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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83章 謀殺現場 文 / 袖唐

    ……阿郎,快住手!侍婢被柴玄意甩在地上,死死抱著他的腿。

    淒厲的叫喊聲,令何彥和瑜郎二人幽幽醒來。這二人方才只顧著親吻,並沒有喝很多酒,過大的噪聲,很輕易便能吵醒只有輕度昏迷的他們。

    兩人一睜眼,便看見了滿眼的血,和渾身散發著殺氣的柴玄意,當下更加清醒了幾分,只是渾身酸軟,沒有多少力氣。他們所躺的位置在柴玄意的後側方,不易被發現,兩人驚駭之餘,相視了一眼,便靜靜不動,等待藥力過去一些。

    「柴郎君你若是有何仇怨,以我之命相抵,求您高抬貴手放了他吧!」白茹被傷的不輕,血液流失極快,再加上她方才太用力氣,此時只覺得體冉的熱量在迅速抽乾,如果柴玄意殺心已定,她就算能再擋幾次,竇程風也難逃一死。

    柴玄意無意於她廢話,奮力掙脫自己的侍婢,大步上前,一把將白茹扯開。

    白茹艱難的爬到柴玄意腳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柴郎君,求你放過他。」

    「我放過他,誰放過我,滾開!」柴玄意到底不是一個冷血之人,他雖然起了殺心,卻並不想濫殺無辜。他見過白茹幾次,在他看來,

    這也不過是個可憐人。

    然而,竇程風再多麼不好,再多讓白茹心冷,但她就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死。

    何彥與瑜郎心中驚駭,他們也知道柴玄意為什麼會想殺竇程風,當初逼柴玄意吸食阿芙蓉時,他們也是參與了,而且那些阿芙蓉也都是他們兩人提供,難保柴玄意殺了竇程風之後,不會殺他們。

    想到這裡,軟綿綿的身體裡有了幾分力氣,兩人相視一眼,掙扎著起身。

    被嚇到的侍婢站在一旁,正看見兩人搖搖晃晃的起身,情急之下,大喊道「阿郎,他們醒了!」柴玄意聞聲轉回身來,轉念間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何彥和瑜郎喝酒不多,但是竇程風是他親眼看見喝了一大碗放了迷藥的酒,一時半會定然醒不過來,而白茹也已經奄奄一息,於是他果斷放棄先殺竇程風。

    何彥和瑜郎見柴玄意折了回來,心下大驚。

    柴玄意的兩名侍婢見無法阻止他,一咬牙,便上前協助他。一個留在後面看守竇程風和白茹,另外一個隨他一起往何彥、瑜郎那邊去。

    何彥見柴玄意手中有武器,他們兩人力氣又不曾完全恢復,便對瑜郎使了個眼色。兩人在一起多年,很容易便瞭解了對方的意思。

    柴玄意剛剛距離他們還有三四尺的時候,兩人身子一低,同時抱住他的腿,柴玄意被兩個大男人猛然一撲,重心不穩,直直向後倒去。

    何彥力氣比較大,他一見機會難得,便出手去搶柴玄意手中的刀。

    在一旁的侍婢見自家郎君落於下風,立刻撲上去幫忙。她畢竟是個女子,力道有限,無論怎麼捶打何彥,都不能起到太大作用,眼見柴玄意的刀就要被奪下,情急之下她張嘴猛的咬上何彥的手腕。

    何彥吃痛,不僅沒有鬆手,反而越發大力的去掰柴玄意的手腕。

    正死死壓著柴玄意的瑜郎看見何彥受襲,伸手摸到身旁一塊石頭,他與侍婢之間還隔著一個人,不好襲擊,一狠心便將石頭往柴玄意的腦門砸去。

    這一擊力道縱然不大,卻也足夠把柴玄意砸蒙片刻。

    何彥搶刀得手,他見柴玄意已經半暈過去,並沒有生出殺心。但柴玄意的侍婢並不知道,以為他奪了刀子是想殺自家解君,便死命的咬著他不放。

    瑜郎衝上前來幫忙,三人扭成一團,只聽那侍婢慘叫一聲,渾身便鬆了下去。

    何彥大驚失色,低頭看著插在侍婢心口的刀,臉色煞白。

    瑜郎也嚇懵了,愣了片刻,才道「不怕,何郎,她不過是個賤婢,即便殺了她也不是大罪。」

    何彥這時才反應過來,兩人正欲起身,砰的一聲,何彥後腦鈍痛,緊接著便感覺到一股熱流順著腦後流了下來。

    原來是另一名侍婢見柴玄意吃了虧,衝過來幫忙。

    柴玄意腦中蒙了一會兒,便恢復了清明,忍著疼爬上前來,顫抖著手,從自己貼身侍婢胸口拔下了刀。

    率已至此,己經全然沒有迴旋的餘地。

    何彥和瑜郎也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經過一番動作之後,流了許多汗,身上的藥力揮發不少,力氣漸漸恢復。

    兩個正常的男人對付一個受傷一個弱女,明顯佔了上風,四人對峙了許久,柴玄意覺得不能再等了,現在的處境雖然不好,但也非是沒有機會得勝,但若是竇程風一會兒醒了,他定然再也沒有機會。

    當下四個人再次交鋒,只是侍婢換了一個。

    剛剛開始的時候,由於侍婢的體力尚可,所以還能支持,但柴玄意可能是被瑜郎那一擊傷到了什麼地方,視線一直很模糊,頭腦又暈又痛,漸漸的竟被逼到了山坡邊緣。

    那侍婢見無法得手,便向山坡下看了看,這邊是臨河,山坡比較陡峭,下面還有許多碎石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行走,她眼見著無法得手,便勸說柴玄意「阿郎,我們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柴玄意意動,然而何彥和瑜郎並沒有給他們機會,見他們生了退意,覺得是個大好時機,便猛地向前一撲,把柴玄意和侍婢推下了山坡。

    柴玄意這時候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無法指揮自己自救,但那侍婢卻是清醒的,這個山坡上面生滿了荒草,她隨便抓住一叢,便能夠將自己的身子穩住。

    等到她穩住自己,慢慢下去,卻發現柴玄意是直接滑落下來,頭部朝下,撞擊到了一塊巨石之上,鮮血如潮水般在地上蔓延。

    侍婢面色慘白,伸手試探了一下柴玄意的鼻息居然沒有氣!

    山坡頂的何彥和瑜郎正在向下看,侍婢一急,腳下一滑,不慎從坡上滑了下去,落在河岸邊。她眼見自己已經爬不上去,又以為柴玄意已經死了,便立刻順著河流逃走。

    瑜郎見那侍婢逃走,心中害怕「何郎,那侍婢會不會去報官,我們要不要去追她?」

    何彥家中貧寒,但好歹是士族,他不能容許自己惹上殺人的名聲,便也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立刻道「快追!」

    兩人抓著草木,順坡而下,到了柴玄意的身邊,瑜郎看見這大片的血,便伸手探了探鼻息「何郎,他死了!」何彥心下大驚,柴玄意與那侍婢可不一樣,一個賤藉的人死了就死了,大不了他被打上幾板子,但柴玄意是皇室的女婿,柴家的子孫,他這一死,此事斷不能善了。

    兩人心驚膽戰,愣了半晌,再抬頭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侍婢的身影,當下驚出了滿身的冷汗。

    「怎麼辦?」瑜郎顫聲問道。

    何彥此時頭腦嗡嗡作響,心亂如麻,也不好細想「快把此地收拾一下,咱們速速離開!沒有知道我們幾個今日來了這裡,即便那侍婢報了官,也沒有證據。」

    兩人說定,便將現場落下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通通都收了起來,奮力的爬上山坡,把那名被殺死的侍婢也推下坡,造成遇襲落坡身亡的假象。

    此時,白茹已經用盡全身力氣把竇程風拖到了林子邊緣,而她自己失血而死。

    何彥本來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把竇程風滅口了事,卻被瑜郎阻止「反正我們手上有他以前殺劉應道的證據,竇程風是竇家人,我們和他是一條穿上的人,用的好了,或許能救咱們一命。」

    何彥覺得有道理,便把竇程風和白茹拖進林子深處,兩人自顧逃命去了。

    柴玄意迷糊糊中,覺得有人往他腦袋上放冰涼的東西,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彷彿少了許多,但因著太累,竟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境要美好的多了,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女子。

    那時候他還是竇家子孫,正與兄長們出去狩獵,身邊帶了十幾名護衛,好不威風。遇上賊寇襲擊一對年輕夫婦,便頓時熱血沖腦,令人救下了他們。

    掀開車簾那一刻,他看見了一雙狠戾如狼的眼,她髮髻凌亂,渾身染滿了鮮血,渾身戒備的蹲看著他,身邊守著一個躺在血泊裡的男人。

    這樣的場面,讓柴玄意想到了一個父母被人獵殺的幼獸。

    他見她的第一面,便被她的眼神震撼了。

    第二次見面,紅艷艷的喜房內,他撥開帳幔,瞧見盤膝坐在榻上的紅衣女子,她煙眉入鬢,星眸含秋水,盈盈望向他的時候,唇角微微彎起,一笑,傾國。

    她朱唇輕啟「夫君,妾身宛平。,…

    那一瞬間,他的心便淪陷了。

    然而日後他見到最多的,居然是一個怯怯弱弱的女子,她卑微,滿身防備,把自己關在屋內黯然流淚,她會在夢中呼喊劉應道的名字。

    後來,他才知道聞喜縣主的閨名叫做李婉順,而不是李婉平。他一度以為自己的新娘被人換了,費勁一切心思的去尋找那個在新婚之夜星眸璀璨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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