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穆太太,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們,檢驗報告出來了,你們之中沒有人配型成功!」
童話一個搖晃,險些摔倒在地。
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他們的骨髓都不能救小夜?那怎麼辦?去哪裡找自願捐贈又能配型成功的人?這種幾率有多少,童話心裡很清楚,曾經,她因為寫文去查過相關方面的資料。
穆優緊緊的抱住童話,努力維持鎮定,顫抖的雙手卻洩露了他的害怕。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小夜?他那麼乖,那麼聰明,那麼懂事,為什麼是他?他還那麼小,跟著我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找到爸爸,好不容易有一個完整的家,什麼都還來不及享受,為什麼就要受這麼大的罪?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他……」
童話趴在穆優懷裡,哭得肝腸寸斷。她不要這樣,她要兒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她還要彌補這些年來欠缺兒子的疼愛,還要還給兒子欠他的父愛,她還要學著當個合格的媽媽,她還要做一頓好吃的飯菜給兒子吃……
「童童……」穆優低啞的喚,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他本就是個感情內斂的人,再大的痛苦,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一定是我,是我沒有照顧好兒子……」如果她沒有任性的未婚生子,如果她沒有任性的一個人跑走,如果她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如果她像別的媽媽一定好好照顧兒子……也許就不會弄成這樣了,都是她不好,是她的錯!
可是老天,要懲罰應該懲罰她,小夜是無辜的,他還只是個小孩子,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啊!
「童童,不是你的錯,你別這個樣子!」穆優心疼的抱緊童話,不想讓她自責。
傻瓜,如果能選擇,最不希望小夜生病的就是她,怎麼會是她的錯呢?
「一定是我錯了,我不是個合格的媽媽,我沒有照顧好小夜……」一定是她錯了!
「童童……」
聽到這陌生又熟悉的聲音,童話身體一僵,然後緩緩的回頭,看見幾步之外站著的人,小臉立馬垮了下來,聲音冰冷且厭惡的說:「你們來做什麼?我告訴你們,小夜不會死的,不會如了你們的意!」
「童童……」穆優皺眉低聲喝止,她不是這樣尖酸刻薄的人,不該說這些話來傷人傷己。
童話甩開穆優的手,走到那對臉色蒼白的夫妻面前,聲音冰冷且尖銳,像個刺蝟似的不停的用身上的刺攻擊:「我告訴你們,沒有笑話可以看,我兒子一定會好起來,一定比任何人都健康、都要活得時間長,你們惡毒的願望不會得逞,你們永遠都不會得逞。別想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誰都不能來傷害她兒子,所有傷害她兒子的人都不可原諒!
「童童,對不起……」童氏夫妻雙雙跪在童話面前,老淚縱橫。
女兒心中對他們竟然有這麼多的怨和恨,是他們錯了,錯得太久太離譜,他們當初的行為究竟給女兒帶去了多大的傷害,讓可愛的女兒變成這樣?
童話驀地退後一步,險些摔倒。
穆優忙扶住她:「爸媽,你們快起來!」
童話推開穆優,衝他大吼:「他們不是你爸媽,別亂認親戚!」
「童童……」穆優上前,想抱住童話,免得她傷了自己。
童話卻躲開他的碰觸,冷漠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童氏夫婦:「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童童,對不起,為了這麼多年的失職道歉,對不起,我們不是合格的父母!」
「我不需要道歉,我不需要父母,我一個人一樣能平安長這麼大!」這麼多年,她都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沒有父母的日子,為什麼現在突然跑來跟她說對不起?太荒唐了!
「對不起,童童,我們還要為曾經企圖讓你打掉小夜的事道歉!」兩老愧疚的說,他們實在是太糟糕了,竟然差點親手害死自己的外孫,難怪女兒那麼恨他們,恨得好,恨得該,是他們自找的!
童話身形一晃,卻倔強的站著,嘴唇緊緊的抿著,不肯說話。
為什麼現在來道歉了,為什麼現在來道歉了……
穆優心裡一疼,當年,童童到底遭遇了多少事?一個人傷心的帶著孩子回到家,父母竟然還想將孩子打掉……
「童童,對不起,是我們混賬,是我們糊塗。只想到你還年輕,有了孩子,會很辛苦,會被人指責、被人咒罵、被人侮辱,會失去很多你那個年紀該享受的生活,卻忘記孩子對做父母的有多重要了!當看到你跌倒,躺在地上痛苦的抱著肚子哭的時候,我們才感到害怕,當你用帶著恨意的眼神看我們的那一瞬間,我們才知道我們錯的有多離譜……我們是一對混賬父母,竟然企圖殺死自己的外孫,真的太混賬了……」
童話只有靠著穆優的支撐才能站穩,為什麼現在過來跟她說這些?為什麼不在小夜好好的時候來懺悔?為什麼不在小夜好好的時候多疼疼他?
「童童,我們不敢奢求你原諒,只求你能讓我們為外孫做點事,讓我們有一個贖罪的機會。」童氏夫婦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
以前,他們把全部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身上,完全忽略了女兒。直到女兒用狠戾的話說要跟他們斷絕關係,帶著對他們的恨意離開,他們才知道錯得有多離譜,才知道失去的是多寶貴的東西!
「你們想怎麼贖罪?」童話已經平靜了下來,都過去了,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只想兒子趕快好起來,其他的一切,她都不關心了。
「爸媽,快起來!」穆優知道童話已經原諒他們了,否則不會給他們機會。
童氏夫婦互相攙扶著起身,童父聲音嘶啞的說:「我們已經去做了檢測。」
希望能配型成功,希望他們這次能為外孫做點事,彌補曾經犯下的糊塗賬。
又要一番煎熬的等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