊著。
「等等我啊,王爺。」
鬧市街上已經沒有了平時的欣欣向榮之景,各家各戶緊閉著房門,這雪雖然美麗,但是奈何天氣太冷了,就連街上過路的馬車也少有,唯獨幾家酒店裡生意興隆,招待著往來的客人,點上幾壺好酒,以便驅除體內的寒冷。
馬車滾著輪子,在雪地裡艱難地行駛著,緩緩走進了那道金碧輝煌的皇宮裡,門前太監總管將令牌給了守衛的門人看了後,放了通行,捲起一陣冷風。
「我自己走路過去便可。」
軒轅謹臣從馬車上跳下來,身上的黑色絨毛披肩被冷風吹得抖動,踏在軟雪上,微陽照耀著那微瞇的雙眸,看得眾人身體一寒,好像周圍的空氣更降低了幾分。
「王爺,那麼,奴才帶您去吧。」
太監總管換上一臉獻媚,暗地裡揉著雙手趕著寒氣,換來軒轅謹臣的一斜,冷言回答。
「不必,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軒轅謹臣說完後便不再理會周圍的人,邁著步子走入了皇宮,太監總管雖然暗自對軒轅謹臣咬牙切齒,但還不忘說一句。
「王爺,皇上在書房等著您,小心身子。」
守門的侍衛面面相鄂,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太監總管那囂張的脾氣?竟然會對軒轅謹臣擺出這張臉,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們幾個,給老子好好看門,別瞎猜什麼,否則的話,找死的是你們。」
太監總管看著守門的侍衛便是一陣趾高氣揚,將在軒轅謹臣面前的憋屈全發洩給了他們,守門的侍衛雖然面色微怒,但是奈何人家官大一品,不得不低頭。
「是。」
「哼,一群狗奴才。」
太監總管甩了甩手中的禪杖,大搖大擺地走入了皇宮,還不忘罵下幾句,太監總管最愛面子,被這守門的人見了自己對軒轅謹臣點頭哈腰,怎能不心生憤怒?
狗腿到現在,自然是要保護好自己的架子。
軒轅謹臣緩步走入了皇宮,見到這一如既往的點點滴滴,心中也忍不住湧起一陣微噓。
幾個月前自己和月兒兩人共同走入,赴那一場鴻門宴,玩的是心,靠的是計,那一刻他們執手相伴,應對蒼月最高的君王,可彼此的心,卻是暖的。
自己現在心寒的並非是這個冬天,而是沒有人再陪伴著自己走這一條路,雖然這次不同上次那般驚險,可他軒轅謹臣,也不寧願。
即使是整個天下,也比不上他心中的月兒一分一毫。
「喲,這是誰啊?聽聞皇上今天邀請貴客前來,但可不是你這種人能來的,軒轅謹臣,要見皇上,改日再來吧。」
皇后身穿著保暖的貂皮貴服,頭上戴著鳳凰琉璃,將那一頭的墨髮梳理於一個百花,雖是冬季,但也能見到那臉上的濃妝艷抹,周圍跟著太監和丫鬟,嘴裡不忘囂張地嘲諷道。
軒轅謹臣冷冷地偏了一眼皇后,剛剛湧起的那段思緒被打斷了,卻也不惱,面無表情,邁開步子就往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軒轅謹臣,你擺這架子是給誰看?我可是當今皇后,論輩分,是你的母親!」
皇后見軒轅謹臣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便是火冒三丈,本是因為幾個月前那場宴會弄得到現在心煩火燥,加上最近皇上都不來她的寢宮,外面傳的盛寵已衰,讓她連飯都吃不下,人也消瘦無比。
此刻見到這個罪魁禍首,她在外人面前裝出的那一副母儀天下的面具,頓時破碎了。
「滾。」
軒轅謹臣抬高下巴,冷冷地吐出這一個字,伴隨的是猛烈的寒風,入侵到皇后那密封的身體,禁不住後退幾步,臉上湧起的是不甘的神色,一個丫鬟連忙上前扶住,卻是被狠狠地甩了開來。
「你說什麼?!軒轅謹臣,有種你再說一遍,我要稟告聖上,你竟然敢!」
皇后的話還未說完,腹中便是一痛,抬腳就被踢往一旁的走道上,身子狠狠撞在了那紅色宮牆身上,喉嚨湧起股甜味,便是一口劍血吐了出,染紅了那貂皮華服。
周圍的人全身一顫,瑟瑟發著抖,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們不敢上前去扶皇后,因為軒轅謹臣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猶如一把無形的匕首架在脖子上,寸步難行,一動,下一個染血的就將會是自己。
他們雖然跟在皇宮裡,長了不少見識,也知道了許多勾心鬥角的方法,但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他們崩潰,更別談違抗。
「讓她在那呆一個時辰,不准上去,若是你們敢違背我的話,下一個出現在亂葬崗的,會是你,或她。」
軒轅謹臣負著手說完了這些話,穿過了那些瑟瑟發抖的太監丫鬟堆裡,就往御書房的方向走了去,留下原地的寒風不止,而那些太監丫鬟們面面相鄂,不知道該去扶還是不扶。
「喂,小李子,你去扶皇后吧。」
其中一個小丫鬟弱弱地說著,口氣中有止不住的顫抖之意。
「你瘋了嗎?沒聽見剛才鬼王說的話?我傻子了才去扶皇后。」
小李子兩目一瞪,死死抓著自己的袖子,搖著頭大聲說著。
「可是要是被皇后知道我們這樣,等她起來了我們也吃不了兜著走啊。」
另一個丫鬟簡直快要哭出來了,才入宮不到一年,難不成今天就要因為那個白癡皇后的行為,而要命喪在今天?!
「我也不知道,死了就死了,反正我看那皇后也不爽很久了,老拿我們下人出氣,當了太監還活得這麼累!倒不如下輩子重新投個好胎。」
其中一個太監狠狠地吐了口唾液,大聲說著,隨即帶頭第一個走了出去。
其他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又望了望那昏迷不醒的皇后,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跟著那個太監緩步走了,別無其他,因為軒轅謹臣的一個眼神,還有幾個月前那一瞬間殺了二十多個大內高手的消息,已經深深映入他們的腦海中。
見到軒轅謹臣,他們就湧起一股恐懼,比對皇后更深更入心,更何況正如那個太監所說,他們活得,真是太累了,雖然人世之間還有太多他們割捨不了的東西,例如親情,但……
他們這些出生卑微的人,從一開始就沒選擇權。
「聽說,你找我?」
軒轅謹臣來到了軒轅青的書房,推開了門,一眼便見到了一頭白髮蒼蒼的軒轅青,臉上毫無表情,負著手冷冷說著,就像見著一個陌生無比的人,而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沒錯,坐吧,咳咳。」
軒轅青擺手讓軒轅謹臣坐下,說完捂著嘴巴咳了幾聲,整個人的身影頓時顯得憔悴無比,就連穿在身上的龍袍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輝,透著一股無力感,一如那皇冠束起的白髮,暗歎著歲月不饒人。
「若是病了就好好養著,還這麼強撐,小心死在你的龍椅上,英年早逝,那可就太浪費你這條皇命了。」
軒轅謹臣在一旁的軟墊上坐了下來,一甩身下的黑色漣漪,嘴裡淡淡地說著讓軒轅青幾乎吐血的話。
軒轅青坐在龍椅上,險些沒被氣得吐血,龍眸狠狠瞪了瞪軒轅謹臣,握緊了拳頭,這一切到底是誰害得?還是我的親生兒子?軒轅謹臣!
「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快說吧。」
軒轅謹臣閉著眼睛養起了神,嘴裡催促著軒轅青,軒轅謹臣本已懶得和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廢話,自己現在最厭惡的就是見到他,除了身上流著的血是他的,早在以前他已經全部還清。
此刻,軒轅謹臣倒要聽聽,他會怎麼懇求自己?然後,你就祈禱我的心情好些吧,剛剛遇到你那個好皇后,讓我的心情現在,可真是不爽。
「最近蒼月的兵權,是不是你收走了?」
軒轅青從自己的龍椅上起身,拖著金色的龍袍,緩步走到軒轅謹臣的身旁,深吸了口氣,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現在自己不能和軒轅謹臣翻臉,否則的話,蒼月就會被這個孽子給奪了去,這讓他死了後下去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不過,即使這樣,又能怎麼辦?
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和軒轅謹臣談判的資本了,殺了他?
做得到嗎?不,做不到的,那一天二十具屍體橫飛的現場,他比誰都印象深刻,看軒轅謹臣這麼風輕雲淡的樣子,顯然,是把皇宮的守衛根本不放在眼裡。
「是,又如何?」
軒轅謹臣連看軒轅青一眼都沒有,嘴裡緩緩開著口,透著一股狂傲和冷意,連軒轅青剛剛揚起的怒火,也不由弱了幾分。
和當初那場宴會上見面一模一樣,自己,始終被他壓著走。
軒轅青第一次打量起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那面容,那墨發,都很像他的母親,除卻了眉間那印死的痕跡,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場,比任何一個人,都更適合一個帝王。
自己以前到現在的想法,是不是都錯了?
「你要做皇帝?」
軒轅青負著手,龍眸瞪著軒轅謹臣那白皙的面容,試圖將他心中的一絲顫抖收入眼中,用這全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
「皇帝,我不想要,我要的,是這個天下。」
軒轅謹臣這時緩緩睜開眸子,黑瞳漣漪不起,輕輕抬起與軒轅青直視著,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心歎不如,兩者之間,子與父,勝敗已定。
「天下?軒轅謹臣,你這未免是獅子大開口了,真以為收走了蒼月的兵權,加上你宮閣,就能得到這天下?」
軒轅青冷笑著譏諷軒轅謹臣,嘲笑著他的無知,可雙拳卻緩緩握緊,心中湧起了一股澎湃,這眼神,多麼像自己當年剛登上皇位,那種想要將整個天下收入囊中,併吞為蒼月的眼神,只是這麼多年,自己始終做不到。
從一開始的意氣風發,到了現在的安分守己,這些歲月,消磨的是一個帝王的雄心壯志,取代而至的,只是一個單純的君王罷了。
「若是你,那便是獅子大開口,但是若我,那便是命中注定。」
軒轅謹臣沒有因軒轅青的譏諷而露出一絲憤怒,而是用淡淡的話語陳述著彷彿早已經注定的事實。
獅子大開口?仰或者,命中注定?
軒轅青這個時候愣了,他禁不住將自己和軒轅謹臣細細比較了一番,到最後,他可悲地發現到,自己真是如此。
他軒轅青自認為命中不凡,總以為自己是蒼月最為出色的明君,他有能力帶領蒼月走向一個新的王朝,可現在呢?
國家兵權被奪,各地災難四起,百姓們生活都成問題,可是他們國庫支撐不起那麼多的百姓需求,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貪污,仰或者是**?不,一切的根源,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到了關鍵時刻才發現,自己的一切,根本就是空談。
「你雖然擁有宮閣,但生性不喜皇權的你,為何突然起了這爭奪天下的心思?」
軒轅青沒有了剛才那種爭鋒相對,聲音中透著一股滄桑和無奈,他此刻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渺小,確實自己的出生和成就是高人一等,但是,天外有天,以前的自己,思想猶如井底之蛙,早已被人超越。
蒼月若繼續在他手中傳承,必敗無疑。
「為了讓我愛的人醒來之後,活著的是一個再也危害不到她一絲一毫的世界。」
軒轅謹臣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第一次在軒轅青的面前動容起來,讓那座冰山,起了一絲裂痕,透著陽光,照在軒轅青的眼中。
「蒼少之的女兒,於你,真的那麼重要?」
軒轅青自然明白軒轅謹臣指的是誰,他不住挫敗地問著,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而已,他就變成了這種地步,甚至,超越了自己。
若是以前,自己是最不恥兒女情長,之所以寵著皇后,讓軒轅辰的太子之位確立,也是為了避免皇家子弟之間的爭奪。
但是現在,軒轅青明白自己已經被軒轅謹臣超越了,以前那個被自己無視的孩子,終於成長到了比自己更高的頂端,而理由,卻是為了一個女人。
這對於他軒轅青,何其可笑。
「就算用這天下來換她一根寒發,我也戳之以鼻。」
軒轅謹臣說完之後,瞇著眼睛,站起身子,負著手背對著軒轅青,冷冷開口說著。
「問了那麼多,你也該說出你此行找我的事情,如若還是這些廢話,我就先走了。」
「軒轅謹臣,我們做個交易吧。」
軒轅青猛地抬起自己的腦袋,龍眸閃爍著一股仍未滅盡的火焰,至少在他有生之年,自己要看到蒼月的旗幟,插在這天下的領土之上,自己已經做不到了,但是眼前的男子,他有那種可能性!
即使不是借自己的手也好,即使要自己廢了太子也罷,自己要親自用自己的眼睛看見,蒼月的旗幟,在大地上隨風飄揚!
而此時,王府的內房裡,瀰漫著暖爐的火星和龍延香的薄煙,那雙沉睡的眸子,睫毛猛地動了動,接著,緩緩睜開。眼前一片朦朧,頭好痛。
我到底睡了多久?
不,我是誰?
蒼血月捂著自己的額頭,腦袋暈暈沉沉的,支起身子,什麼都想不起來,周圍的溫暖包圍著自己,可自己的心,卻是冷冷的,猶如千瘡百孔,空洞洞的。
這裡是哪裡?
蒼血月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身子,縮在角落,墨發懶散地披在自己的肩旁,喉嚨好痛,讓蒼血月禁不住拚命吞著唾液,以延緩那燥熱的疼痛。
鳳於九天……
蒼血月的心中,一直迴響著一首曲子,即使在自己處於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時候,那首曲子仍舊迴響在自己腦海中,而她清楚地記得那首曲子的名字,是它的聲音,一直呼喚著自己,讓自己不永遠沉睡於黑暗之中。
那個男人,是誰?
蒼血月疑惑地伸著自己的雙手,望著外面微陽照耀著的金燦,細細在空氣中描繪著,自己能勾勒出他的容貌,猶如自己心中永不凋謝的玫瑰,每一道根,都深深刺入自己的身體,猶如自己的空氣,失去便無法活下去。
我要去找那個男人,只有在他身旁,自己身上的寒意才會驅除,自己才能記起自己到底是誰!
蒼血月突然下定了決心,拉開了自己身上蓋著的被子,艱難地下了床,腳上傳來一陣無力,但所幸一直以來軒轅謹臣都幫蒼血月身上做著康復按摩,以至於現在的無力感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適應了過來。
「咳咳。」
蒼血月禁不住咳了幾聲,捂著自己疼痛的胸口,靠著床旁,大口呼吸著。
身體好柔弱,怎麼這麼累?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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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醒了,大家開不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