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明腿上的子彈被齊醫生取出來,因為子彈沒有傷到筋骨,韓宇明休息兩天,就可以正常行走了,但是韓宇明的眼睛,齊醫生無能為力。
韓冰腿部的子彈只是擦傷,基本上無礙。
在激戰後的會所,她問過楚雲霄為什麼會知道雷霆的事情趕來,楚雲霄說是因為接了一個神秘電話,說她有難,所以他火速趕去。
她疑惑,那電話是誰打的?
楚雲霄估計是軍隊內部的人,因為那線路代碼是軍隊專用的,只是那人具體是誰,暫時還查不出來,不過也有可能那代碼是被外面的人竊取了。
一瞬間,韓冰竟然想到了燕錦山。
在去和韓宇明匯合之前,她遭到突襲,燕錦山帶走那幫人,是不是審出了什麼?
她最疑慮的,就是當時自己手臂上的疼痛,到底是誰所為?
如果真是燕錦山,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越來越多的猜測彙集在韓冰腦中,她不敢想下去。
步非凡去美國拿他以前特意研發的對抗胃癌的藥物,並不在京都,楚雲霄給他打了電話,讓他盡快趕回來,治好韓宇明的眼睛。
步非凡覺得很無語,他不過是欠楚雲霄一條人命,卻要不停地為楚雲霄救這救那,好像自己這輩子苦心學醫,達到這麼高的醫術,都是為了楚雲霄免費服務。
想他一代神醫,誰要他救人,不都是苦苦哀求,挖空心思地送他想要的東西,他還要看心情決定救不救,唯有楚雲霄,是命令的口吻,他很想撂挑子不幹,可是誰讓他發過毒誓。
算上韓宇明,這是他答應為楚雲霄救治的第五個人了。
忍忍,堅持下吧。
軍醫院的特護病房裡。
韓宇明的雙眼被紗布包著,他的精神很差,眼前濃得化不開的漆黑,讓他的神智多次到達崩潰的邊緣。
「隊長,步非凡很快就會回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韓冰寬慰著韓宇明。
韓宇明淡淡抿唇,希望吧。
可是那希望很快就破滅了,步非凡回來後,為韓宇明診治了三個小時後,得出的結論是韓宇明的左眼因為被子彈直接擊中,眼球毀壞,沒有恢復視力的可能,而右眼的神經壓迫扯上了視網膜,要恢復視力,必須找到匹配的視網膜,移植在韓宇明右眼球上,但是手術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
步非凡本來沒打算告訴韓宇明,但是韓宇明要求自己必須知道真相。
韓宇明得知這個結果,心徹底灰了。
聽到要移植視網膜,韓冰立刻讓步非凡看她的視網膜合適沒,步非凡檢測了,並不合適。
韓宇明知道韓冰為了讓他復明,不惜賠上她的視網膜,他很感動,「冰,你怎麼那麼傻,要是你也看不見了,誰來照顧我?」
「這不是傻,這是我應該做的,要不是我,你不可能變成如今的樣子,只恨我的視網膜和你的不匹配……」如果匹配,兩張視網膜,她都願意給。
她只想盡量彌補過錯,減輕心中的內疚。
「我從沒有怪過你,你不要內疚,你當時是被藥物控制催眠了,身不由己,再說了移植視網膜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十,別說很難找到和我匹配的視網膜,就算找到了,成功率太小,我不想抱著希望去做,然後徹底絕望,我只希望你能不嫌棄我,永遠陪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韓冰怔住,說可以,就意味著答應和韓宇明在一起,而不可以,她說不出口。
等了一會,沒聽見回答,韓宇明淡淡苦笑,「算了,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在我眼睛正常的時候,都得不到你的回應,我不想在你內疚的心情下為難你,不想讓你認為我用失眠博你同情,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韓冰張了張口,想說什麼,最終只是說,「那我先離開,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旁邊的家屬房裡,有什麼事情,你按床頭的鈴,我和護士會馬上過來。」
「嗯。」韓宇明暗歎一口氣。
韓冰離開的腳步,在韓宇明的心頭無限放大,重重地擊打著他的心,他這一生,終究是得不到自己愛著的人。
老天的魔咒,他一直都打不破。
如今,他瞎了,更加不可能打破了。
*
韓宇明有多失望,韓冰心裡懂。
這些年,韓宇明對她的用心,她是完全明白的。
在相遇之初,韓宇明的身邊確實有好多女人,環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是沒有一個女人的保質期超過一個星期,可是自從她從火島回來後,就沒再見過他身邊有其她的女人。
他不再遊戲花叢,對她,除了那一次她喝下明知是迷藥的酒後,他對她的行為超過了界限,但是最後也沒有強迫她,還給了她解藥。
她對他,很感激。
當初若不是他將她帶離京都,收她為徒,魔鬼似的訓練她,她就不會在專業跆拳道的比賽場上脫穎而出,贏得威爾遜的青睞,破格進入火島,成為了蛟龍的一員。
她的人生,就不會開始了嶄新的一頁。
而如今,她才能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也不用擔心再被人禁錮,她肆意飛揚地做著自己。
但是,這份感激沒辦法轉變為感情。
韓秀英曾說,浪子回頭金不換。
韓冰嚴重同意,可那浪子,得是自己愛的,才會在他知錯回頭時,不計前嫌,擁他入懷。
浪子呵……
韓冰的水眸一蕩,不知道楚雲霄怎麼樣?
爆炸時,他護在她身上,她聽到了他胸部骨折的聲音,要不要緊?
因為回來後,她都是陪在韓宇明身邊,沒有去看過楚雲霄,所以她並不清楚楚雲霄的狀況。
再怎麼說,楚雲霄都是為了她受傷的,她應該去看看的。
走到楚雲霄的病房門口,韓冰敲了門,小刀來打開的,她一進去,就看到一屋子的人,楚雲霄直著身子坐在病床上,他的胸部被繃帶固定,床邊有步非凡、齊醫生、柳千嬌、楚澤浩等等。
楚雲霄看到韓冰,幽深的黑眸瞬間亮了。
「你幹嘛過來,還嫌害霄不夠啊!」柳千嬌一見到韓冰,就沒有好臉色,「三年前,既然你決然離開了,連名字也改了,明擺了要了斷過去,幹嘛要回來,又和霄糾纏,你不害死他,是不是不甘心?」
楚澤浩沒說話,但是看韓冰的目光,也是非常厭惡的。
「媽,你不要胡說!」楚雲霄大聲阻止道,由於扯到了胸腔的斷裂肋骨,劇烈的疼痛讓他眉頭皺起。
「我才沒有胡說,要不是她,你哪會躺在這裡,還有,當初要不是因為她,你……」一想到楚雲霄是因為韓冰放棄了生命,林千嬌恨得不行。
要不是楚雲霄福大命大,她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楚雲霄是她的獨子,是她這一輩子的希望,她不能再讓韓冰毀了。
「叫你不要說了!」楚雲霄警告地看向柳千嬌。
楚雲霄冰冷的眸光讓柳千嬌心一寒,她惱恨地瞪了韓冰一眼,卻也不敢再說了。
韓冰一愣,當初怎麼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楚雲霄,你媽養你疼你那麼多年,你夠可以的,為了一個外人,你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凶她,我知道你大了,翅膀硬了,我們都管不了你了。」楚澤浩板著臉,「千嬌,既然他沒把我們當父母的話聽進去,我們走,這個不孝子,真是氣死我了。」
一個是兒子,一個是丈夫,柳千嬌不知道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她深愛的兩個男人,總是處處作對,互看不順眼。
在聯手對付燕建國時,他倆好不容易團結了一陣子,結果又因為各種原因,關係越來越僵。
在韓冰進來時,步非凡他們就很識實務的離開了,畢竟是楚家的家事,他們也不好勸。
「楚主席,林總,對不起,是我來得冒昧了,我離開,你們留下吧。」知道自己不受歡迎,不願破壞人家的親情,韓冰說道。
「不准你走。」見韓冰要離開,楚雲霄急道,因為太急,扯著痛處,他連聲咳嗽,柳千嬌忙遞了紙巾給他,竟然見他咳出了血。
柳千嬌臉煞白,楚雲霄還那麼年輕,居然咳血了,這可如何是好?
楚澤浩臉色也變了,馬上去叫步非凡。
韓冰身體僵冷,不是說只是一般的肋骨骨折,沒大礙的嗎,怎麼會咳血呢?
「各位不用緊張,這是正常現象,因為骨折傷到了肺部,一激動扯到傷處會有創傷性濕肺,偶爾會咳血,」步非凡仔細檢查後,說道:「待會我去開幾種藥,給他吃下去,平時保持心情穩定,好好調養幾天身體就好了。」
柳千嬌的心這才安定了點。
楚澤浩也鬆了口氣。
韓冰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媽,剛才是我過分了,我知道你也是關心我,不過,請你們先走吧,我有話想單獨和韓冰說。」畢竟是自己的媽媽,楚雲霄語氣沒有那麼硬了。
「你和她有什麼好說的?」柳千嬌阻止道。
「媽!」楚雲霄面露不耐。
「好吧,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過,你要記得,你是訂婚的人,飛燕還在昏迷著,我們和慕容家是世交,你和飛燕又是青梅竹馬長大,你說什麼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到她的感受。」林千嬌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止楚雲霄,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提醒他。
「你媽說得沒錯,楚雲霄,經過了那麼多事情,慕容飛燕是我認定的兒媳婦,你絕對不能對不起她,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楚澤浩看著楚雲霄,說完後,拉著林千嬌離開了。
韓冰這才知道,楚雲霄的父母有多喜歡慕容飛燕。
也對,以慕容飛燕的顯赫身世和自身的相貌才華,很少會有人不喜歡的。
楚雲霄開始說把慕容飛燕當妹妹,後來不也訂婚了。
「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來。」當病房裡只還剩下韓冰和楚雲霄,他幽幽開口,「我等了又等,在我以為你不會來的時候,你竟然來了,看來那句話真對,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有時候不抱希望往往會得到希望,只是我對你,從來做不到斬斷希望。」
「對不起,我在守著韓宇明。」韓冰有些心虛。
「他還好嗎?」
「不怎麼好。」
「別擔心,步非凡一定會治好他的,我已經命人在器官捐贈中心和其他場所尋找適合他的眼角膜,反饋來的信息有兩個眼角膜適合韓宇明,明天步非凡就可以做手術,相信在步非凡的手術後,韓宇明很好能夠恢復視力了。」
「嗯,但願吧,只是手術的成功率太小了,我怕……還有,他的左眼眼球完全壞死了,就算恢復,也只能恢復一邊的視力……」
「你別壓力太大了,射傷他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被藥物控制,迷失了心智。」
「可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他,我會好好補償他的。」
「你打算怎麼補償他?」楚雲霄心有些慌,試探地問。
韓冰想了想,「我不知道。」
「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不能以你自己作為補償的條件。」楚雲霄看得出來韓宇明有多喜歡韓冰,楚雲霄害怕韓宇明會借這次的事情,得到韓冰。
韓冰怔然,剛才韓宇明確實這樣提了。
「你千萬不能答應,聽到了沒?」楚雲霄急了,重複強調道。
韓冰苦笑,「我沒辦法答應你,但是我自有分寸。」
「好吧,希望你真的有分寸,關於韓宇明的事情,我們先說到這裡,你離我近一點,可以嗎?」如果韓冰喜歡韓宇明,恐怕三年前就跟韓宇明在一起了,也不會讓韓宇明追到現在,楚雲霄看著韓冰,見她疏遠地離他好大一段距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不用那麼怕我吧?」
你確實不是老虎,但比老虎還可怕千倍,老虎吃人吃少還剩下骨頭,若我被你吃掉,連靈魂都沒有了,韓冰暗自深呼吸,走近了楚雲霄。
「坐下吧。」楚雲霄指了指病床邊的椅子。
韓冰坐了下去,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先開口說什麼,四目相對間,房內一片寂靜。
「謝謝你,為我擋住那些石塊,要不然綁著綁帶的就是我了。」想起自己過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表示謝意的,韓冰說。
「我們之間用不著那麼客氣吧?」楚雲霄定定地看著韓冰,「只要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傷的,我寧願受傷的,是我,若你真的謝我,就不要總把那謝謝掛在嘴中。」
「我……」韓冰詞窮,轉移了話題,「你的傷口很疼嗎?」
「不疼。」
「騙人,明明見你眉頭緊皺。」
「好吧,有一點點痛,一點點而已,不過你現在在我身邊,那一點點痛,都不覺得了。」
「沒想到分開這幾年,你變得那麼會說話哄人了。」
「我沒哄你,這是我的真心話。」楚雲霄急著表白,抓住了韓冰的手。
韓冰要抽回,卻被楚雲霄抓得更緊。
肌膚相觸,四目相接,電光火石間,情愫叢生。
他情不自禁地擁她入懷,同樣被情所惑的她沒有抗拒,在生死一線間,他如天神般保護她,讓她的心無比震撼,此刻她順從地依偎在他身上。
但是,僅僅是一秒鐘的擁抱,她絕決抽身而出,因為她觸摸到他手上那冰涼的戒指。
懷中空了,楚雲霄的心落了,他不解地看著韓冰。
韓冰惱恨交加,好不容易才逃出楚雲霄的柔情蜜網,怎麼又陷進去了?
不就是他為了擋了石塊,至於感動到失態嗎?
他是已經訂婚的人,能離多遠就得離多遠,那戒指給她打了強心劑,她擠出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忘了恭喜你。」
「恭喜我?」楚雲霄神色一變,「恭喜我什麼?」
「當然是……訂婚啊。」韓冰努力想笑得燦爛些,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說出「訂婚」那兩個字,她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你真的恭喜我?」楚雲霄的墨眸晦暗無邊,這一刻,他胸口的傷很痛,心裡的傷更痛。
韓冰已經說不出話了,在楚雲霄的逼視下,她只能點了點頭。
楚雲霄的心揪成了一團,說不出的苦痛,你深愛的人,對你笑著,說恭喜你訂婚,有什麼比這還要殘忍?
在這之前,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現在卻覺得都沒必要了。
那「恭喜」二字,足以阻攔所有的話語。
「謝謝你。」楚雲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可以微笑地看著韓冰,或許心成灰了,什麼表情都是機械化的了。
一句「恭喜」,一句「謝謝」,兩人不足一米的距離,如天涯海角般遙不可及。
「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在一段很長的靜默後,韓冰說道。
楚雲霄臉色難看至極,沒有答話。
沉沉地看著韓冰離開的背影,楚雲霄取下了那礙眼的戒指,想要丟掉,手卻滯在半空中,最後還是將戒指戴回了原位。
慕容飛燕還在昏迷著,這份約定沒有說結束,他不能單方面毀約。
*
韓冰離開病房時,見步非凡守在外面。
「我有話和你談談。」步非凡說。
「是關於我媽的病情嗎?」
「不全是。」
在齊醫生的辦公室裡,步非凡先和韓冰說了韓秀英的情況,「你媽的胃癌已是晚期,就算我能用藥物控制住,延長她性命,可是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會在**和精神的極度痛苦中煎熬著,與其日夜受病痛的折磨,不如……我的建議是……」他頓了頓,「不如讓你媽順其自然……」
「不行,我不能讓她死,不能!」韓冰一聽,斷然回絕。
步非凡歎氣,「你沒有經歷過,你是不會瞭解那種生不如死的疼痛的……」
「我是不瞭解,我只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我媽,步神醫,我是真的不想啊,我那麼艱難才能和她相認,才能得到她的愛,我都還沒有報答過她,求你,一定要讓她活下去!」
「好吧,我會盡力的,只要你媽願意堅持下去。」步非凡狹長的鳳眸一轉,「我答應你做這些事情,可是你對我的條件都沒有執行的跡象啊。」
韓冰眸一沉,「你要我重新和楚雲霄在一起,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們明明彼此深愛。」當初因為自己的一時性起,捉弄楚雲霄,害韓冰失去了孩子,拆散了他們,步非凡很內疚。
這會,步非凡藉著韓冰很想治好韓秀英的機會,要韓冰答應和楚雲霄復合,也算是彌補當年的過錯。
「呵呵,如果彼此深愛,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韓冰笑得淒涼,然後正色看著步非凡,「你別想用我媽來要挾我了,我知道你曾答應楚雲霄會無條件為他治好十個人,楚雲霄答應了我,會讓你治好我媽的,所以你對我的條件免談
,其實你欠他的,比欠我的多,當年我才是最受傷害的人,你知道嗎,在被迫流產後,我經歷了什麼樣的摧殘,沒有吃的,沒有住的,在大雨夜裡逃亡,下體流血不止,本就極度虛弱的身體烙下了病根,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沒辦法有孩子了……」
「怎麼會這樣?」步非凡抓住韓冰的手腕,給她把脈,那柳葉眉皺得變了形。
因為長時間的體能鍛煉,她的身體素質很好,但是婦科那一塊,真的是在三年半前受了重創,都沒有調養過,日積月累成了大患。
步非凡沒想到,自己的一場捉弄,不只害了個無辜的孩子,毀了一段完好的姻緣,更是使一個美好的女子極可能失去了生育的權利。
但是,他還是想爭取下,「請你相信,楚雲霄是真的愛你的,你知道當年為了救被換藥水呼吸衰竭的你,他和冷天逸都答應了我什麼條件嗎?」
「是什麼?」
「我要他們兩人都陪我一夜。」見韓冰疑惑,步非凡媚眼流轉,「我也不瞞你,我喜歡男人,特別是英俊的男人,楚雲霄和冷天逸是我見過的最俊美的兩個男人,你想想,他們兩個天之驕子,從來都是傲視天下,只有他們要求別人,誰敢誰能迫使他們,若不是深愛你,怎麼可能如此屈辱地答應我的條件,尤其是楚雲霄,我只不過是故意騙他,我會害你,用你的性命脅迫他,他再痛苦難忍,都乖乖跟我去酒店開房,聽我的話,在我面前一件件地脫掉衣服……」
韓冰大驚失色,她無法想像,桀驁不馴的楚雲霄是怎麼做到的,他為了她,在另一個男人面前脫衣,還被……
「你別想過了,我是讓他在我面前裸了,不過,我並沒有把他怎麼樣。」步非凡一眼看穿了韓冰的想法,「我是喜歡英俊的男人,但是我不**,我愛他,才會要他,而楚雲霄,雖然五官完美得人神共憤,可是不是我的菜,我還是比較喜歡外表如櫻花般純美,骨子裡卻冷酷狠戾的男子,比如冷天逸,不瞞你說,我喜歡了他好多年,只是可惜他死得不明不白……我真的很嫉妒你,很多年前,冷天逸有一次身負重傷,寧願自己死掉,也不讓我救他,就因為我提出的條件他做不到,但是後來為了你,他竟然答應了,你到底哪點好呢,我想了那麼多年都想不通,不過我相信冷天逸的眼光,我喜歡的男子喜歡的女子肯定是優秀的……說老實話,我以前有點看不起你,我只是覺得你憑藉著老天爺恩賜給你的過人的美麗,才能得到冷天逸和楚雲霄的喜歡,可是當我知道你憑藉著自己的努力,經受了無數的磨難,闖出了一番天地,我開始敬佩你,要知道蛟龍那種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沒有實力,沒有韌性,憑關係進入幾乎是不可能的……」
後來步非凡的讚揚話,韓冰都沒有聽進去。
她只在意,原來當初,楚雲霄和冷天逸都為她做了那麼多。
曾經,楚雲霄肯定是愛著她的。
而現在,她也還能感覺到他的愛。
她很想奔回去,撲入他的懷中,讓那這份愛延續下去,可是那冰涼的戒指,生生地阻止了她的腳步。
他為什麼要訂婚,為什麼?
她的眸暗到不見天日,曾經的,只是曾經了。
愛過,卻不能繼續地愛了。
「楚雲霄的車禍……」步非凡還想說下去,告訴韓冰楚雲霄是為了她出的車禍,還有車禍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韓冰打斷了他的話,「現在說什麼都遲了,不過,還是很感謝你告訴我那麼多,讓我確定曾被深愛過,不過到此為止吧,楚雲霄和慕容飛燕的訂婚是真實存在的,我……我沒辦法忘記這件事,還有冷天逸,或許他還……」
她想說冷天逸還活著,可是終覺得不妥,那個人是長得很像他,可是當時她是被擊昏的,會不會看錯了?
還有,如果那個人是冷天逸,為什麼不來找她?
如果不是的話,作為敵人,那個人有什麼理由放過她,並且,還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了酒店?
步非凡語調驟高,「他還活著,是不是?」
聽說冷天逸的死訊,步非凡就趕回了京都,在楚雲霄的協助下,找遍了整座山崖,幽若的屍體被找到了,不過當時她的屍體是辨認不出的,因為被野狼啃咬得形狀模糊,只還剩下小半個身體,後來經過dna對比才確定是她的,而冷天逸的,找了整整半個月,都沒有找到。
步非凡既懷著僥倖心理認為冷天逸活著,可是又更很擔心那些野狼把冷天逸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因為冷天逸中的毒是鶴頂紅那一類的改良後的慢性毒藥,見血封喉後,無藥可解。
「我也希望他還活著,可是這希望有多渺茫,你和我一樣清楚……」韓冰不著痕跡地把問題拋回給步非凡。
*
好不容易應付了步非凡,韓冰回了韓秀英的病房,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痛苦的呻一吟聲。
她猛地推開門,只見韓秀英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全身痙攣著,面目表情極其的痛苦。
「媽,你怎麼了?」韓冰跑過去,抱住韓秀英,觸摸到韓秀英的全身都是濕的。
「我……我沒事,腹部……有一點點疼而已。」見是韓冰,韓秀英強撐精神,可是聲音非常的有氣無力,韓秀英本想壓住那痛楚,沒想到腹部陣陣絞痛,讓她實在是忍不住,大叫起來。
這段日子,她的腹部越來越痛,她知道是癌細胞擴散的緣故,怕韓冰擔心,韓冰在時,她總是百般忍住,裝作毫不疼痛的樣子,直到此刻再也忍不住。
「別……別碰我……」痛到極致的人都有過那種感受,一點也不想別人觸碰自己,因為別人的一點點碰觸,都會讓自己痛上加痛。
韓冰不敢再碰韓秀英,趕緊按鈴,叫醫生來。
「啊……我看不見了……」連續地絞痛後,韓秀英的眼睛短暫性地失了明。
聞訊趕來的步非凡,馬上給韓秀英塞了顆他特製的止痛的藥丸,韓秀英又痛了十幾分鐘後,痛苦的叫聲才漸漸小了,待劇痛變成陰痛,她的身體完全虛脫了。
藥丸有助眠的效用,韓秀英很快睡著了。
「這種藥丸不能多吃,它的副作用太大了,如果繼續治療下去,你媽媽會越來越痛,不知道她會忍得住幾次。」步非凡說。
韓冰黯然,步非凡的意思,她懂。
她不能那麼自私,為了留住媽媽,讓媽媽受那麼多的痛苦。
可是,她是真的捨不得,讓媽媽走。
步非凡走後,韓冰幫韓秀英擦拭身體,蓋好被子,為韓秀英捋開額頭前凌亂的頭髮,然後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韓秀英。
媽,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媽怎麼樣了?」聞訊趕來的燕錦山問到。
「剛剛睡著。」步非凡的話在耳邊迴盪,韓冰想了想,「哥,我們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
「你說什麼,要步非凡取消對媽的治療?」燕錦山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剛才沒在,是沒看到媽有多痛苦,那劇痛讓她都短暫失明了,我只要一想起剛才她的痛楚表情,我就好心痛,我實在不忍心,她一次次遭受那種痛苦,她以前為了我們,都是強忍著那疼痛的,現在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再痛,至少她還在我們身邊。」
「我們不能那麼自私,媽是因為我們的堅持,才咬緊牙關接受治療的,我們的本意是想她健康的活著,如今她卻活得那麼痛苦……」
「總之,我不同意,我絕不同意放棄對媽的治療!」燕錦山還是堅持治療,「我知道你才跟媽相認不久,感情不深,當然對於她的死活不夠在意,這不怪你。」
「你怎麼能這麼說?」韓冰的心被刺傷了。
「這是事實,若你真愛媽,你就不會想著放棄對媽的治療,今晚我去守著媽,你不用過來了,免得你又說看不下去她痛苦的表情,嚷著要放棄她。」燕錦山冷冷地說完就走了。
韓冰臉色沉鬱,薄唇緊抿。
其實,她的內心深處又何嘗願意放棄。
只是,媽媽的痛,她實在不忍。
燕錦山走遠了,韓冰才想起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問他,可是要怎麼問出口?
她根本沒證據,或許,是她想多了呢?
他們雖然談不上感情好,但是他們身體裡流著一樣的血,他應該不至於害她。
對,絕對是她想多了。
已近子夜,韓冰茫無目的地在軍醫院後方的供病人平時散心的花園走著,因為各種難纏的事情湧進心中,她實在是心力交瘁。
媽媽的病,到底治,還是不治?
韓宇明的眼睛,能不能夠恢復?
燕錦山對她,到底是什麼態度?
還有,知道了楚雲霄曾為她做的一切,她對他苦苦壓抑的感情,又澎湃起來,她問自己真的能夠徹底放下嗎?
韓冰抬頭看天,天茫茫,她的心也茫茫,所有的所有,她都找不到答案。
當無意中看到特護病房住院部大樓的樓頂,韓冰的水眸一聚,在欄杆裡站著的人影,赫然就是韓宇明,他此刻正在翻越欄杆。
不好!
韓冰的心直往下墜,心急如焚地朝樓頂跑去。
在電梯處,她焦急地按著按鈕,等了一小會,電梯還沒下來,怕來不及趕上去,她乾脆直接爬樓梯。
因為太趕了,沒注意腳下,才爬了幾層樓,高跟鞋就崴了腳,她卻顧不得腳上的疼痛,直接將鞋子丟掉,光著腳往上面跑。
她好怕,自己趕到樓頂時,已經吃了。
她不停祈禱著,韓宇明,你千萬不要想不開跳樓啊。
千萬不要!
當韓冰全身濕透,狼狽不堪地跑到樓頂的時候,正看見韓宇明站在了邊緣地帶,他若是再往前走一步,就會一腳踏空,摔下高樓,粉身碎骨。
怕驚嚇了韓宇明,韓冰不敢大聲喊叫,她在樓道口緩了幾口呼吸,才悄悄地走近他。
「誰在那?」韓宇明雙眼失明,聽力變得比平常更加靈敏,在韓冰離他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他就發現了有人,只是不知道人是誰。
「隊長,是我。」韓冰小心地說。
聽到韓冰的聲音,韓宇明放下了警覺,但是隨即皺起眉,「冰,我說過了,不是工作時間不要叫我隊長,叫我的名字,我不想我們之間那麼疏遠。」
「好,隊……宇明,你怎麼不在病房休息,來這裡了?」韓冰問。
「那你呢,怎麼也不休息,也來了?」韓宇明反問道。
「我剛才在後院的花園看到你,所以過來了,你那裡風太大,快點退回我這邊,好嗎?」
「一直待在病房裡很悶,我就是想吹吹風,這樣的風,很合適,你先走吧。」一陣大風刮起韓宇明的衣服,他仰著頭,似乎真的很享受。
韓冰哪敢走,「那我陪你。」
「不必了,」韓宇明扯出一縷蕭瑟的笑,「我要的陪伴是一輩子,如果你給不了,就不要施捨我這一時半刻,讓我有希望。」
韓冰眸一暗,待在原地,走,是絕不可能,留下,卻不知道要怎麼和韓宇明說下去。
「你在想什麼?」韓宇明問。
「沒有,我只是覺得這裡的風真的很好,我也想吹吹,我就在一旁,不會打擾你,這樣的話,我可以留下吧?」
「隨便你好了。」
午夜的空寂樓頂,韓冰和韓宇明站在危險的邊緣處,各懷心思。
韓冰密切地注視著韓宇明的一舉一動,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冰,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在某一瞬間,我有種縱身跳下的衝動。」沉默很久後,微昂著頭,迎著風的韓宇明淡淡開口。
「不可以,你還那麼年輕,還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去做。」
「對於雙眼都瞎了的我,還能做什麼,不拖累別人就謝天謝地了。」從雲端跌到泥濘,韓宇明語氣淒涼,「我知道,你留下,是怕我真的往下跳。」
「不,你不會的,是你告訴我的,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都不能放棄自己,咬緊牙關闖過去,就會苦盡甘來,另有一番天地。」
「說得總是容易的,做起來卻好難。」韓宇明長長歎了口氣,望向韓冰的方向,某一瞬間,他腦子裡產生一個念頭,他想用自己的死亡來拴住她,可是下一秒就被他否決。
他是很想要她,也曾對她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但是他還不至於卑鄙到如此的程度。
「是很難,可是我相信,你做得到。」韓冰悄然地靠近了韓宇明,高度警惕地注意著他的行為舉止。
「我沒你想得那麼強大,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像你擔心的那麼脆弱。」韓宇明情緒有些不定,「吹了那麼久的風,也夠了,我們回去吧。」
「好。」韓冰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一剎那,她神色巨變,突發的凶險狀況讓她一手拽緊鐵欄杆,一手拉住了往樓下滑落的韓宇明。
最怕的一幕,終究發生了。
韓宇明,放棄了自己!
他放棄了自己,韓冰卻絕不能放棄他,她大聲喊道:「韓宇明,抓緊我的手,我會拉你上來,你一定要抓緊我,絕對不能鬆開我!」
韓宇明因為終年習武,肌肉結實,體重比一般人重許多,若是平常女子肯定拽不動他,好在韓冰經過這些年的訓練,臂力也還不錯,可以拉住他。
她唯一的擔心,就是他不配合,如果他一心求死,甩掉她的手,那麼她絕對沒法拉他上來。
如果眼睜睜地看他在她眼前死掉,她這輩子都會內疚不安。
韓宇明對天發誓,他絕對沒想要尋死,但是準備離開時,因為眼睛看不見,他腳下絆倒了一個不知是什麼稍微凸起的東西,導致重心不穩,滑下了樓。
失重懸空的那一刻,他也是極度恐慌的。
所以,韓冰一伸手觸碰到他,他就本能地抓住。
然而,等他稍微冷靜下來,剛才被他掐滅的念頭又升起了。
卑鄙就卑鄙吧,誰叫他那麼想得到她。
「你放開我,讓我死。」韓宇明甩著韓冰的手。
「不可以,你不能死!」韓冰強硬地拉著韓宇明,「你給我快點上來啊!」
「冰,要我上去,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韓宇明神色複雜地說道。
「我都答應你,你快點上來!」韓冰只希望快點將韓宇明救上來,光是看一眼樓下,她就膽戰心驚,她實在不敢想像他摔下去後的慘烈。
「嫁給我,做我的妻子。」既然到了這一步,就卑鄙到底了,韓宇明咬咬唇,「你答應嗎?」
韓冰身體一僵。
「你不答應,那我們……」韓宇明一咬牙,「就此訣別了……」他作勢要鬆開韓冰的手。
「不要!」韓冰死死地拽住他。
「冰,我是懦夫,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如果是別人打瞎我,我定會將他千刀萬剮,可是打瞎我的是你,我認了,因為我捨不得傷你分毫,沒有你,我一個瞎子,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死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再見了……」韓宇明掙脫著韓冰。
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巨大的恐慌攫取了韓冰的心,打瞎韓宇明的眼睛已經讓她無比愧疚了,如果再讓他死在自己手中,她實在是……
「我答應你。」罷了,救人要緊,她欠他,就讓她用一生來補償吧。
「真的?」韓宇明心一喜。
「千真萬確。」
「你不會反悔?」
「永不言悔。」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是我的錯,可是……」韓宇明知道自己的手段不光彩。
「是我對不起你,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別說那麼多了,我的手臂快沒力氣了,你配合我,一起用力,先上來,好嗎?」韓冰堵住了韓宇明的話,苦苦催道。
見達到目的,韓宇明配合韓冰,任她將他拉了上去。
將懸空的韓宇明拽上來後,韓冰終於舒了一口氣,怕再出意外,精疲力竭的她繼續強打精神,將他帶離了欄杆。
經過一番生死掙扎,他們均沒什麼力氣了。
一離開危險地帶,他們都直接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
將韓宇明送回病房安頓好後,韓冰準備離開,他抓住了她的手。
「剛才答應的事情,還算數嗎?」韓宇明猶豫了下,還是硬著頭皮問出口。
韓冰水眸微漾,暗自深呼吸一口氣,「算。」
「那……」怕夜長夢多,又有什麼變化,還是早點定下來的好,韓宇明說道:「我們明天就舉行婚禮,然後回美國,再補登記,可以嗎?」
韓冰脫口而出,「那麼快?」
「不可以?」韓宇明心沉了。
「不是,只是覺得太快了,明天不是訂好要幫你做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嗎,辦婚禮,會不會來不及?」韓冰解釋道:「還有,我們彼此的親人,也需要通知一下吧?」
「那就後天,可以嗎?」反正最卑鄙的事情已經做了,韓宇明只能對韓冰步步緊逼。
「等你明天做完手術再說吧。」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右眼能看得見,你答應我的事情,就不作數了?」韓宇明心一緊,「那我不要做這個手術,不要!」
他從未想過,自己為了得到一個女人,竟會如此卑鄙地要挾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答應過的,絕對會算數,你放心。」韓冰無奈地歎氣,「你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吧,手術是一定要做的。」
「那我要你在這裡陪我,要不然我睡不著。」
「好,我陪你。」
見韓宇明睡著了,韓冰在病房裡再待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不知怎的,她走到了楚雲霄的病房門口。
「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不能以你自己作為補償的條件。」
楚雲霄的話在耳邊迴盪,韓冰的心苦澀無比。
那扇門,她很想推開,找到他,傾述自己的辛酸苦楚,可最終,她只是死死地盯了會,轉身離開了。
告訴他,有什麼意義?
能改變什麼?
只不過是徒增紛擾罷了。
韓冰比之前更茫然辛酸百倍地走在花園裡,偌大的花園,她卻覺得無比的壓抑。
突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緊接著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淅瀝的雨點變成豆大的雨珠,直往她的身上砸來,淋濕了她的身,也濕透了她的心。
在大雨中,她狂奔起來,雨水自她的眼眶流下,連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一夜,她將她的一生搭了進去。
果然,欠了的,終究要還。
她欠韓宇明一雙眼睛,她用一生去還。
那別人欠她的呢,什麼時候才能還給她?
她苦澀地笑,笑裡是無盡的悲愴。
愛情有獨鍾,偏偏它是癡人夢……
她的癡人夢,醒了,碎了……
*
韓冰回到住院部的家屬休息房,沖完澡,躺在床上,已近凌晨三點。
窗外,雨依舊在下,老天爺的哭泣,沒完沒了。
韓冰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乾脆起來,習慣性地想倒上一杯威士忌,卻發現這是醫院,沒有酒。
這種時候,沒有酒怎麼熬得下去呢?
韓冰穿好衣服,帶把傘,到了停車場,開車出了軍醫院。
不得不說,京都的夜生活很精彩,都那麼深的夜,還下著雨,可是那供人尋歡作樂的酒吧街還是燈紅酒綠,人聲喧嘩,歌聲激越。
她開車在酒吧街轉了一圈,在街尾較偏僻的地方,看到一家名叫「沉淪」的酒吧,她的心劇烈一蕩,關於這裡的記憶瞬間浮現。
四年前,那俊美非凡的溫柔男子是如何對她傾城一笑,「還記得我嗎?」
他的笑容,比他手中的大束粉紅櫻花還柔美幾分,一瞬間讓她淡忘了塵世的色相繽紛,他將花遞到她面前,「這是特意為你選的,喜歡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
她只要記得他的美好,不用看見他的痛苦,也不用痛心地看著渾身是血的他不甘地閉上雙眼。
還是點了名叫「沉淪」的烈酒,她一喝再喝。
周圍依然有好多男子注視著她,想接近她,她全都無視,沒有給任何的回應。
她的孤傲清冷,更加激發了那些男子的征服**。
有不懷好意的,在她酒裡下了藥,她全都看見,卻不動聲色。
假裝喝下,假裝中藥,她趴倒在酒桌上,待那酒色男子以為得逞走近,她毫不留情地卸了男子的胳膊,男子慘叫,惱怒地朝她揮舞拳腳,她輕而易舉地制服了他,格外地奉送他一條斷腿。
這下,暗處對她垂涎的人,知道她的厲害,不再敢打她主意,她終於能清淨地喝酒。
隔了這些年,她的酒量提高了不少,那時候只喝下第三杯「沉淪」,她就昏了,而現在,她不知道喝了幾個第三杯,卻依舊清醒。
她歎氣,為什麼要醉一場,那麼地難?
突然,韓冰感覺到有人走近,如果是來招惹她的,她做好了教訓的準備,當來人的手要搭在她的肩膀,她反手擒拿,卻被來人順勢制住。
要知道能制住她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
她心驟驚,想不到這小小的酒吧,竟然有如此身手之人!
當看到來人的面容,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彷彿時光倒轉。
同樣的酒吧。
同樣的相遇。
同樣的動作。
同樣的櫻花美男。
男子的藍眸,一如從前般瀲灩光芒,讓人一眼看到,就移不開目光。
男子放開了韓冰的手臂,變魔術地從身後變出一大束粉色櫻花,「送給你的,喜歡嗎?」
再加上同樣的櫻花,韓冰以為是自己喝多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我可以坐嗎?」男子揚唇一笑,連周圍的空氣都輕柔幾分,美得如夢似幻。
韓冰死命地揉了揉眼睛,甚至還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很痛,她猛地站起來,欣喜若狂,「逸,你沒死,真的是你?!」
「難得你還認得我,我好擔心,你早就忘記我了。」夜爵眸光微閃,如海深邃的藍眸裡暗藏一股算計的精光,那夜在楚宅,他擊昏韓冰時,她看到他的錯愕和驚喜表情,還有她叫出的「逸」字,讓他上了心。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呢,我忘了誰,也忘不了你啊。」韓冰激動地撲到了夜爵懷裡,感受這他這個活生生的人,「逸,太好了,你還活著,太好了!」
夜爵身體一僵,本能地想推開韓冰,因為他厭惡任何女子的碰觸,可是在他要推她的那瞬間,她身體獨有的淡雅香味讓他微微恍惚,他破天荒地沒有動手。
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
她的美色,不足以誘惑他。
他明明不必和她有交集,他卻還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她面前。
尤其是,為了能讓她不懷疑他,他這段時間,幾乎調查了所有關於她的事情,連不屬於這個時節的櫻花,也是命手下想盡辦法弄來的,只為此刻的「重逢」。
「逸,是誰救的你,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我?」從巨大的喜悅裡平靜下來,韓冰看著夜爵,一連問了好多問題,「這些年,你都在哪裡?幽若呢,她也活著嗎?還有……」她一頓,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覺得沒異常情況,方壓低了聲音,「上次在楚宅,是你擊昏我的吧?你……我打聽到你再也沒和弒血盟聯繫了,那你現在做什麼事?難不成又混黑幫了?如果那樣的話,很危險的,我現在的身份是……現在還不好告訴你,我只想你知道,我不希望我們是敵對的,你明白嗎?」
「你一下子問我那麼多,要我從哪裡回答你呢,那麼難得的重逢,我們不要為那些事情煩惱,危不危險,敵不敵對,這些事情都以後再說。」夜爵阻了韓冰的問題,笑著舉杯,「你還是那麼會點酒,這『沉淪』的滋味獨一無二,讓人一喝就欲罷不能,以前和你喝過,讓我懷念至今,我剛看你一個人喝悶酒,似乎決意要把自己灌醉,就讓我陪你,我們一醉方休吧!」
「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答應嫁給韓宇明,韓冰很煩悶,能夠重遇「冷天逸」,她很開心,在悲喜的兩個極端,喝醉是再適合不過的事情。
在暗中守衛的流炎,眼睛不停地瞪大著。
若非親眼所見,他永遠都無法想像,嫌厭女人至深的爺會主動走近一個女子,又是送花,又是陪她喝酒。
還有聽爺話裡的意思,似乎和韓冰認識,還淵源很深,可是流炎從小就跟著爺,從沒見爺身邊有過韓冰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間一點點過去,酒一杯杯喝掉,韓冰終於頭昏目眩了。
「逸,你得恭喜我,敬我一大杯酒。」韓冰的頭有些搖晃,喝道一定程度,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半點的顧忌。
「恭喜你什麼?」
「恭喜我要嫁人了啊……」嫁人對於女人而言,是幸福的事情,可韓冰說出口的沉悶語氣,卻讓人立刻聽出她一點也不幸福。
夜爵的藍眸一沉,「嫁給楚雲霄?」
韓冰微微恍惚,艱難地扯出笑,「不對,不是他。」
「那是誰?」
「一個……你應該……不認識的人……」
「你愛那個人?」
韓冰苦笑,不語。
「不愛,為什麼要嫁給他?」
「那是我欠他的……」
「哦?」夜爵盯了韓冰好大一會,冷聲問到:「那你欠我呢?」
韓冰一怔,是的,她也欠冷天逸的,甚至比欠韓宇明更多,從相遇到相離,冷天逸無怨無悔地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她卻從未報答過他一分。
「逸,對不起。」千言萬語,最終說出口的,只有這幾個字。
「又是這句對不起呵,算了,我該習慣的,反正啊,我冷天逸永遠都是被你忽略的那一個,你答應過,若是有來生,你會和我在一起,現在我回來了,你卻對我說你要嫁人了,慕心顏,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殘忍?我不准你嫁,絕不准!」冷天逸對韓冰的感情,夜爵看不懂也不屑一顧,像冷天逸那樣的男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居然為了韓冰,丟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最後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說冷天逸太傻。
而夜爵沒有意識到,頂著冷天逸的身份出現在韓冰面前的自己,更傻。
「真的對不起……我……罰酒……給你賠罪了……」不敢面對「冷天逸」的心傷,韓冰邊說邊又喝了好多酒,恨不得自己立刻醉死掉。
有那麼幾分鐘,她完全失去了意識,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
夜爵看著眼前迷糊的絕色女子,她的臉因為醉酒紅得很誘人,而那雙清麗的水眸蕩漾著,無盡的婉轉風流,因為愧疚,她的眉頭緊皺。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平她的眉間。
好不容易撫平,她又皺起。
「你以為喝醉了,就可以不用面對了啊?」夜爵喝了一口酒,後面的話,不知道是對韓冰說,還是自言自語,「那這世界上有煩惱的人,喝醉了那麼多回,也沒見幾個人解脫煩惱?」
韓冰真醉了,整個人趴在桌上,夜爵搖了搖她,見她沒醒,知道她喝夠了,他眸光凜冽地看著她,櫻花的柔美氣息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罌粟花的邪佞陰冷,「不知道是你太在乎冷天逸,所以看到一個長得和他一樣的我,只知道欣喜,一點也沒懷疑我,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他,所以根本看不出我和他的不同?」
流炎見韓冰醉完了,按照原先計劃走過來,準備給她注射藥物。
「你幹什麼?」夜爵冷喝。
「爺,你之前不是叫我……」見夜爵冷厲地看著自己,流炎不敢說下去。
「滾。」夜爵眸綻寒芒。
流炎忙離開。
「回來。」夜爵敲了一下桌子。
「爺,有什麼命令?」流炎畢恭畢敬地問到。
「原計劃取消,還有通知所有人,沒我的命令,不准再動她分毫。」
「是。」流炎領命,立刻找一處隱蔽的位置,從特製的通訊儀裡,向各個頭目傳達爺的最新指令。
*
等韓冰稍微清醒一點,她發現自己在「冷天逸」的背上。
某一瞬間,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冷天逸」的氣息,讓她覺得好陌生。
尤其是,她看向他的後頸處光潔無燒傷疤痕的肌膚,她的心跳加速。
可是,當她被他放在車子裡,看到他的面容,她的心重新安定了下來。
那張臉,是他,沒錯。
平時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喝道失去神智,她之所以放縱自己喝那麼多酒,是因為他在她身邊,她不用擔心自己會有任何的意外,因為她知道,他會保護她。
心裡確定他是冷天逸,職業的敏感,一點點的細微不對,還是讓她忍不住試探,「逸,你左臂的燒傷起得疤痕,經過這些年,好點了沒?」
夜爵微怔,繼而面露受傷之色,「說你忽略我,真的一點也沒說錯,我左臂哪裡被燒傷了,倒是後頸那一塊,當時為了護你,受了傷,不過我用了特效藥,基本上看不出疤痕了。」
聽到「冷天逸」的回答,韓冰的心徹底定了,不再有懷疑。
因為冷天逸的左臂根本沒被燒傷,她是故意說錯的。
司機老李見夜爵帶進車子的女人是韓冰,那張爬著不少皺紋的臉一變再變,卻訓練有素地不問夜爵任何話。
「逸,我們去哪?」韓冰迷濛地張著眼。
「你想去哪?」夜爵冷邪一笑。
「隨便吧,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這種時候,喝得爛醉如泥的她不能回醫院,也不能回酒店,只能跟著「冷天逸」,因為被其他人看見的話,影響太不好了。
「那好。」夜爵示意老李,老李愕然,卻穩穩地將車開往目的地。
有「冷天逸」在身邊,一股酒精衝上頭,韓冰很安心地繼續睡下去。
下車時,老李有著身為下人的自覺,去幫忙抱韓冰,卻在夜爵冷厲的眼神裡停了手。
「流炎,你說爺是怎麼了?終於開竅了,接受女人了?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讓爺一次次破例?」目送夜爵進了酒店,老李小聲地問開另一輛車跟過來的流炎。
「李叔,別亂猜,爺的心思,由不得我們瞎想,爺那麼做,肯定有爺的用意。」其實,流炎比老李還要好奇,流炎想著,還是找機會問問流霜,沒準流霜清楚點呢,因為這段時間夜爵交代流霜查韓冰的情況,似乎韓冰是「蛟龍」的人,爺估計是想利用韓冰。
只是,這利用,用得著爺親力親為嗎?
還有,爺都放棄原計劃了,他要怎麼利用她呢?
七星級的景天大酒店。
在六個黑衣保鏢的護衛下,夜爵親手抱著韓冰,走向訂好的總統套房。
夜爵本來是想帶韓冰回自己的住宅,但是想想終覺得不妥,他通過資料瞭解的是過去的慕心顏,而韓冰進入「蛟龍」後的具體資料,他得到的不多。
能進入「蛟龍」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有可能他演戲,她也在演戲,在沒十足把握確定她完全相信他就是冷天逸前,他不能讓她進入他的空間。
保鏢們將房間細細檢查過一道,確定沒有問題,夜爵才抱韓冰進入。
*
頭痛欲裂,胸口好悶,一股股噁心自腹部湧上喉嚨。
好想醒過來,卻怎麼也張開不眼。
韓冰痛苦地掙扎著,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喉嚨處的噁心感再也忍受不住,她將身體移到床邊,陣陣嘔吐,胃部翻江倒海的難受。
好不容易止住了吐,在昏暗中,韓冰習慣地去摸開關,卻怎麼摸也摸不到,她心驟緊,突然意識到在被子裡的自己,全身是裸著的,更是驚駭。
終於找到開關,一開燈,眼前富麗堂皇的陌生景象,讓她愣住。
這是哪裡?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很努力地回想,她才想起自己去了「沉淪」喝酒。
「逸?」
對了!
冷天逸呢?
她記起自己跟他重逢,兩人喝了不少酒,後來她醉了,他背她離開,好像他有問她想去哪裡,她說隨便,那麼是他將她帶來這裡的嗎?
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他換的?
那他,豈不將她看光了?
想到這,韓冰的臉紅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要怎麼聯繫上冷天逸?
他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在她面前晃了一眼,就又玩起了失蹤吧?
還真被韓冰猜對了,她起身洗漱完畢,穿好留在客廳裡的全新的還有吊牌的衣服,等了冷天逸近一個小時,他沒再出現過。
她有時候不禁懷疑,難道昨夜的一切又是幻覺?
可是不可能啊,她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在這裡。
如果那人不是冷天逸,她根本不會毫無戒心地喝那麼多酒,她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當韓冰覺得一直都很安靜,想到自己的手機時,才在臥室的梳妝台上找到手機,不過手機是關機的,想來是冷天逸怕影響她休息關的。
她打開手機,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有媽媽打來的,也有燕建國和韓宇明等。
看到韓宇明的名字,韓冰還有些迷糊的神智驟然清醒。
糟糕!
都快下午兩點了,還有一個小時,就是韓宇明做眼角膜移植的手術時間。
她忙出了房間,往軍醫院趕。
路上車很堵,她回了個電話給韓宇明,讓他安心準備手術,她馬上到,然後又回了其他人的。
韓宇明的手術不算順利,因為步非凡雖然成功地給韓宇明移植了眼角膜,但是到了第二天,韓宇明的眼睛依舊什麼東西也看不到。
聽過韓宇明出事趕來的威爾遜神情悲傷,韓宇明的爸爸韓在錫更是痛苦非常。
當聽說韓宇明要和韓冰結婚的喜訊,威爾遜才有了點笑意,而韓在錫終於有了些許的安慰。
韓秀英知道這一消息,一改以前支持韓宇明的態度,百般苦勸韓冰不要嫁給他。
「媽,你以前可是最希望我和韓宇明在一起的,說他這也好那也好,怎麼看怎麼滿意,現在我如你所願,你怎麼不祝福,反而阻止我?」
「你這孩子,故意氣我啊,此一時彼一時,他人是很好,可是現在他的雙眼都看不見,我是怕你嫁給他受委屈啊。」
「他的眼睛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你可以好好照顧他,卻沒必要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搭進去。」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也許以後……沒準我也能得到幸福呢。」不可能告訴媽媽自己如果不嫁給韓宇明,韓宇明有可能會死。
「你真這麼想?」
「嗯。」
「你一定要嫁個他?」
「嗯。」
「如果我強行阻止呢?」
「媽,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執意嫁給他,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媽,你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答應嫁給他,就不會反悔,我喜歡他,求你,不要拿斷絕關係來要挾我,我的心已經夠亂夠辛苦的了……」韓冰覺得好累。
「好,我不逼你,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他逼你?」自己女兒的心意,韓秀英是明白的,韓宇明好好的時候,韓冰都不喜歡他,沒道理他瞎了後,韓冰突然喜歡上了。
「沒有,他沒有,是我自願的。」韓冰急忙否認。
韓秀英長歎一口氣,「冰兒,婚姻大事,絕對不能兒戲,你做什麼事情一向都是自己拿定主意,別人是怎麼勸也勸不了的,我是你媽,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幸福,但是就目前的情況,韓宇明真的不適合你,但是你執意嫁他,我也無話可說,在你和韓宇明的婚事上,我不會阻止你,但是也不會支持你,你好自為之吧。」
*
聽說了韓冰和韓宇明的婚事,楚雲霄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他快速地扯掉了胸口的固定綁帶,找到了韓秀英的病房。
韓秀英和韓冰的對話,被他一字不拉地聽了進去。
聽韓冰說,她是自願嫁給韓宇明,她喜歡韓宇明,楚雲霄的胸口劇痛,有一種被挖空了心肺的感覺。
「你真願意嫁給他?」楚雲霄還是不相信。
「你什麼時候來的?」韓冰心一窒。
「你別管我什麼時候來的,我要你立刻回答我的問題,立刻!」楚雲霄幾近瘋狂,他的視線牢牢地鎖在韓冰身上:「嫁給他,真的是你的本意,你真的喜歡他?」
韓冰別開臉,她的心臟突突地撞擊著胸腔,想告訴楚雲霄,都是真的,可是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怎麼不說話,你看著我,我要聽你的實話,」韓冰的沉默,讓楚雲霄心頭升起了希望,「其實你根本不喜歡他,因為他逼你,而你為了補償他,才嫁的,是嗎?」
「你想太多了。」韓冰知道自己可以承受住韓秀英的逼問,卻不一定能承受住楚雲霄的,此刻得狠心斬亂麻,「我嫁他,是因為我喜歡他。」
「你撒謊!」楚雲霄的拳一瞬間握緊。
「我為什麼要向你撒謊?」韓冰微微笑了,原來撒謊也不是那麼難,是不是謊話說了一千遍,自己也會相信自己所說的?
「就是,冰兒沒必要和你撒謊,楚雲霄,問清楚你想問的,就立刻給我走吧,上次我就說過這裡很不歡迎你。」韓秀英插話道,「還有,我再次提醒你,你自己都是訂婚的人了,沒資格來糾纏我們家冰兒,她嫁誰,喜不喜歡那個人,都不關你的事。」
「我宣佈,楚雲霄和慕容飛燕的訂婚從這一刻作廢,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關!」一道清冷的女聲自門外響起,驚怔了病房內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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