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羅思佳兩個人在觀望台聊了半個小時,從頭到尾都沒聽出來她有半點對楚涼的歧視,放佛他在她眼裡只是一個普通人,特別特別普通的人。
要說對他有一點不好的印象,那就是楚涼上來對就她身體感興趣這一點留下了瑕疵。再往細節說,之所以不願意去想楚涼對她有特殊意思這方面,是因為從來沒人追過她,她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也真的對戀愛什麼的沒啥概念。
我很奇怪,她居然會對戀愛這東西從來沒接觸過。
她說她不是學霸,小學到中學一直研修的都是國畫書法後來是漫畫,再後來又學的動畫美術,這些還都是冷門不說,每天都跟墨汁水彩什麼的打交道,練習也是,哪有時間去想戀愛?
「…後來大家發現大家都成雙入對的時候已經藝考結束了,就我那個性格,連遊戲裡他們都把我哥們兒。我的頭髮是大學才開始留的,我媽說我沒女人味兒…」
她讓我想到了孫依依。
前幾天在群裡聊天,孫依依也是一個從小學到高中…甚至到大學都沒有人追過她的女孩子。小學她一直是短髮,也很少穿裙子。六年級畢業拍畢業照的時候穿過一回裙子,把我們全班都給雷倒了,我還隱約記得。
但是憧憬戀愛,喜歡過什麼男生,這種肯定還是有的,但是真的就一直沒有人追,這個還挺匪夷所思的,有種莫名的悲慘。
我又想到羅思佳在女人圈裡『男人婆』稱號的由來。
那年大學剛入學,也剛分宿舍,她很熱心的幫著大家都把拿不動跟拿著吃力的行李都拿到了各自的寢室;第二年新生入學,她也是這樣。從校外吃飯回來,見到柔弱的小學妹,她也是幫人家拎行李拿東西…似乎就是那個時候,她『男人婆』的形象開始在大家印象裡根深蒂固起來的吧?
羅思佳是南方人,並沒有孫依依那樣北方的大骨架,兩廂一比較。羅思佳還能稱得上是小家碧玉。但這當然不能跟真正人家嬌小玲瓏的人比,比如我,我天生長得小,不然方偉航他媽也不會嫌棄我配不上他一米八五的兒子。
所以說,是我把羅思佳給想佐了,她看待所有人所有事,都很平常心,除了『居然有人會追我』這件事。
搞清楚前後因由,我忍不住摁著自己的眉心無奈了。
我趴在觀望台的圍欄向下看。蘇先生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還是滿顯眼的。他跟楚涼就立在門口,看著好像在迎接客人一樣,但其實眼睛一直在往樓上飄。
然後我看到楚涼身形一僵,腦袋一下子就撇開了。
我看向羅思佳,她也在看兩人。
彼時,我心裡的感覺很微妙啊。
我隔空朝蘇先生招了招手,他就低頭跟楚涼說了幾句,然後往樓上來了。我抓出手機給發消息:要吃提拉米蘇!還要鳳尾蝦!
他是自己回來的。我奇怪的問他:「楚涼呢?」
「他三舅舅來了,被抓去匯報情況了。」又看看對面努力裝不在的羅思佳。「一會兒老人家可能會過來。」
我感覺羅思佳的身子僵了一下,我伸手拍拍她的腿,表示安撫。又問蘇先生:「楚家家長們都還好麼?我怎麼有點兒害怕?」
其實我是替羅思佳說的。
蘇先生一笑:「老爺子跟老太太都很好,家長也很好。這個三舅舅是來見證楚涼重要時刻的,會想來看看人也屬正常,他們家現在就怕到手的兒媳婦飛了。高度戒備呢。」
我戳戳羅思佳:「你別給我裝死啊,我跟你說你要是不牴觸楚涼,我就不整天提心吊膽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你們倆自己處去吧。」
「我們倆是朋友啊…」
「戀愛也是從朋友開始的。你也別有負擔,反正他追的你,順其自然就行了。」
我說完,她特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為什麼我跟你解釋我沒歧視他,到了你這裡成了我已經在跟他戀愛了…」她又看向蘇先生「到了你先生這裡,怎麼好像又成了我跟他已經就差領證了呢…」
「順其自然順其自然…」我只能這麼敷衍她了,我總不能直接告訴她楚涼有一百種方法幹掉她吧?
從羅思佳現在反覆糾結展開的表情來看,她此刻的心裡一定也很亂,以前不曾想過的問題已經進入了她的思考組織。
過了一會兒,果然見到很有氣場的中年男人從視野裡的樓梯上來,身材稍顯臃腫,舉止投足一種很標準的領導范兒。
他的身份因旁邊陪伴的楚涼而不言而明。
我有點兒莫名緊張,羅思佳還沒發現情況。我戳了戳她提醒,她就抓著我的手失力,小聲問我:「為什麼我要見他的家長啊…」
「碰巧遇見打個招呼,你就當那是我親戚,你見我爸媽時候什麼樣兒,就還是什麼樣兒就行。」我說完,感覺她的手漸漸放鬆,人也在調節呼吸,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我說,楚涼三舅舅啊,你那眼神也太直白了吧?隔著這麼老遠,你就笑瞇瞇的往這兒看,知道的是您相看侄媳婦,不知道的會把您當老色/狼吧?
楚涼引著三舅舅過來,清了清嗓子咳了一下,還有訕訕然的摸了摸鼻子:「這是我三舅舅,非要過來看看我的朋友們。」接著就開始介紹「這個蘇昊就不用說了,都熟,這個是他老婆,那是個他老婆的閨蜜,這是我三舅舅。」
我跟羅思佳一起打了招呼「叔叔好。」
&
nbsp;三舅舅很滿意的點頭回應,又跟蘇昊說:「之前就聽說你結婚了,一直沒緣分見見你們一對兒新人,還真是金童玉女,改天去楚宅坐坐吧,帶上你們這位小朋友,一起去家裡吃個飯,給不給這個面子?」
喲,這話說到最後壓根兒沒給選擇吧?長輩啊,能不給面子麼。
蘇先生也笑著應是:「改天一定去,就怕叨擾了叔叔跟阿姨。」
「怎麼會?大姐跟姐夫歡迎來不及,去去去,都去,到時候咱們湊一桌麻將打打,小羅也要來啊,可別誑我們老人家!」
羅思佳的臉色微紅。
三舅舅領導視察完就走了。
除了蘇昊以外,我們都如蒙大赦似的鬆了一口氣。楚涼更是,還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不好意思啊,我三舅舅老頑童,什麼事兒都愛湊個熱鬧…你沒事吧?」
他後一句問的是羅思佳。
羅思佳沒好氣兒的瞪他一眼:「你只說讓我來幫你作證,你可沒說還要見家長啊?這算是支線任務吧?」
「這是意外,我也沒料到他老人家這麼頑皮…」
這時環繞音響裡傳來一瞬刺耳的麥克聲,之後就是『喂喂喂,能聽見嗎』的試麥聲。
樓下男女都起哄說「聽不見——」,一句小小的玩笑話都讓那些帥哥美女笑的東倒西歪。
楚涼就說:「我下去了,你們好好聽著啊!」又強調了一聲「給我作證!」
我個人覺得他這句是說給羅思佳聽的。
羅思佳在他走過搓了搓臉,完全隨意的不把形象當回事兒。
我提醒她:「好好聽。」
她點點頭。
我的手機有短消息,蘇先生:你朋友跑不了了
我直接給他回了一個哭的表情。
「大家晚上好,我是煙波斜陽的老闆,楚涼。」環繞音響裡開始傳來他首次這樣低沉就顯得嚴肅的聲音。「很高興能在聖誕節這一天迎接你們的光臨,謝謝你們的到來。」
他在舞台上鞠了一個躬。
「今天能應我邀請的一定都知道,我今年二十九了,再過一個年,我就過了而立的那條線。跟同齡的朋友們大多已經結婚,生子,而我,似乎才剛剛意識到『成長』這個詞。我想給自己的人生來一段演講,但是采方面不夠級別,所以我就粗淺的表達一下,過去的二十九年,陪我一起走過風花雪月的朋友,感謝,抱歉。」
他又是深深鞠了個躬,時間比上一個稍長。
台下鴉雀無色。
他直起身子,聲音嚴肅鄭重:「我將要告別過去二十九年一直在走的路,我有了新的追求,以前不曾有過的憧憬,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生活的方式,以及這三個月來一直在我腦海不停描繪的未來。」
「前不久,我的朋友結婚了。他跟我一樣大,但是他一直堅持四捨五入,大五個月就是一年,我忍了。這不是玩笑,那個促狹的傢伙就是這樣的。我認識他有快十年了,他一直沒女朋友,生活過的像個和尚,我以為他跟我一樣。」
他笑了,台下也跟著笑了。
「直到今年的年頭,我才知道他居然有個一直深愛的孩子,人家剛滿二十,他就忍不住出手了。我很奇怪,他怎麼會對一個人的感情持久到十年這麼長?」他自問自答:「他告訴我,因為他早早就遇見正確的人。」
「拜他跟他的妻子所賜,我似乎也遇見這樣一個人,她來的有些晚,但好在…她來了。」(未完待續……)
ps:大家今天收到各大男士們的惡意祝福了沒有?我被周圍的朋友們刷瘋了,各種三八節快樂…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