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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冉顏洗漱完之後,才得知蕭頌天未亮便已經離開。
在冉雲生的安排下,冉顏坐上了去往洛陽的馬車,同行的齊六娘與她乘坐同一輛車。
冉顏雖然冷淡一些,卻沒有多怪癖,並不介意與人共處同個空間,她只倚靠在車窗前,握了本醫書旁若無人地仔細研究。
齊六娘跽坐在另一邊的窗前看著外面不急不緩向後退去的風景。車廂裡一片靜默,偶爾有冉顏翻動書頁的聲音。
冉顏目光在書上,神思卻漸漸飛到別處。近來她已經兩次夢到一個男人,一次是自己被他摟在懷裡,一次是自己抱著人家不放……
冉顏皺眉,想到晚綠今早一起塌便拉著她問東問西,神神叨叨的模樣,難道昨晚果然有人進來?
「十七娘。」齊六娘清清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冉顏的思考。
冉顏轉過頭,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聽說你失憶了,大約也不記得我了吧。」齊六娘主動與她搭話,「我叫齊寧君。」
也許平素都是別人主動找她說話,她並不擅長與人套近乎,而對於這樣的生澀的話,冉顏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客氣了一句道:「你好。」
場面有些尷尬,靜了一會兒,齊寧君才問道:「我這樣千里迢迢地奔來,是否很唐突?」
冉顏從她鎮定的表象之下,看出絲許不安,但對於此事,冉顏也不好多做評價,「每個人都有權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嗯。」齊寧君如月的面上忽然綻放出一朵妍妍的笑靨,將那份冷然孤高沖淡許多。
客觀來說,齊寧君還是那種冷若冰霜的樣更美麗,她笑起來很美,卻缺少幾分特色,彎彎的眉,明亮的眼,如同一般的姑娘一樣。
齊寧君的笑容慢慢淡下來,似是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轉而問冉顏道:「十郎……他可有心儀之人?」
「我並不知道。」冉顏如實回答。
齊寧君垂眸道了一聲謝,微微頜行禮,便繼續看向車外風景。
馬車微微停了一下,晚綠進來奉茶,「齊娘,我家娘喝茶不愛放香料,因此也未曾備下那些,茶水清淡了些,您若不習慣奴婢便去十郎那裡去取一些過來。」
「無礙。」齊寧君接過茶盞,「有勞晚綠姑娘了。」
「不敢當,旅途之中,多有不便,還請齊娘多多擔待。」晚綠笑著道。
齊寧君有些不好意思,分明是她自己過勞煩別人,「晚綠姑娘客氣了。」
晚綠笑了笑,轉身又給冉顏遞上茶水,順便往她身邊挪了挪,道:「娘,我今日一早聽說聚水縣的案告破了,兇手居然是那個已死的乞丐劉汶!人已經抓到了。」
之前眾人都以為劉汶已死,自然不會注意到他,但如今真相大白,他未死之事暴露,抓捕也是很輕鬆的事情。
冉顏歎了口氣,只需晚綠這一句提醒,她便已經將事情的始末連接上去了,蘇鸞這一手借刀殺人當真用得好!往好的裡想,也許蘇鸞只是順手利用劉汶,往壞的裡想,也許正是蘇鸞為了自己不成為殺人犯,才用盡辦法把劉汶一個大好青年逼入絕望的深淵。
冉顏甚至比蕭頌更早發現蘇鸞瓔珞上新更替的繩,只是她不能確定這麼件細微的事情一定於案情有關,且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果然,作為律法的執行者,一定要公正,必須拋卻掉私人感情,那些所謂的同情心,都可能使得一個案件陷入困境。
冉顏耳邊迴盪著博士導師的話:作為一個驗屍官,寧願缺少破案的熱情,也不能帶有任何私人情緒。你只需如實地轉達屍體上所呈現的旁人無法看懂的語言,這就是驗屍官的責任。
用事實說話,這是每一個執法人員要遵守的最基本的準則。
冉顏一直恪守這一點,自從秦雲林死後,她不停的驗屍,後來才至她的情緒越來越少,性格越發死板。而自從來到大唐,她似乎鮮活了許多,那些尋常人該有的情感也湧了上來。
是要縱容自己這樣下去,還是……冉顏看向車外褪去綠色的景物,忽然發現她迫切的需要一個目標,有了目標,才能夠平衡這兩點。
而此次去長安,便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齊寧君看著冉顏幽黑的眼眸裡忽然迸發的光彩,微微愣了愣,再回過神來,她卻早已經神色如常。
因著顧忌冉顏身上傷口剛剛癒合,行放慢了許多,接近午時才抵達洛陽。
長安重遊俠,洛陽富才雄。
可見唐時的洛陽是個多麼有化底蘊的城市。而這個千古名都也未曾讓冉顏失望,一入城門,耳邊的喧囂聲瞬時將她包圍,各式各樣古老的叫賣,以及人們議價、談話的聲音屢屢不絕於耳。
冉顏自來了大唐之後,還是頭一回清楚地認識到自己還活著。
她將車簾挑開一條縫隙向外看,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有衣著光鮮華麗的商客和娘,亦有葛布麻衣的普通姓,穿著服飾款式多變,有圓領窄袖的胡服,亦有廣袖寬袍,女的衣裙的樣式則更加繁雜。
若是蘇州是致淡然的蘭,洛陽則是明艷富貴的牡丹,吃久了清粥小菜,忽然上了滿漢全席,著實令人欣喜若狂,冉顏的唇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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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齊寧君還是小的時候來過洛陽一回,早已經印象模糊,忽然置身於這樣熱鬧的街市,也將煩惱忘卻不少,興致勃勃地觀看起來。
晚綠則是直接鑽出車外,與車伕坐在一起,看得更是盡興。
馬車穿過街市,很快進入了僻靜的地方,約莫再走了半刻,便到了一處宅院。
「娘,齊娘,到地方了。」晚綠探頭進來道。
冉顏由晚綠扶著先下了車,隨後歌藍上來請齊寧君。
「娘。」邢娘領著幻空早已等在院門口。
冉顏打量幾眼這處小院,邢娘不等她問話,便道:「聽十郎說,洛陽也有老爺不少商號,每年有管事過來查賬,這院便是建給管事們住的,現在離年關還有兩個月,因此空著。」
「嗯。」冉顏微微點頭,方欲進門,又止住腳步,轉回頭對齊寧君道:「齊六娘請進。」
「多謝。」齊寧君微微欠身,卻微微偏過頭,目光從冉雲生乘坐的馬車上掠過,才應了冉顏的邀,進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