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公公,均是一陣議論。座上的洛紫矜低頭皺眉,望著那台下瑟瑟發抖的身影,眼神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你還不肯招?」歐陽溪垂眼望著李公公,頭也不抬地命令道,「來人,去把他拉進刑房裡好生伺候,本宮倒要看他招還是不招。」
「不必了。」
平靜如水的聲音響起,琴子拖著冗長的、還沾著鮮血的華服緩緩走到李公公的身旁。聽見這聲音,李公公抬起頭重重地搖了搖,卻見琴子依舊是直直地在他身旁跪了下來,臉上沒有一絲畏懼之色。
「是臣妾指使的李公公。」
「皇后?」洛紫矜的眸子微微一黯,「你為何要這麼做?」
「回皇上,臣妾不想看忠良之臣就此枉死獄中。」
最後看了一眼那纖細的身影,洛紫矜閉上了眼。沉默片刻,他忽而睜開雙眼,眼中全是狂妄的神情,彷彿陡然變了個人一般,「枉死?你竟敢說那個老傢伙是枉死?!他對朕不敬,是朕要治他的罪!照你這麼說,朕也是一個昏君了?!」
看他這樣惡狠狠地瞪著她,語氣中毫無客氣質疑,琴子不由得也吃了一驚。很快,她重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接著說道:「若左大人真死了,那皇上自然難逃其責。」
「放肆!!!」
皇上一拍桌,龍顏震怒。在場的人無不嚇得趕忙跪下身來,唯有琴子一人,依舊直直地看著他,毫無退縮。
「你!」洛紫衿一手指著她,漆黑的眸子裡怒火卻在熊熊燃燒,「還不認罪?!」
「臣妾假傳聖旨有罪,但救人無罪。」
「混賬!!」
見身旁的男子氣得胸口也一起一伏,歐陽溪連忙伸出玉手替他撫胸順氣,一面假笑著說道:「哎呀,皇后姐姐,你還不快快認錯,把那個左一帆的下落招出來,不要惹得皇上生氣才好呀~」
琴子一撇頭,對這女人的勸誡絲毫不屑。
「你,」洛紫矜垂眸看她,似是在極度地忍耐自己的怒火,「招還是不招?」
琴子搖搖頭:「臣妾無可奉告。」
「就算朕要將你再次打入冷宮,你也不肯招嗎?」
聽見這話,李公公一臉驚愕地抬起頭,一旁的女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昔日二人的恩愛猶在眼前,這皇帝……竟能就真的這般狠心?洛紫矜嘴角一提,似是料定她會膽怯,卻見琴子嘴角一提,竟毫不猶豫地伸手摸向自己的髮髻:
「莫說被打入冷宮,就算臣妾頭上這鳳冠……也可隨時還給皇上。」
說著,她便將髮髻上的金簪一拔,一頭烏絲頓時傾瀉下來。琴子兩手端著從頭上卸下的金貴鳳冠,端端正正地舉於眉前,雙目再不看向座上的那個人。
「你,當真不肯認罪?」
「皇上可還記得,臣妾說過『一樣飄零,寧為塵土,勿隨流水』……」
「好,很好……」洛紫衿點了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皇后蘇靨容,撤去鳳位,搬回冷垣宮,從今日起,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從冷垣宮內出來,任何人都不許去冷垣宮內探視!」
話音落,洛紫矜低頭看著地上的身影,眼眸中再沒有一絲光亮。卻見琴子舉著鳳冠老老實實地行了個禮,隨即說道:
「謝皇上。」
(————分割線————)
青色的轎輦在一座僻靜的宮殿門口停下,琴子從轎子裡下來,已換回了一套潔白素淨的衣裙。女戎攙扶著她緩緩向宮內走去,琴子抬起頭,細細地端詳著這座宮殿的牌匾。
「冷垣宮。」
她輕聲念道。
熟悉的老地方,想不到她兜兜轉轉了半天,竟又回到了這裡。只是物是人非,如今的她再不是當年那個天真張揚、什麼也不知道卻只會闖禍的傻丫頭,如今的她……琴子伸手,仔細地撫摸著門前的柱子,雙眸不禁黯淡下來。
「娘娘!娘娘來了!」
可心推開房門,焦急地奔跑過來,敏柔和如霜緊隨其後,卻也是滿臉的疑惑和不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就被人趕來了這冷垣宮?」敏柔看著琴子,忍不住擔憂地問道,「皇上他……」
「別提了!」女戎轉身付了些銀子給抬轎的宮人,便雙手叉腰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早就說了那個昏君不可信,天下烏鴉一般黑,你是沒見他今天被那姓歐陽的女人蠱惑成了什麼樣子!哼,宮主你別急,今晚我就帶你翻過這宮牆,咱們在宮外也照樣能活的快活!」
「哎,女戎,你就別火上澆油了,」如霜毫不客氣地打斷她,轉而問道,「娘娘,到底是怎麼一回兒事?」
「沒什麼,只不過我為保全左大人,便讓李公公替我假傳聖旨,如今被皇上發現罷了,」琴子搖搖頭,笑道,「好在我的行李不多,搬來這倒也不算麻煩。」
「什麼?假傳聖旨?!」聞言,敏柔睜大了眼睛,「這件事情我們怎麼不知道?」
琴子微微一笑:「要是讓你知道了,還能讓我去嗎?」
「娘娘,您這也太亂來了。」敏柔皺眉呵責道。
「我也是情況緊急,被逼無奈啊……」
「哼,說到底還不是那個昏君!」女戎雙手抱胸,一臉憤怒地說道,「要不是他把左大人關起來,我們娘娘也就不必這麼做了。話說那左大人都一把年紀了,他也狠得下心,還有那李公公可是從小就侍奉他的啊,他竟然也把他關進判元監,他實在是太昏庸了!」
「什麼?!連李公公也……?」聞言,敏柔吃驚地摀住嘴巴,卻又忍不住疑惑地低聲問道,「皇上他怎會變成這樣……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哼!那是他的戲演得好!把你們和宮主都給騙了!」女戎不屑地說道。聞言,琴子伸手摸了摸頭上的髮簪。
「罷了罷了,」低眉一笑,琴子拉起敏柔和女戎的手,安慰道,「我倒覺得待在這冷垣宮裡要比待在那丹鳳宮內自在多了~而且卸下了身上那麼多的贅飾,我覺得現在的自己輕飄飄的好舒服~」說著,她轉身轉了一個圈兒,笑著問道,「敏柔,你不覺得白衣服更加適合我嗎?」
敏柔抬起頭,卻見如今的琴子一襲白衣勝雪,一頭烏黑的長髮僅用一根撲簌的簪子盤起,這麼輕盈一轉,反倒像一隻展翅欲飛的小鳥,可愛無比。「娘娘……」看著她的臉上似是沒有一絲悲傷的神色,敏柔卻更覺得心痛無比。
她明白的,她總是這樣,用堅強來粉飾自己的脆弱。
給讀者的話:
又快高考了,童鞋們加油啊!最近的記憶經常發生混亂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