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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上,判斷人容貌的方法主要有兩個,一是顱骨復原面貌,也就是冉顏所說的那種,二是顱像重合。
顱像重合主要是用來判斷顱骨和疑似人照片是否為同一人,需用到相機,所以在大唐基本沒有什麼大用處。
「好。不過冉府多閒雜人等,不如放在我府裡比較方便。」蕭頌建議道。
無論古今,都沒有把案重要證物到處亂拿的道理,冉顏爽快地點頭答應。
兩人又約了詳細的時間,把整個案情順了一遍:先是聞喜縣主與其夫君劉應道在梓州遭遇匪徒,生死關頭遇見了柴玄意一行,但劉應道傷勢頗重,不久後便離世。喪期剛滿,聞喜縣主便由長孫皇后安排,改嫁柴玄意。而後不到一年,便是柴玄意與其他幾人在城東遭遇匪徒,四人失蹤,現今已經發現一具骸骨,其餘人下落不明,而柴玄意與其侍婢一併滾下山坡,侍婢死亡,柴玄意腦部受到重創,導致失憶。
蕭頌覺得此案疑點重重,其一,一直說是遭遇匪徒,但誰也沒具體地看見匪徒樣貌,也不知其人數;其二,御醫診斷柴玄意失憶,但是否真的失憶還有待觀察;其,聞喜縣主的態,據說這位聞喜縣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怕見生人,卻在他第一次請見的時候便親自過來了;其四,是動機,兇手似乎對財物並不感興趣,那他(她)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這是幾條最可疑地點,其中更有許多零零碎碎,根本串不起來。蕭頌現在也只考慮到聞喜縣主可能有殺人動機,但線少,不能成立。
「失蹤那人的身份是?」冉顏問道。
「一個是寒門士,名叫何彥,年十九,無功名,一名是竇氏庶出之,叫竇程風,字元戎,年二十又一,還有一個身份不明。」蕭頌捏著她的掌心,不假思地說出這些資料,「何彥家中已經無人了,我命人把他暫住的地方找了個遍,物有限,暫且沒有可疑之處。竇程風……就是個紈褲弟,據說他和裴景相熟,我曾經詢問過裴景,但他說自己與竇程風只是點頭之交,並不瞭解。」
「如果有什麼話要問裴景,宜早不宜遲。」冉顏聲音平平地道:「因為我在他身上下了毒,兩天開始毒發,上次莊尹拖了大半個月才死是因為開始潰爛的地方在手上,並非要害處,而這次恐怕只需要五六天。」
蕭頌禁不住彎起了唇角,他喜歡冉顏的做事方式,無論是關懷或仇恨,都表現得直接而強烈,並非表面看起來這樣波瀾不驚。她平素不喜不怒,只不過是因為那些事情不容易觸動她動多情緒罷了。
「笑什麼?」冉顏看著他越發燦爛的笑容,不禁疑惑,她似乎也沒說過什麼笑話啊?
「沒什麼,只是你讓我忽然覺得……」蕭頌捏了捏她的手道:「我之所以一直娶不到夫人,是因為她們都不合適。」
總有那麼一個人會出現在你的生命裡,他(她)會告訴你,你為什麼與別人都不合適。冉顏之於蕭頌來說,便這樣的一個人。
因此除了情愛之外,蕭頌對冉顏還有一種宿命般的情愫,彷彿他守候了這麼久,忍耐了這麼久,就是因為冉顏沒有來。
「一聽便知是個情場老手。」冉顏不自在地別過臉。她不是沒有聽過情話,只是蕭頌的每一句都說得如此真誠質樸,卻直擊心底。
蕭頌笑笑,卻並未解釋。真心誠意也罷,有心討好也罷,不是每個女都值得他如此。
「還有一個人須得整治整治了。」蕭頌端起一茶盞抿了一口。
「嗯?」冉顏不記得還有誰漏下了。
「那個賣藥的。」蕭頌提起來就是一陣頭疼,說那人沒有錯,他又到處胡亂兜售這種齷齪的藥,還禍害到了冉顏,若說有錯,他只是兜售藥物而已,又沒辦法限制買家,況且此人與裴景他們不同……蕭頌歎了一聲,「坊間人稱玉面郎中,我記得劉青松曾經就這麼號稱過。」
十餘年來,劉青松的號稱換了沒有一千也有八,難為蕭頌還記得。
冉顏心頭憋了一口氣,半晌才吐出來,劉青松與她雖然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但至少溝通沒問題,而且還是個醫的,在大唐互相幫助倒也不失為一件幸運的事,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現實無端殘忍,劉青松簡直就是個不定時炸彈,對於冉顏來說是幸運還是霉運尚未可知。
「你有什麼建議?」冉顏也是很是無奈,總不能真的害他吧,但不教訓教訓他,又總覺得不甘心。
蕭頌手指在冉顏手背上輕輕敲動,「不如你也給他用點藥吧,與紅塵散藥性相反的。」
「這也歹毒了吧?」冉顏皺眉道。畢竟劉青松也不是有意而為。
「他不是有紅塵散麼,娶妻之後每次用點不就成了?」蕭頌懶懶地靠在幾邊,教育她道:「有一句話叫做無毒不丈夫,還有一句話叫最毒婦人心,可見這天底下最純良的只有宮裡頭的寺人,常言說得如此直白,咱們再善良便會顯得虛偽。」
冉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常言有那麼多話,你怎麼單單記住了這兩句?」
笑靨妍妍,雲鬢雪腮,原本那沉靜無波的眼眸變得靈動而明亮,含笑凝睇間撩人心懷。
蕭頌含笑看著她片刻,忽然傾身吻上她的額頭。
聲音戛然而止,冉顏愣住,只覺得額頭上的吻很燙,火熱的溫瞬間傳染了她整張臉,臉頰燙得要滴出血,心跳彷彿有一剎的凝滯,而後便不正常地快速跳動。
屋內靜得落針可聞,兩人靠得很近,呼吸可聞,冉顏垂眼便能夠看見他頎長的頸,和寬厚的
肩膀。
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結束了這個親吻,蕭頌醇厚的聲音在她耳邊道:「我只是說笑,報復人這種事不合適你來做。」
以冉顏的性,如果仇恨多很容易就會變得黑暗、滿手血腥,這種事情的確不合適她,但有仇不報更加讓人發堵。蕭頌聲音裡含著笑意,轉而道:「我現在雖然缺少證據去抓家裡那個殺人兇手,但我既然知道是她,便是再有勢力也不能在我手裡翻出什麼浪花來。」
「所以?」冉顏穩住自己的聲音,反問。
「所以我府裡很安全,你要來的話,也很方便……」蕭頌笑著在她額上又輕輕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