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宇明說,三天後,將會安排慕心顏和崔恩彩對打,如果慕心顏能夠贏的話,他會放慕心顏一周假,給她好好休息玩樂。
對於玩樂,慕心顏提不起精神,但是休息,讓她心動了,因為自從拜韓宇明為師後,她沒有一時半會得到過休息,不是玩命的訓練,就是死命地被罰,她很懷疑,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透支掉自己所有的精神和力氣,不是死在訓練中,就是死在被罰裡。
可是為了休息,要贏崔恩彩,慕心顏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之前的黃艷,若是不分神,慕心顏有可能打得過了,但是崔恩彩,那可是比黃艷還要厲害一倍的頂尖專業選手,慕心顏嚴重懷疑自己拼了全力,也贏不了崔恩彩。
「怎麼,還沒開始打,就要認輸了?」韓宇明皺了眉頭,看著眼神黯然的慕心顏。
「老師,不是的,我是擔心我贏了,沒有玩的地方可以去。」慕心顏暗暗鼓勁,將自己的擔憂埋在心底,面對韓宇明時,她本能地要表現出自信。
或許,就是為了不想讓他後悔,他收她為徒。
「偌大的美國,你還怕沒有玩的地方?」韓宇明笑了,「自從你進了這個道館,從來沒有要求出去過,我還以為你要徹底地與外界隔絕了,沒想到你還想著玩。這次只要你贏了,我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全世界的任何地方,由你選。」
「可是……」慕心顏面露難色,她知道楚雲霄還沒打算放過她,前段時間,道館不停有不明人士企圖闖入,恐怕都是楚雲霄的手下。
如果她出了這道館,沒準會被抓回去。
「你放心,有我在你身邊,沒人能抓走你。」韓宇明看透了慕心顏的心思。
「那……如果我想回京都呢?」猶豫一會,慕心顏終是問出口。
「你想回京都?!」韓宇明一愣,面露慍色,「原來你真的後悔了。」
「不,不是!」慕心顏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回去,不是後悔當初的離開,我只是想去見一個人……」
「還說不後悔,結果還是要見楚雲霄。」韓宇明沉了臉,「你不用回京都,他就在這裡,恐怕現在就在道館外,你一出道館,就能見到他。」
「他來了?!」慕心顏心一抖,她想不到,楚雲霄竟然親自找來了,那血書,已經說得夠清楚決絕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這麼一個玩物,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個即將結婚要當爸爸的大忙人,大老遠的跑過來?
因為一到美國,她除了在全封閉的醫院治療康復,就是在全封閉的道館訓練受罰,接觸的人僅限於跆拳道的專業頂尖選手。
近半年來,她根本沒聽過任何關於京都的事情,也強迫自己不去打聽,讓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了跆拳道上,自然不清楚楚雲霄為了她,在公開場合,退了和燕芷楓的婚約,狠狠地懲罰了壞事做盡的燕芷楓,更加不清楚楚家和燕家由此結緣後,接下來的三個月裡,楚雲霄經歷了風雲詭變的政治鬥爭和驚心動魄的生死較量。
「他來了,你有必要那麼激動嗎?」韓宇明的臉色很難看。
「老師,你確定,他真的在這裡?」想到什麼,慕心顏眼睛一亮。
她明亮的眸子,深深刺激了韓宇明的心,「我確定,他就在這裡,不過,你要見他的話,想都別想!在京都時,從你踏上我飛機的那一秒,我就跟你說過,就算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尤其是我已經正式收你為徒,你想走,我也不會讓你離開!」
慕心顏怔住,良久,她笑了,「老師,原來你心裡是這樣想的,你早說嘛,害得我一直以為如果我不努力練習,表現很糟糕的話,你就不要我,會將我送回京都,搞得我每次被你罰,都不敢吭一聲,就怕你一不高興,不管我了,現在看來,以為我可以稍微偷點懶了。」
韓宇明微微錯愕,這麼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沒想到她淺淺的一笑,竟會讓他的心裡蕩起了漣漪。
她說,怕她將她送回京都?
她說,怕他不管她?
這麼說來,她根本不想回京都,也不想見楚雲霄?
他沉下去的臉,稍微柔和了幾分,可是她剛才聽說楚雲霄來,為什麼會那麼緊張?還不停地跟自己確認楚雲霄的行蹤?
「老師,我會努力聯繫的,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會打敗崔恩彩。」慕心顏握緊了拳頭,全身充滿了鬥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贏了,你就要帶我回京都!」她來時,身上什麼都沒有,而現在,她還是一無所有,要她自己通過安檢,出美國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你想見的楚雲霄,不就在這裡嗎,你為什麼還要回京都?」
「我什麼時候說過想見他?」慕心顏斷然否定,「從來到這裡後,我從未想見他,以後也不會想,我回京都,是因為他不在那,我想見的,另有其人。」
「是誰?」
「秘密。」
因為有動力,所以慕心顏練習得比以往更刻苦十倍。
渴了,喝口水,繼續。
餓了,塞點麵包,又繼續。
之前的超強度訓練讓她身上多處受傷,好在都沒有傷到骨頭,皮肉的傷痛,她忍著疼,實在不能忍了,也咬緊牙關,死死地忍下去。
韓宇明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的自己,有她這樣的努力,或許今天的成就更加不可想像。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誰讓他是上天寵愛的男子,從他有記憶以來接觸跆拳道,只是玩玩的心態,隨意的練習,就驚世駭俗,讓苦練數十年的人們望塵莫及。
他在跆拳道的天賦,是與生帶來的,恐怕他前世的前世,就已是跆拳道高手,經過幾世的累積,到了今生,一出手,就讓人驚為天人。
再認真的領悟提高,就成為了傳奇。
隨著練習的深入,慕心顏越來越覺得韓宇明深不可測,同樣一個動作,她練到了至完美的境界,而他,卻能在她的完美之上,幻化出絕妙的招式,一擊斃敵。
「別洩氣,就算是在專業選手裡,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欲速則不達,我們暫時休息一下,你好好想想,領悟我教你的招式。」韓宇明拉起被他踢倒在地的慕心顏,不知怎的,抓住她手的瞬間,他竟然感覺到一陣酥麻,而心更是莫名的悸動。
他抗拒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驀地甩開了慕心顏的手。
慕心顏跌回地上,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老師,你怎麼了?」
因為教授和練習的緣故,慕心顏和韓宇明少不得大量的身體接觸,而她被打倒後,他拉她是常有的事情,現在他突然甩了她,讓她摸不著頭緒。
韓宇明沒說話,寒著臉離開。
慕心顏莫名其妙。
她以為韓宇明會像往常般,過個十多分鐘就會回來繼續指導她,可是她都在館裡休息了近半個小時,也沒見著他的人影。
她只能自己練起來,琢磨他剛才瞬間幻化的幾種攻擊動作,好不容易想通了一種,她有了信心,繼續琢磨著下一種,然而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
「老師,這個動作,那腳的踢法到底是怎麼改變的,才能做到不留一點痕跡?」實在沒撤了,聽到腳步聲,慕心顏趕緊問,卻發現原來是保潔的阿姨。
韓宇明離開都快兩個小時了,慕心顏將學過的動作回練了一遍又一遍,練到那種閉著眼睛就算腦子不去想招式,招式都會自動從她身上使出來的程度。
她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打他電話,通的,但是沒人接,她走出了練習館,去找他,游泳池、健身房、花園、餐廳……都沒有見到他的蹤影。
怎麼搞的?
他之前可是說了整個下午和晚上都指點她練習的,如今卻一聲不吭,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心顏心裡急啊,因為後天就要跟崔恩彩正式比賽了,而慕心顏卻還沒有學會哪些必殺的絕招。
慕心顏知道自己憑現在的實力,絕不是崔恩彩的對手,慕心顏要爭取贏的機會,就是在比賽的一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最凌厲的身法攻擊崔恩彩,務必一擊而中,否則逃過那一擊的崔恩彩一旦反擊,慕心顏就再無一絲的勝算,學會並熟練掌握韓宇明教的絕招,至關重要。
她第一次強烈的要求自己不能輸,因為她很想見一個人。
那個人,是韓秀英。
如果可以,她想和韓秀英相認。
雖然韓秀英為了燕芷楓,屢次為難辱罵她,而且那次她冒著被楚雲霄抓住的危險,也要去見韓秀英,韓秀英卻認為她是瘋子,無視她的苦求,把她趕走。
在對愛情絕望後,她也想對親情完全絕望,可是她做不到,因為韓秀英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血濃於水吧。
*
「黑騎士」農莊,棕櫚密林後的雄偉古堡。
巨大的噴泉邊,韓宇明站立著,看著噴泉中央那雕刻栩栩如生的潔白花朵。
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都以為是白玉蘭。
可是如果你看過了一種叫彼岸花的花,此刻認真看噴泉中央的花朵,幻想花朵被染成紅色,你就會看出,這花朵是彼岸花。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葉子如若愛上花,注定得不到,因為彼岸的花,是葉子此生無法觸及的地方。」
生生相錯?
注定得不到?
此生無法觸及?
突如其來的,韓宇明的心臟被重擊,他疼得彎下了腰。
記憶中,那兩張絕美的容顏無比清晰。
一個是他懵懂的初戀。
一個是他癡狂的深戀。
每一個,他都用了真心,每一次,他都奢求可以相守共老,可是最寵愛的上天,讓他任何方面都出類拔萃到成為傳奇,卻在他的愛情上,給了他下了最惡毒的詛咒。
不!
他恨那個詛咒,他一次次想打破它,卻被它傷得遍體鱗傷。
他走進了噴泉,任那水噴滿他的身,噴濕他的心。
他失控地擊打著那慘白的石質彼岸花,手腫了,裂了,血肉模糊,血和水混著,浸染著彼岸花,給全白的它,染上了觸目驚心的刺紅。
他的人,配著流血的彼岸花,說不出的鬼魅危險。
手再如此猛拍下去,恐怕骨頭都要碎了,而他,卻沒有半點要停止的跡象。
僕人們看到韓宇明的瘋狂,想上前勸,卻被他給一腳踹開,僕人們不敢再上前了,因為他此刻的憎惡眼神,自我殘害的激狂行為,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
僕人們趕緊和管家匯報,管家又馬上打電話給了韓在錫。
當韓在錫心急如焚地趕回來時,韓宇明還站在水池裡,只不過手停止了擊打,在看到韓在錫的時候,韓宇明失去了所有力氣,頹然地跌坐在彼岸花下。
「宇,不要這樣,那些只是巧合,你不要相信那個沒根據的詛咒。」韓在錫安撫著包紮好手的韓宇明,「你一定會得到你的愛人,一定會!」
韓宇明的褐眸是一片死灰,嘴角是虛幻的笑,漫長的死寂後,他說出的話悲涼至極,「爸,人們都說,有付出就一定有回報,儘管這回報有可能是極其微小的,但是一定會有,可是我曾經為愛付出那麼多,卻連一絲的回報都沒有,因為上天說了,這是命中注定。」
「爸,你說,人怎麼能和天鬥?」
因為不能,所以他命人雕刻了這巨大的彼岸花,矗立在水池中央,讓他日夜都可見到,警醒自己。
注定得不到的,就不要去妄求。
注定沒結果的,就不要去動情談愛。
對於女人,他只要來紓解身體的**,絕不談心!
夜正濃。
韓宇明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裡糾纏,沒有感情,沒有親吻,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本能,最直接的佔有。
正做著最狂野的事情,他卻想著那張堅韌的容顏,此時此刻,她還在館裡練習嗎?
她為什麼那麼拼?
她想見的,到底是什麼人?
恍惚中,他將她的臉和身下女人的臉重合起來,冷硬的臉部線條稍微溫柔,女人見到,心中狂喜。
女人以為冰冷的他終於為她消融了,盡情地扭動著,配著著他的佔領,極度的快感,使她不自覺的吟叫,她情不自禁地想吻上他的嘴。
他眸驟寒,女子驀然驚醒,她立刻擺正自己的位置,像之前那樣,只身體迎接他,離他的頭部遠遠的。
這激情,只有性,沒有愛。
當結束的時候,他的心,是無盡的空虛,無盡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