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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1章 有新鮮屍體啦 文 / 袖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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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氏雖然不算多麼美麗動人,可她那一身的氣和萬貫家財,有些郎君獻慇勤也並不奇怪。

    可是……

    冉顏心裡隱隱覺得不妥,再次看了看已經模糊成影的蘇府,似乎還能隱隱看見有人立於門前。有人這麼獻慇勤的嗎?還是刻意糾纏……

    馬車行到主幹道上,快到客棧的時候,車伕卻忽然把馬車朝道旁停靠。頓了片刻,只聞外面有整齊的腳步聲跑過。冉顏從簾縫隙中能窺見,竟是一隊衙役經過,正是往東面蘇家的方向去了。

    緊接著,便是有人乘馬隨後而行,其中有一個瘦如竹竿的男,在馬背上一顛顫,模樣實在不難辨認。

    冉顏略想了一下,還是開口喚道:「劉醫生!」

    劉青松收了馬韁,馬在原地轉了半圈,才朝馬車過來,劉青松笑瞇瞇地道:「十七娘啊,在下去抓疑犯,你要不要一併去?」

    冉顏將簾撩開,疑惑道:「疑犯?這麼快就有疑犯了?」

    「據我個人的分析,這個人多半不是殺人兇手,不過縣尉要抓人,我就去湊湊熱鬧……關鍵是,我聽說蘇家有個漂亮的女當家。」劉青松笑得見牙不見眼,不明真相的人,定會以為那位蘇夫人是他愛慕已久的娘。

    「你是說蘇夫人是嫌犯?」冉雲生不敢置信地問道。

    「蘇夫人做生意自然可能得罪不少人,可能是意欲報復她吧,有個人在蘇府門口徘徊很多天了。」劉青松道。

    聽這話的意思,敢情跟這件殺人案沒什麼關係。冉顏心裡有些堵得慌,一起案件死了兩個人都沒有弄出這麼大的陣仗,蘇府恐怕還沒報案,縣尉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獻慇勤了。

    人命有貴賤,從來如此。

    「在門口抓個人而已,難不成你真以為蘇夫人會親自出來歡迎你?」冉顏淡淡地撂下一句話,放下簾。

    劉青松愣了一下,縣尉這次沒有親自出馬,只是令個捕頭去抓人,他這樣跟了去,也只能圍觀個熱鬧而已。這麼一想,他也興趣缺缺了,遂轉道跟冉顏回客棧,他覺得還是深入瞭解一下那對雲簪怎麼被送到冉顏手裡更有趣。

    夜幕籠罩,道旁的店舖已經打烊關門,只有醫館的門框上還掛在一盞燈籠。

    回到客棧,冉顏梳洗之後,正準備練簫,卻聽見後院傳來琴聲。不用看也知道這樣流暢清越的琴聲是出自桑辰之手。

    桑辰是一塊純白的羊脂玉,冉顏既不願意傷害他,也不願意接近,她不是那種可以為了顧全別人心情而隱忍之人。

    聽了一會兒,冉顏將窗推開一條縫隙,如水的月華和著冷冽的夜風灑入室內,院裡一株白梅下,一襲灰袍盤膝而坐,衣擺在週身綻開,修長的手在琴上撥弄,一抬手一勾指都是灑脫自在。

    白皙乾淨的面容比前一個多月要更加稜角分明,看起來有些成熟男人的味道了。

    他不說話、不笑的樣,孤獨落寞中顯得別有一番引人風姿。

    冉顏微微一怔,古人早熟,她當真忘記了桑辰只不過是個十**歲的男孩。

    看了一會兒,冉顏拿起大氅,推門出去。

    月色很好,清冽的琴音帶著淡淡的蕭瑟與秋風秋月相映,那一襲灰衣身上鍍著微白的光暈,冉顏在他面前駐足。

    琴音戛然而止。

    「披上吧。」冉顏將手裡的大氅遞過去給他。

    「娘……」桑辰忽然侷促起來,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擺,遲疑了一會兒,飛快地伸手把大氅接了過來,卻沒有披在身上,而是抱在懷中。

    冉顏看著他抱著大氅的動作,「你一將幻空帶過來,辛苦了。」

    「不……不辛苦。」桑辰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怕再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冉顏不快。今日他雖不知道冉顏為什麼會生氣,但那怒氣他能感受得到。

    「你喜歡我嗎?」冉顏忽然問道。

    桑辰血色猛然上湧,連耳垂都快能滴出血來,卻是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喜歡我哪兒?」冉顏繼續耐心地引導桑辰的思維,希望他能夠與她在同一頻道說話,這樣才能講得通道理。

    桑辰白皙的皮膚幾乎能逼出血來,腦中一片轟隆隆的響聲,「我不知道。」

    「因為你覺得我勇敢吧?」冉顏替他回答,見桑辰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冉顏繼續道:「因為我連死屍都敢觸碰,你覺得在我身邊會更安心,可是這樣?」

    桑辰不語。

    冉顏也提著一顆心,她句句斟酌,生怕會讓桑辰生出什麼誤會來,想了半晌,歎口氣道:「你知道嗎,我有時候也會害怕,常常會在噩夢中驚醒,也希望有一天,有個人能在那時候懂我,令我安心。」

    桑辰慢慢抬起頭來,神情比方才稍微冷靜了一下,卻忍不住有些驚訝,在他看來,冉顏是連死屍都敢剖的人啊,她會害怕什麼呢?

    「你在奇怪我會怕什麼吧?」冉顏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在梅樹下尋了個地方蹲坐下來,「看多了生死別離,腦海裡充斥的都是各種謀殺,各種死亡,就會覺得這世界上一片灰暗,所以盡力去尋找這世界上美好的存在,喜歡五彩繽紛的東西,喜歡從骨裡透出蓬勃生命力的人。」

    桑辰縱然純粹,卻脆弱迷茫

    ,他的過去也是一片灰暗,冉顏同情,卻不喜歡。

    「桑辰,你固執,排斥一切令你傷心的事情,可是我沒有寬廣的胸襟,容忍我的夫君永遠聽不懂我說的話。」冉顏仔細觀察桑辰的表情,見他迷茫的樣,不禁歎了口氣,「我言盡於此,如若你只把我當做朋友,我們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你若是依舊想不通,我們就此陌。」

    這是冉顏生平最耐心的一次拒絕,為的就是把傷害降到最低。

    冉顏好話說盡,便起身準備回房。走到廊下的時候,身後那個清朗的聲音道:「在下明白了。」

    冉顏頓住腳步,回過頭略顯驚訝地看著他,彷彿看的是別人一樣。

    「娘……」桑辰被冉顏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垂眸道:「在下想與娘做朋友。」

    冉顏乍然一笑,忽然覺得若是耐心一些,這隻兔也不是那麼死心眼的難溝通。

    桑辰聽見腳步聲離開,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冉顏的背影,唇微微抿緊。

    夜幕漸深,就在人們即將安寢之時,城西忽然響起一聲聲淒厲的吼叫,聽那聲音彷彿被人用刀一片片凌遲,痛苦絕望,劃破蒼穹。

    林裡的鳥撲稜稜飛起,一時間鎮上的狗吠聲、孩的啼哭聲陡然響起,即將歸於寂靜的聚水縣忽然又喧囂起來。

    不到半刻,鎮的街道上有了火光,一隊衙役舉著火把飛快地往城東跑去,許多戶人家,男人開門出來觀望,卻被衙役吼了回去,「看什麼看,把門關好回去睡覺。」

    坊間騷動了一會兒便恢復了平靜,但是各家各戶的燈火都亮著,久久不曾熄滅。

    「真是可怕。」邢娘顫聲道。

    「娘,歇著吧,明兒早我們便離開此地。」晚綠臉色也不大好看,都說從鬼門關回來的人容易招煞氣,看來這話是真的,否則她和娘怎麼會走到哪兒都能遇見這樣可怕的事情?晚綠心裡琢磨,改日一定要讓問問十郎,看能不能給做場法事。

    「我再看會兒書。」

    冉顏話音方落,院裡便陡然一亮,對面的房門被叩響,「劉醫生,劉醫生。」

    冉顏握著書冊的手一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走到前窗邊去。

    劉青松還未睡,聽見敲門聲,唰地便打開了門,急切的聲音裡壓抑著激動,「是不是又有人被殺。」

    那捕頭愣了一下,拱手道:「是!縣尉聽說您還未離開,便遣小的來請您幫忙驗屍,他老人家已經趕去了現場。」

    「走,走!」劉青松從門後拖出他那隻大箱,背在身上,隨著捕頭跑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來,又轉回身,跑來拍冉顏的房門,「冉顏,冉顏,有新鮮屍體啊。」

    他話音裡掩不住的激動,讓滿院站著的衙役不寒而慄——這都是什麼人啊?

    冉顏遲疑了一下,利地換上一身窄袖胡服,戴上口罩,不顧晚綠和邢娘等人的勸阻,打開房門道:「走吧。」

    劉青松打量她一眼,「果然夠快。」

    兩人前後跑出客棧,晚綠急得一跺腳,拔腿追了上去。

    邢娘則跑去找冉雲生借幾個護衛。

    門口早已準備好馬車,幾人登上車後,急急地朝案發現場趕過去。

    「知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冉顏問劉青松,他之前與縣尉一直在一塊,應該對案件比她瞭解得更多。

    「上次知道的已經說了,僅僅是查明了死者身份而已。乞丐以前是州生徒劉汶,死在客棧裡的那個以前是獄卒。衙門原本對這起案件也不是非常上心,因此進慢。這回如此急切,一來是因為影響大,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這次死的人非同小可。」劉青松見怪不怪地道。

    晚綠啐道:「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

    劉青松沒骨頭似的靠在大箱上,嗤笑道:「他們不過是消怠工,區別對待罷了,草菅人命還算不上,比他們狠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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