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陸飛參見皇上!」
「免禮吧,」洛紫矜放下手中的筆,淡淡地說道。
「謝皇上。」陸飛抱了抱拳,抬起頭來的一瞬間,目光便與掛在牆上的一幅畫相遇。畫中,白衣男子遺世而獨立,凝凝地望著水中的一輪圓月,那畫中人竟像是能吐息一般逼真,緊緊地抓著人的眼球,讓人移不開目光。
洛紫矜看了陸飛一眼,又看了那幅畫一眼,隨即淡淡地笑道:「這幅畫乃是皇后所做。」
「…皇后?」
「是啊,這皇后的才情,朕還是頗為欣賞,就將這幅畫掛於御書房之中了。」說著,洛紫矜端起桌上的玉瓷茶杯,輕輕地呷了一口。
這幅畫是皇后所作,贈與皇上的?陸飛緊皺著眉頭,癡癡地凝望著畫,卻看見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娟秀的字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雙拳頓時緊握,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是猛地收縮了一般,透不過氣來。
「不過,朕還是有分寸的,」放下茶杯,洛紫矜掃了一眼桌上的一疊子奏折,悠悠地歎了口氣,說道,「如今,這朝上是內訌外亂,朕又豈能將精力花費在這兒女私情上…呵,你說對嗎,陸飛。」
兒女私情?
陸飛猛地抬起頭來,雙眼直直地望著坐於桌前的人,愣了一會兒,才抱拳說道:「皇上說的是。」
目光逐漸暗沉下來,陸飛緩緩地低下了頭。是啊,如今皇上正為國事而煩憂不已,此時此刻他卻在這裡兒女情長?更何況,她是皇后,是當今皇上的妻子,他…又怎可在這裡胡亂妄想?
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在專心批閱奏折的洛紫矜,陸飛的心頓時如針扎一般疼痛。眼前的人,即是他的主人,又是他的大哥,這十幾年來他與他一起長大,兩人之間早已是推心置腹,肝膽相照,他又則能對他有所不敬?
對,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刻。深呼吸一下,陸飛睜開眼,抱了抱拳,淡定地說道:「皇上,出宮之事,微臣已經安排妥當,就看皇上決定什麼時候動身了。」
「哦,甚好。既然皇叔也已經回去了,我們就後天動身吧。」
「是!」
一點一點收回胸中的傷痛,陸飛已在心中築起一座厚厚的墳牆,將所有的期望與回憶,一併埋入其中。
(我是快樂的分割線啦啦啦~)
御花園內百花怒放,望著遠方的幾隻白鷺輕輕掠過湖面,女子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甜美的微笑。啊,藍天白鳥,綠水紅花,一切的一切是多麼的美好。深吸一口氣,鼻中滿是花的芬芳,緊緊地抱住懷中的披風,胸中滿是蜜的甜香。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來?
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披風,與宮中所用的錦羅綢緞不同,這個摸上去是帶著一點點輕微的粗糙感。琴子心想,這披風就和他一樣,雖然看上去粗枝大葉的,卻能帶給人貼心的溫暖。
嘴角盪開陣陣漣漪,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奇怪的想:為什麼我這麼開心啊?為什麼我明明沒有想去笑,臉上的肌肉還是會自己動起來?啊~怪不得人人都說穿越好,或許,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緣分?或許,他就是她故事中的男主角?
啊~好害羞啊~~
一把用披風摀住臉,琴子嘿嘿嘿嘿地傻笑著,轉眼間又抬起頭來,看了看遠方的小路。
是不是…她來得太早了點啊?
不安地看著遠方,琴子皺起了眉頭。她是不是應該來晚一點?女孩子家家的,這麼一大早就跑過來,好像有點不夠矜持哦?
鼻中傳來一絲潮濕地味道,卻見剛才還蔚藍的天空,轉眼間便已經暗沉了下來。一滴一滴的雨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打落在湖面上,濺起點點水花。
琴子出神地望著遠方,雙手緊緊地攥著懷中的披風。
雨,越下越大,如傾斜而下的盆中水。亭外,一片煙雨濛濛,透明如白紗的水簾,擋住了她凝望的視線,看不清來時的路,也看不清眼前的路該延伸往何方。
雨聲潺潺,她就這麼靜靜地等待著,時間與雨水一起流逝。倒希望這場雨不要停,好讓她以為他是因為下雨才遲了來。
不一會兒,雨幕中隱隱顯示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來,琴子激動地站起身,雪白的紗裙已經被亭外潮濕的水氣打得冰涼,只是這懷中的披風仍然是一片溫熱。
那身影慢慢走近,卻見是可心撐著一把油紙傘前來。
睫毛微微下垂,眉心深處是一紋淡淡的裂痕。
「娘娘,都下了這麼大的雨,陸大人是不會來的了,」可心合上傘,轉身展開一件淡紫色的絲綢披風,輕輕地披在琴子的身上,「娘娘,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
「這雨下的這麼大,怎麼回?」眼中如煙霧一般迷濛,琴子幽幽地說道,「我還是再等一會兒吧。」
「好吧,那就等雨停了再回去。娘娘,小心保重身體,您身上可是懷了皇上的龍種呀。」可心扶了扶琴子的肩膀,擔憂地說道。
琴子不語,只是輕輕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卻依舊鎖在那一片雨幕中。
漸漸地,雨聲奚落,亭外的景色慢慢從一片迷濛變成一絲一絲的雨織,又從雨織緩緩變成一幅清新的畫卷。直到最後一滴雨珠打落地面,太陽才從雲裡出來,和煦的陽光重新照耀著大地。
亭角的水珠一點一點的滴落著,琴子望著亭外明晰的景色,張開冰冷的手臂。懷中的披風依舊靜靜地躺著,卻徒留一片溫熱。
「娘娘,雨停了,我們回去吧。」可心走到亭外,手上拿著那把紅色的油紙傘。
琴子卻依舊坐著,留戀地看著遠方那條潔白的小石碎路。
雨未落,人已去。
雨落盡,人未來。
給讀者的話:
薄年~凝露~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留言總是被吞~只好在這裡謝謝你們了~麼麼,今日推薦:《清明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