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打心底厭惡自己這個唯一的姑姑,完全沒把自己當成親戚,就算有再大的仇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現在卻故意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從中可以看出姑姑這個人的人品實在是令人不可恭維。
這是長輩只見的事情,儘管陳凡很憤怒,但也只是坐在一邊,保持冷靜。
陳文忍受著屈辱,捏了捏手,說道:「我家那一帶拆遷,賠償金只有十萬塊,買套房子……。」
「讓你說錢的數目,你廢這麼多話幹嘛,我的時間不要錢呀。」陳慧芳尖著嗓子,不耐煩地道。
陳文點了點頭,舉手伸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
「三十萬。」陳文面色難看地道。
陳慧芳的臉色唰的一下沉下去,瞪大眼睛道:「三十萬?你倒不如去搶銀行。」
「妹,哥也是沒辦法。」陳文用乞求的口氣道。
「怎麼沒辦法了,鄉下的房子也就十來萬,你要三十萬幹嘛,還想在城市裡買房子嗎,我說你真是不爭氣,當初那兩個老不死的把所有東西都給你,還給你在城市買了房,你看你都混成啥樣了,老不死的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從棺材裡翻出來跟你拚命。」陳慧芳說這話時,語氣裡總是帶著濃厚的嘲諷。
陳慧芳此刻覺得自己是最後的贏家,可以以盛氣凌人的姿態來嘲諷任何人。
連續兩句「老不死的」,把陳文氣得兩腿直哆嗦,但好歹是有事求人,於是就忍下了。
但陳凡的的確確是忍不住了,別人可以罵他,但不可以罵他的家人,小時候,陳凡的爺爺總喜歡買糖葫蘆給他吃,那份溫暖的親情讓陳凡至今都無法忘懷,而陳慧芳居然連去世的老人都不放過。
「住口!」陳凡陰沉著臉,嗖地站起來,一股氣場因憤怒地傳開,逼得陳慧芳一下子愣住了,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好像是看見有人殺人,自己因為恐懼而失去逃跑能力的感覺一般,而陳凡的氣勢有種壓迫感,讓陳慧芳無所適從。
良久,陳慧芳回過神來,小虎從自己的房間裡跑出來,詫異地問道:「怎麼了,媽?」
想到剛才陳凡說話的氣勢和口氣,陳慧芳越想越氣,慢慢地站起來,用食指指著陳凡,對陳文咬牙切齒地道:「這就是你的兒子?這麼沒教養的兒子,也只有你這樣的父親才能教出來吧。」
陳文愣了愣,憋了一肚子的火也竄了起來,卻被陳凡搶過話茬:「哼,我沒教養,某些人可真有教養,稱呼自己的父母為老不死的,心胸狹隘,還自稱心胸寬廣,那臉皮比城牆還厚,嘴巴比窯子裡的女人還賤。」
陳凡的嘴巴不可謂不毒,氣得陳慧芳的臉是一陣白一陣紅,硬是憋不出半個字來。
一旁的小虎自然看不過去,一把抓住陳凡的衣領:「臭小子,別以為你是我表弟,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像你們這樣的窮鬼,哪裡涼快哪裡呆著去。」
說完,小虎左手發力,右手抓住陳凡的褲腰帶向上提,閒暇時間,他總喜歡去跆拳道管練一下,故而想用跆拳道裡最常見的過肩摔來摔倒陳凡。
可儘管使出了全力,但面前這小子像根電線桿一樣,紋絲不動。
哎呀不對勁啊,這小虎定眼一看,陳凡長得不算特別高大,也就一米七八的個頭,比自己還矮幾公分呢,自己怎麼就摔不動,而且還是紋絲不動。
一絲絲冷汗自小虎的額頭流下,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
陳凡捏住小虎的手腕,一發力,小虎就啊的一聲慘叫,抓住衣領的那隻手立馬鬆開。
陳凡輕易地把小虎的雙手撇在他的背後,然後輕輕一舉,就把他舉在半空中。
陳文和陳慧芳都是面色大變,這小虎怎麼說也有150斤,陳凡居然就這麼把他舉在頭頂上,而且看起來還是輕而易舉的樣子。
「放我下來!」小虎搖頭大叫,但兩手被人扣住,一點力都使不上。
陳凡冷冷地一笑:「就你這副狗樣還狗眼看人低,老子在混的時候,你他媽還跟狗被人揍得跪地求饒。」
陳凡說這話並不是沒有根據,他敏銳的目光在瞬間就看透了小武,小武右手的大拇指和手心處有厚厚的繭,這麼好的生活條件,肯定不是幹活留下的,應該是用力抓管制工具留下的痕跡,在他的額頭上還有一到微微凸起的地方,是後天磕碰所致,應該是被大人物掐著玩的時候,小武只能跪地求饒了。
陳凡的猜測很準,聽到他的話,小武的內心滿是驚恐,心想我跟他又不是一個地方,他怎麼知道我的這些丟醜的事,難不成這恐怖的小子跟那些揍我的人認識?
想到這兒,小武不敢動彈了,這段時間他惹上一群惹不起的傢伙,每天過得是魂不附體,更不想因為得罪陳凡而再次惹來那些麻煩的傢伙。
「小凡,放你表哥下來。」陳文為難地勸道,心裡卻想,沒想到我這兒子的力氣這麼大,真是解氣。
陳凡哪裡聽得見陳文的話,朝滿臉驚色的陳慧芳說道:「敬你是長輩,所以才忍氣吞聲,卻不料你這人差勁兒得讓人無法直視,得,既然你瞧不起我們這樣的窮親戚,我也看不上你家,今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哼,我倒還巴不得,別說的好像是我求你父子倆來我家似的,放下我兒子,馬上滾出去。」陳慧芳指著大門吼道。
陳凡冷冷一笑,隨手把小武往地上一扔,雖然是木地板,這小武直接從兩米高的地方橫躺著摔下來,那也摔得夠嗆,在地上捂著屁股嗷嗷直叫。
「爸,我們走。」陳凡拉著陳文的胳膊道。
「誒,好。」
陳文也覺得自己這個吝嗇的妹妹沒打算借錢,索性也就不受她的氣,以後再無聯繫的念頭,兩人大搖大擺地向大門走去,就像兩個吃了霸王餐的土皇帝一樣。
陳慧芳看在眼裡,氣得臉都綠了,簡直是暴跳如雷,撕扯著嗓子道:「兩個土匪,流氓,沒用的老子生下一個沒出息的土匪,將來考大專的命。」
抬起的步子又縮了回來,陳凡回頭指著地上的小虎道:「你這個兒子很有出息?」
「廢話,我兒子至少考一本,你爸爸這輩子看著我的鼻孔生活,你這輩子也得看著我兒子的鼻孔,不,你連鼻孔也看不到,因為你是永遠被踩在腳底的渣滓。」
「呵呵,歐巴桑,等我上了名牌大學,請你去喝酒。」
「你這個沒教養的狼崽子……,大廢物教出來的小廢物……」
陳慧芳忌憚陳凡的暴力,所以只能過過嘴癮,將這輩子積蓄起來的髒水全都潑出來,等陳凡和陳文出了門,她依舊氣急敗壞地罵了好幾分鐘,這才去把自己的兒子扶到沙發上。
她決定給自己兒子報個跆拳道高級班,讓更有名的跆拳道老師來教導自己的兒子,反正高考上大學只需要出錢就行了,只是自己的兒子各方面都不能比一個窮酸家庭出身的小子差。
從陳慧芳的家裡出來後,兩人的心裡是百感交集,縱然父母再有錯,陳慧芳也沒必要如此侮辱九泉之下的父母,更沒資格去侮辱自己的兄長,俗話說,百事孝為先,一個人沒了孝,那就是不孝不義。
對於陳慧芳這種心胸狹隘、吝嗇、暴戾的女人,陳凡內心的所有感覺只能夠用兩字來形容,那就是「呵呵」。
一路上,陳文沉默不語,臉上暗淡無光。
陳凡兩手插在口袋裡,看了看靜謐的小區,語氣平淡地道:「爸,你是不是很反對我這麼做?」
陳文苦笑一聲,道:「你姑姑就是這個樣子,就算你不衝動,她百般侮辱之後,還是不會借錢,我也只是懷著僥倖的心情。」
「嘿嘿,就算我不發火,老爸也會發飆吧?」
陳文點了點頭,笑道:「我小時候算是對她不錯,問心無愧,兩個老人已經入土,她再敢侮辱兩個老人,我肯定是不允許的。」
陳凡讚許地伸出大拇指,然後將一個蘋果遞到陳文面前:「吃個水果解解渴吧,一路上我們都沒喝水。」
陳文愣了愣,看了看紅潤的蘋果,疑惑地問道:「剛才什麼時候偷拿了一個蘋果,我怎麼沒看見?」
陳凡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一邊吃著香蕉一邊道:「爸,你被氣糊塗了,我剛才把那一袋水果都拿出來了,既然她們不肯借錢,何必還要浪費水果呢。」
雖然覺得有點怪,送出去的東西又拿回來?
不過想到自己妹妹的那張嘴臉,陳文頓時釋然了,對待這樣的人,什麼招數都不過分,想罷,他接過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說道:「幹得好。」
在離開海天別墅區之前,陳凡特意去保安室要了陳慧芳家裡的電話號碼,被陳凡教訓了一頓之後的保安看見煞星臨門,嚇得把兩隻手藏到背後去,趕緊地查出陳慧芳家裡的電話號碼,讓陳凡早點離開。
在回家的長途汽車上,陳文一語不發,面色凝重,再過兩天,房子就要被強拆了,這該怎麼辦呢,難道真的要回到鄉下,可小凡高考在即,每天來來回回地跑可要走三小時的山路,而且小武和小穹上下學也不方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