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晴轉小雨。
我坐在陽台發呆,看著玻璃上的水珠涓流,無限惆悵。
今年的雨是不是下的有點兒早?
手機上提示全身護理的日程鍾想了好幾遍,在空曠的屋子裡,一遍一遍的刺激耳膜。
房間裡就像沒人似的,靜的落針可聞,我真想要一個哈利波特的隱形披風,把自己也給藏起來。
就在這個發霉天氣的下午,付朝陽回來了。
他極其兇惡的質問我為什麼正版鑰匙打不開自己家的門了!
我理直氣壯說換鎖了!
他就誇了句「你真棒」多餘話一句沒有,拖著行李滿身水汽的上樓了。
不要懷疑,這就是一句諷刺。
下午我出去買排骨煲湯,回來就見門口對面停了輛再熟悉不過的maserati,紅的那麼扎眼。
我心裡咯登一下,頓時爆了個**!
付朝陽又幹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兒,他以為我會高興還是會謝謝他?
不會!
完全不會!
我現在是什麼狀態他知道麼?
我現在只要提到蘇昊我都不淡定,我慪的要死!他居然還把他整到家裡來!
這特麼要趕盡殺絕讓我無處可躲?
我不想哭了啊,就不能放過我麼?
為了不驚動屋裡的人,我連開鎖都像做賊一樣。
兩個人都不在大廳,我才敢痛快的喘口氣。
想想真可笑,這還是我家。
我走向廚房,發現付朝陽的跆拳道訓練室門口擺放著兩雙拖鞋…
大腦迅速列舉了幾種可能,他又以哥哥的身份教訓蘇先生了吧?
等我發現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已經推開了訓練室的門…
門裡兩個人都在泡沫墊上躺屍,有人在一瞬間背對著我坐了起來。
付朝陽的陰陽怪氣的冷笑聲就傳來。
我的眼睛一瞬間就濕潤起來。
那個背對著我的輪廓,像融進血液一般的熟悉。
他為什麼背對著我呢?
是讓付朝陽揍了吧?
我垂下眼瞼,遮去心疼與不捨,什麼都說不出,什麼也都做不了,終究…只能默默的關上門。
加起來年過半百的兩個人,還用打架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也不知道是幼稚,還是真的別無他法。
我在廚房處理排骨,又準備食材,不免就想起那次跟蘇先生爭搶廚房的情景,它那麼真實的回放在眼前…我一時失神,就切到了手,鮮血染在滴在五花肉上,一種微妙的和諧。
我去客廳醫藥箱找了一條創可貼,正貼著,訓練室的門就開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對上蘇先生那雙猩紅的眼,不覺一顫,他睡眠比我還差呢?
顴骨腫了,嘴角也掛綵了,他後知後覺似的,才想起抬手遮擋,我卻已經都看全了。
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我的心疼比任何時候來的都要強烈…鬼使神差就問了一句:「留下吃晚飯吧?」
真心忍不住給這快嘴的毛病抽一巴掌!
我以為他不會答應時,他忽然幾不可聞的應了聲好,進隨著低低的抽氣聲,大概是牽動到了嘴角。
付朝陽下狠手了啊…
我眨眨眼收掉眼中的濕潤,對他說「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吧,飯好我會叫你」,說完就逃進了廚房。
還是不能坦然的面對他,卻又捨不得放他回去。這到底…算什麼呢?
明明難以面對,卻寧可忍受疼痛與折磨也想把他留下,這到底,算什麼啊?
我真是覺得自己快心理變太了。
為了避免二次切手,我拚命甩頭把那些雜七雜八的都從腦海甩出去,又找了一次性手套帶在左手上,繼續專心切食材。
怎麼說呢?
家裡多了兩個人,卻還是安靜的就像只有我自己一樣。
我躡手躡腳的走出去,在沙發上看到蘇先生的半截小腿,他睡著了。
我去樓上找了羊絨毯子給他蓋上,又拎了藥箱過來,用棉簽蘸了一點消毒酒精,在他見血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點了點…全程都輕手輕腳。
他的睫毛顫了一下。
我心中一緊,當下心虛的收回了手。
他又是之前略顯困擾的睡顏。眉頭向眉心蹙著,唇也閉的有些僵硬,整張臉都透著嚴峻。
他下巴上有不易察覺的胡茬兒,身上的龍涎香的氣味也參雜著若有似無的煙味兒…
想想也真可笑…
一場冷戰,一場別離…
他愛上了煙,我愛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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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張了張嘴,終究把這話就在了心裡。
這世界上,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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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四菜一湯,一道甜點干炸香芋丸。
付朝陽諷刺意味十足的感歎:「這小日子過的不錯啊,吃個晚飯都這麼講究?」
現實情況注定他只能唱獨角戲了。
我跟蘇先生誰都沒有那個多餘的心思跟他扯貧。
反正我是沒有。
付朝陽留他在187過夜。
我驚的湯都灑了出去。
他就委婉的拒絕了,說明天還有官司要處理。
快別說笑了,不想就不想,找這借口幹嘛勒?
頂著彩掛著傷的上法庭?
怎麼了啊?大律師遭遇人身襲擊了是麼?
影響多不好啊。
這頓飯我指定吃的消化不良了,扒了一碗米飯半碗排骨湯,中途我就撤了。
感覺自己就像個神經病!
不希望他留宿,又特麼不想讓他走,又不想看見他,又恨他找借口!
這日子還有法兒過沒有啊?
真心瘋了算了!
我又在床上瘋掉了。
枕頭扔的到處都是,頭髮抓的像個鳥巢。
我跟蘇先生這回無解了。
第二天,付朝陽找我談話,上來就讓我交代實情。
我眨眨眼,萬分不解:「冷戰吵架分手,正常流程,能有什麼事情?」
他氣的眉角直跳:「冷戰?吵架就算了,還分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這才見家長幾天?轉頭你就鬧分手了?你讓人活不讓了?」他真是氣的不輕,狠狠抹了一把臉,盡量平靜的問:「說吧,照片誰給你的。」
「快遞員啊。」
「你態度能不能真誠點兒?」
我真是無奈了,攤手道:「真的是快遞員啊,你看我的眼睛還不夠真誠?」
「你找私家偵探了沒有?」
我忽然悲涼了:「你也信了麼?」
「我就知道你沒這個心眼兒!連私家偵探社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的蠢貨!」他忽的站起來踹了一腳書架,氣急眼了似的:「那幫人渣認準了是你僱傭他們跟蹤偷拍,你內聰明勁兒一到關鍵時刻都讓狗吃了啊?你怎麼就把自己陷到這地步了?」
我沉默良久,困難的張口:「他也信了麼?」
聲還未落,淚流滿面。
付朝陽見狀,什麼脾氣都沒了,只剩下歎氣,蹲下在我面前,笨拙的給我擦眼淚:「他不敢信,他要信了我就讓站不起來了。他那些破事兒憑什麼讓我寶貝妹妹承擔?你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他是律師,最講求真憑實據了…」這件事,我無法從中開脫了。我閉上眼忍住眼淚:「這件事…到此為止吧,真相怎樣,讓他自己評斷就好。如果他心裡真認為我會做出那樣的事,我們…也就沒必要在一起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放棄,身子僵了一下,最後也還是答應了,安慰我說:「…世上好男多的是,他不算什麼。」
「嗯。」
我的微笑也伴隨著眼淚。
如果這是我跟蘇昊注定的結局,就讓它早點到來,亦,早點結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