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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68章 夜救桑隨遠 文 / 袖唐

    蕭頌處理案子的手段雖然十分強硬,但在與同僚相處之上比較柔和圓滑,這也是為什麼他在坊間有「長安鬼見愁」的名聲,而朝臣對他評價卻很不錯的原因。

    冉顏到廳內的時候,何寺正負手站在東牆邊,欣賞牆上的字畫。

    那是蕭頌所繪的一幅紅梅圖,據說是聽了冉顏作紅梅詩之後,半夜做夢笑醒了,難以入眠,便作畫打發時間。那時候二人尚未成親。

    婚後,蕭頌執意要把這幅畫掛在廳內,冉顏見上面並未寫下她的那首詩,也就允了。

    「讓何寺正久候,實在失禮了。」冉顏微微欠身道。

    何寺正回頭,看見冉顏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笑著拱手道,「獻梁夫人嚴重,應該是下官來遲,讓獻梁夫人受驚了。」

    兩人寒暄了一兩句,便相讓著坐下,何寺正抿了口茶水,道,「蕭侍郎平素公務繁忙,沒想到畫技如此精湛,下官還是第一次見到墨寶,真真驚訝。」

    冉顏抬頭看了一眼那幅紅眉頭,微微笑道,「何寺正過獎。」

    一貫死氣沉沉的面上忽然綻開一抹淺笑,著實令人驚艷。何寺正也是這時才真正覺得,面前的娘子其實是個極美的人,那一笑,當真令人移不開眼去,也怪不得蕭侍郎如此傾心。

    「哪裡,下官實話實說罷了。」何寺正見著冉顏並不排斥自己釋放的善意,便轉入正題道,「下官今日來,是為了侯府遭襲之事,不知獻梁夫人可有線索?是否知道襲擊侯府那些歹徒的身份?」

    「何寺正說錯了。那些人襲擊的並非是侯府,而是東陽夫人。」冉顏立刻將侯府從中摘除。她見何寺正滿面驚訝。便繼續道,「這些事情……家夫外出未歸,我也不知該作何處理,亦不知此事當不當講。」

    「獻梁夫人知道什麼內情且說無妨,查此案乃是下官職責所在,牽扯到緊要之事,必不會外傳。」何寺正立刻保證道。

    冉顏也就是想看看何寺正的態度,見他如此,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壓低聲音道,「據說是大伯母不知從哪裡得了魏王一封機密信函,阿翁如今有孝在身,不論政事。大伯母便想來問一問家夫的意見。不巧家夫不在……她與我說了幾句閒話,便準備回去,誰知道在門口就遭到襲擊。」

    冉顏隱瞞了一些事情。簡單的講來龍去脈串起來。略一想想便知道她言不盡實,但那些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何寺正知道了魏王因為一封機密信函擊殺東陽夫人的事情。

    「這……」何寺正面色有些為難,雖然他本人堅定的認為儲位應當立長,公開說過太子其實很賢明,但也並非是壓了死注。非要保太子不可,魏王的地位。還不是他一個五品官員能撼動的。

    「大伯母也是怕魏王報復,所以希望我不要聲張,我此時已是六神無主,家夫又不在,所以還請何寺正給拿個主意。」冉顏見他似乎也不願因此得罪魏王,並不想將此事鬧大,便放心的把主動權讓給了他。

    「此事……」何寺正沉吟了一下,道,「您可有證據?比如那封信函……」

    冉顏並不瞭解何寺正,只不過是聽了劉青松簡單的介紹,而且看他的樣子,並非是個堅定不移的太子黨,冉顏怎麼能隨便將信函交出去?

    但是何寺正可能認出冉顏就是劉青松那個「小師妹」,所以她也不好裝傻,只能道,「何寺正也知道,我的出身算是高攀蕭家,如此機密之事,倘若不是發生了這次襲擊,我是斷不可能知道的,再深層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冉顏說的是事實,何寺正心中已相信了七分,「此事牽涉過深,既然沒有證據就不好隨便鬧大,待下官呈稟聖上再立案,獻梁夫人以為如何?」

    「何寺正拿主意便好。」冉顏不欲摻和這件事情,就算到時候被查出來信函經過她手,她也不懼。除了劉青松幾個,也沒有其他能夠證明東陽夫人給她的信函就一定是真。

    「既然如此,那下官立刻回去寫奏折。」何寺正道。

    他正欲起身,卻被冉顏出言止住,「何寺正且慢。」

    「獻梁夫人還有事?」何寺正略顯驚訝,又坐了回去。

    冉顏故作為難道,「我還有一事想求何寺正幫忙。」

    「夫人但說無妨。」何寺正道。

    冉顏遲疑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函,命歌藍遞了過去。

    「這是……」何寺正見信封上寫了「端梁夫人啟」,才放下心來,然而一看之下,卻不禁瞠目,「綁架隨遠先生!」

    「正是。」冉顏皺眉道,「何寺正應知道,我未成親之前,隨遠先生曾經去冉府求親,倘若報官,難免會鬧的沸沸揚揚,蕭家面上也無光……再說,我尚且不清楚綁人的是誰,為何要針對我,怕是有人故意想讓我出醜難堪,也不知該怎麼辦,所以想請何寺正幫忙在暗中盡快查一查,免得隨遠先生無辜受害。」

    冉顏的話很有誤導性,其實相對來說,有人想讓她故意出醜難堪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誰會真的綁架桑隨遠?如果真別有圖謀,綁架冉顏的親人不是更有效?

    何寺正也不免如此想,因此略一思忖便答應下來了,「此事下官定當盡力!」

    「那就多謝何寺正了。」冉顏鬆了一口氣,繼續道,「為了盡快解決此事,我想今晚綁匪的意思趕去信上所寫的地址,何寺正在暗中跟著我,倘若有詐,就有勞何寺正救我一命了。」

    「這樣也好。獻梁夫人先準備一下,且容下官去部署一番。」何寺正起身拱手道。

    冉顏也連忙還禮,「有勞。」

    冉顏也沒有什麼好準備,只在身上帶了各種毒藥、銀針、匕首之類的東西以防萬一。

    何寺正和冉顏各自計劃好之後,便立刻啟程。冉顏留了劉青松在府內,也給他了十個暗衛,倘若有什麼突發事件,也不至於沒有援兵。

    信上寫的是在東郊,那裡個位置是在巴陵公主別院附近。冉顏去過一次,很輕易便找到了地點。

    那是在半山腰上的一個竹林裡,馬車在山下停了,冉顏令歌藍和晚綠在車裡等候,自己一個人上山。

    歌藍和晚綠雖然百般勸阻,但冉顏心意已決,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其實三個人之中,除去主僕關係不說,還是冉顏去最為合適。

    歌藍自從被關押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兩年,身體便一直不大好,調養了半年才略略有些起色,她雖智慧有餘,但力氣不足,若是遇見需要奔命的情況,可能應付不來,而晚綠恰恰相反。冉顏即便考跆拳道黑帶只是靠投機取巧,體力卻是不錯,行動也比一般娘子很靈敏。

    月色如霜,山間樹影重重,可視程度並不好。冉顏知道自己身邊有暗衛,也有何寺正的人跟蹤保護,卻還是保持極度的警惕。

    約莫走了兩盞茶的時間,才隱隱看見一片竹林,亦能聽見瀑布轟隆隆的聲音。

    倘若是白日,此處也許是個極好的賞景之處,但在冉顏看來,綁匪十分精明,在這種噪音如此之大的地方,有是荒郊,即便白天發生了廝殺搏鬥,也不會有人注意。

    冉顏在竹林裡轉了一會兒,終於循著聲音找到了信上所說的瀑布。

    瀑布的前面有一塊小空地,旁邊建了一間草舍。

    住在瀑布旁邊?也不怕耳鳴!冉顏站在原地等了片刻,仔細觀察了四周的環境之後,才開口揚聲道,「可有人在!」

    半晌,無人應答。

    「我是冉十七。」冉顏繼續大聲道。

    冉顏仔細聆聽,除了轟隆隆的瀑布聲,和蟲子的鳴叫聲,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冉顏向草舍走了幾步,卻又頓下腳步。

    四周空曠,如果她太靠近草舍,暗衛很難貼近保護,而且草舍中不知是否還有埋伏,她不知對方意圖,萬一想要她命,就太容易中招了。

    冉顏心中正打算與綁匪耗著,屋內便傳出一個男人乾啞的聲音,「走進來。」

    「桑隨遠在哪裡?我想聽他說話。」冉顏道。

    屋內又恢復一片沉寂,片刻之後,只聽砰的一聲,屋內傳出一聲隱忍的慘叫,那人語氣裡頗為不耐的道,「聽見了吧,還不快滾進來,你若沒聽清楚,可以繼續聽。」

    「聽見了。」冉顏立刻道。肯定是桑辰那只固執的兔子不肯出聲,被人家給揍了。

    冉顏覺得方纔那聲悶哼的確像是桑辰,便試著與綁匪交涉,「我一女子獨身而來,你們怎的還躲躲藏藏,你將桑隨遠帶出來,想要什麼,我們可以商量。」

    「不要廢話,再不進來,老子毀了這張小白臉!」屋內之人吼道。

    冉顏心中一急,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心中不禁起疑:小白臉?若說以前的桑辰是小白臉還像些,可是她才見過桑辰,這半年來他變化很大,不論從身材還是樣貌,都並非柔柔弱弱的那種,只是看起來比較溫雅。而且桑辰一向愛迷路,時常在外面一曬一整天,說不上黑,也絕不會白。

    難道莽夫只要看見讀書人都說是小白臉?冉顏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便一邊慢慢靠近草舍,一邊思慮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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