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陽尋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出了大家的包圍圈,後面跟了一堆詢問、崇拜、佩服等等多種感情聚合在一起的目光。
她帶著大家的目光一起來到一棵大樹下,猶如散仙神態的劉清墨正倚著這棵大樹的樹幹優雅地看著她。
子陽站定,揚起事先醞釀好的,自以為很陽光的笑臉斜睨著劉清墨,但看在別人眼裡,她那笑臉卻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好個你……」她剛壞心眼地準備和劉清墨斗嘴,惡整他一下,話剛開口,沒想到,劉清墨卻施施然起身了,冷傲的眼神越過她掠向篝火處,漠視她的存在,灑脫地從她身邊經過,向大家走去,子陽的話停在半空沒了下文。
愣在那的子陽耳邊傳來劉清墨的聲音,那聲音很是清冷,但威懾力十足,聽見他對大師兄說:「唐冉,是時候了,讓大家集合,開始摸金。」
大家的目光刷地一下放開子陽,迅速集中在劉清墨身上,子陽驚駭,只好收起惡整劉清墨的心思,一揚頭,訕訕地歸隊,劉清墨拿她當透明人了!他在耍她呀?這梁子可是結大的啦!氣憤難消!幸虧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否則大家會看見她臉上那不美的一面。
「是,王爺。」大師兄起身,恭敬地向劉清墨施禮,然後,一臉肅靜地向大家吩咐摸金的注意事項,並帶領背起行囊的大家向墓地入口處走去。
到了墓室入口處,子陽轉著腦袋看,沒發現這個入口和別的地方有什麼兩樣,他們怎麼就確定這是墓室入口?
看著大師兄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幾個人幹活,他們在小心翼翼挖掘著斜坡處的土,子陽很好奇,她拍拍站在她前面的六師兄,壓低聲音問:「六師兄,他們依據什麼確定這裡是墓室入口?」
六師兄轉過頭來,小聲對子陽說:「這個墓室入口是大師兄和王爺反覆考察論證才確定的,先是看地形地貌,再看山脈走向,又看周邊環境和五行風水佈局,安葬死者,歷來講究負陽抱陰、依山憑水,為的是萌福子孫,你看這裡的草是不是比別的地方茂盛?告訴你吧,這裡的草冬天也是綠的,樹木是不是格外茁壯?還有這裡有瀑布,王爺和大師兄確定這裡是個皇后墓,凡是風水寶地必有大墓,這種蓮花式的地貌葬的一定是女性,看這龍脈走向,可以確定葬的一定是皇后級別的人物。」
「皇后墓?不會吧?還沒進墓地就能確定是皇后墓?」子陽驚訝地不信。
「你以為摸金校尉是吃素的嗎?這裡的學問大著呢,從各種跡象就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皇后墓!否則師傅也不會派我們到這裡,王爺也不會來這裡。」六師兄一甩頭,故意弄了一個很酷的造型,那意思是我很博學吧?
「你也能通過各種跡象判斷出墓室主人來?」子陽羨慕地看著六師兄,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她可要跟著他們學一招了,這古人也太聰明了,如果把他們的學問都學會了,她回到現代,那就成了風水大師了,幫著考古人員找古墓,就不用那些探測儀之類的東西,經過她一考察,立馬知道墓地在哪,裡面有什麼,那她可不是一般的牛人了……
想著想著,子陽不由地笑了起來,就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那個滿足勁呀,還夾帶著得意洋洋的神情。
「笑什麼?我可不會看,師傅把這一項技能只傳授給了大師兄和二師兄,餘下我們這些師兄妹只跟著大師兄就可以了,大師兄聰慧過人,如果是我,師傅早把我打出去了。」
「我沒有笑什麼,我只是覺得好深奧啊,大師兄這麼厲害?六師兄也很博學呢,你都知道那麼多。」子陽不能告訴他剛才她那種想法啊,否則他非把她當妖怪了,那就麻煩了,現在,只能這樣拍著馬屁搪塞過去。
「大師兄當然厲害啦,我就免談吧,不過王爺也很厲害,我聽大師兄和二師兄說,王爺開始就發現這是一個皇后墓。」六師兄聽子陽這麼一說,很是受用,立馬告訴她一個小道消息。
「切,那個妖孽,還有那本事?」子陽不屑一顧,心裡卻在打著鼓:那妖孽難道不是草包王爺?按照慣例,像他這種養尊處優的王爺一般都是草包,不學無術,痞性十足,這一陣,劉清墨對她的表現更印證了這一慣例。
「哎!子陽不能這麼藐視皇室,要殺頭的,以後不准這麼說了,你會連累整個師門的。」六師兄立馬嚴肅地警告子陽,眼裡閃著不可思議,這個子陽怎麼摔了一跤就不懂得尊卑禮儀了?皇室是她能罵的嗎?
子陽向六師兄吐吐舌頭,撇撇嘴,聳一下肩,一臉的滑稽樣。
六師兄剛張開嘴笑,下一秒,燦爛的笑容就僵立在臉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子陽身後,結結巴巴地說:「王,王爺……」
「你少拿那個妖孽嚇唬我,我才不怕他呢。」正說著,子陽感覺頭頂上有熱氣噴來,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立刻驚呆在原地,眼睛睜大到最大限度,不由地大叫:「啊?妖……」
妖孽的「孽」字還沒出口,就被劉清墨的手堵住嘴了,並有聲音悠悠地從他口中溢出:「我的王妃,那妖孽二字是我們兩個私底下的情話,傻丫頭,當著別人的面,能說嗎?」
說話間,劉清墨寵溺地把子陽散落在臉頰旁的頭髮,輕輕地捋到耳朵後面別著,眼裡是流淌著別樣的柔情,子陽瞬間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橫空出世,且落了一地,他不是妖孽是什麼?誰是他的王妃啊?他是在故意整她,用的是甜蜜蜜的糖衣炮彈,她可不上當,再說了,她才不要嫁給古人,王爺,誰稀罕?她要回到現代去釣金龜婿呢,現在只不過對他有些好感而已,真的只是有些好感而已嗎?不知道,子陽的臉有些微紅。
還沒等子陽從驚駭中回神,劉清墨的臉就像蜀人變臉一樣,瞬間變成一幅冰冷的樣子,冷冷地對著他們這幾個閒散人員說:「精神都給我繃緊了,一會兒跟著大家進墓地,自己小心點,墓地裡隨時有危險發生。」
說話間,手指緊捏了子陽肩膀一下,示意她注意了,小心點,子陽一下痛得回神,剛想發作,劉清墨已經伴著大家恭敬的回答聲音離開了她,到了大師兄身邊,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子陽恨得牙根直癢癢,仇恨地瞪著劉清墨,心裡卻有著斑斑點點的溫暖,並在受用中,他是來關心她的呀。
烏雅在劉清墨身邊竟然深沉地看著子陽,眼裡的豐富內容是子陽猜不透的。
子陽趕緊收起自己一臉的戾氣,回報烏雅一個明媚的微笑,這個微笑又被劉清墨逮到了,他清冷地一笑,旋即,歪一下頭,牽一下嘴角,又恢復到了一貫的招牌動作,冷冷的面孔,凜然的眼神,一切不可侵犯的樣子。
皇族嘛,天生的貴種,傲氣是他們的本色,哼,子陽回轉頭,不屑去看他,去看大師兄。
大師兄正和二師兄把水淋到那個清理出來的石壁上,一陣風吹來,子陽聞到一股酸味,難不成大師兄淋的那水是醋?這時子陽已經從惱怒劉清墨的情緒中完全抽離出來,全神貫注地盯著大師兄的動作,好奇地看著。
六師兄抽抽鼻子,立刻又博學地對子陽說:「這是夯土層,這種土是用宮廷秘方調配的,裡面混合了一些糯米汁,還有童子尿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比石頭還結實,把醋淋到夯土層上,醋對這種用秘方調配的夯土有奇效,夯土會被醋很快地腐蝕了,這就叫一物克一物,到時候再挖夯土就跟挖豆腐差不多了。」
看著子陽一臉的崇拜,六師兄接著說:「快看,挖開了!」
子陽趕緊看過去,墓室的門已經打開了,證明了他剛才關於醋克夯土層的說法是正確的,此時,大師兄正把一隻用籠子裝的麻雀放在打開的墓口處。
「六師兄,放麻雀在墓口乾嘛?」奇怪的事物永遠吸引著子陽,好奇心落到了麻雀身上。
「用麻雀試試墓室裡有沒有毒氣,你真的把師父的話都忘了?臨來時,師父把注意事項和摸金的基本要領都講給我們聽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也是師傅教給我們的,不是我博學。」六師兄邊奇怪地問子陽,邊找子陽給他做的口罩。
子陽一聽,心裡暗自叫苦,她不是以前的子陽了,有些事情她真的不知道啊。
「啊,我忘了,你的腦子裡還有淤血,不怪你,六師兄我給你全程解說,回去以後要多做好吃的回報我。」六師兄適時地敲詐起子陽。
「沒問題,只要你不怕變成胖子就行。」六師兄的敲詐正是子陽樂於接受的,她欣喜地答應著,有六師兄私底下全程講解,大面上她就不會被大家當白癡看了。
「戴上面巾,師傅說:墓室裡的空氣質量不好,活人的氣息不能留在墓裡,不吉利,不能對著古屍呼氣,萬一乍了屍那可是麻煩了,哎,還是戴你做的口罩吧,你也快戴上。」六師兄邊戴口罩,邊催促著子陽也戴上。
子陽無意地看向大家,大家都在戴口罩或者面巾,看來是真準備進墓室了,她趕緊從背包裡找出口罩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