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醫生,不好了,有人要闖進手術室!」一個女護士正說著,冷天逸帶著幾個人闖了進來,看到手術床上昏睡的慕心顏,他心一抖,憤怒地盯著楚雲霄,「你把顏怎麼了?」
今天冷天逸本來是要去看慕心顏的比賽的,可是天逸集團臨時有重要的會議,他加快速度把會開完,趕去比賽場館,比賽已經結束了。
他打了好多次慕心顏的電話,都沒人接,瞭解到她被楚雲霄帶走,更聽說了記者們的議論紛紛,他心很緊張,怕慕心顏出狀況。
後來打探到楚雲霄偷偷把慕心顏帶到了軍醫院,冷天逸忙追了過來。
「沒什麼,只是給她動一個小手術,我們先出去,做完手術,你就可以帶她走。」楚雲霄說到。
「什麼手術?」冷天逸心一提,「顏出了什麼事?」
楚雲霄並未回答,當冷天逸看到一旁桌上的化驗單,冷天逸瞬間明白了,他氣得渾身發顫,「楚雲霄,你還是人嗎?她懷了你的孩子,你竟然要打掉他?」
「我是為她好。」楚雲霄沉聲說。
「哈哈……」冷天逸似乎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以前你千方百計地強迫她,讓她跟著你,然後又虛情假意地騙她愛上你,等她為你不能自拔,你卻絕情地說對她只是玩玩而已,現在發現她有了你的孩子,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然後你跟我說,是為她好?」
「信不信,由你。」楚雲霄墨眸深深。
他知道自己欠慕心顏的,實在太多,他給不了她補償和幸福,這次就絕到底,將兩人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要帶她走!」冷天逸上前,「這個孩子,留與不留,應該由她決定。」
「你不能帶她走!」楚雲霄攔著。
「李劍,你們統統給我進來。」冷天逸喝道,瞬間,手術室裡密密麻麻都是冷天逸的人,「楚雲霄,你阻止不了我。」
「是嗎?」楚雲霄說著,就和冷天逸動起手來。
兩大高手過招,招招凌厲,實力相當,相持了好一會,彼此都佔不了上風。
冷天逸對李劍使了眼色,李劍會意,把慕心顏抱下了床,那些醫護人員想攔,可是哪是李劍那幫人的對手,很快就被李劍他們撂倒了。
楚雲霄急了,想去奪回慕心顏,可是冷天逸的身手太厲害,楚雲霄脫不了身,又沒有別的幫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慕心顏被帶走。
「你到底是什麼人?」楚雲霄挑眉深看著冷天逸,一般的商人,就算是經過特殊訓練,也不會有那麼強的身手,冷天逸的那雙眸子,突然給了楚雲霄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讓楚雲霄心猛地一震。
「以後,你會知道的。」冷天逸冷然說道。
「我有話和你說,是關於顏肚子裡的孩子,等我說完,你如果還執意帶她走,我不再攔你。」楚雲霄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難阻攔冷天逸這一幫訓練有素的人,一旦冷天逸帶走了慕心顏,冷天逸一定會將慕心顏保護好,而慕心顏肯定會留著孩子,所有楚雲霄必須告訴冷天逸事情的真相。
「我不聽。」冷天逸桀驁說道。
「你一定要聽!」一番近身交手,楚雲霄在冷天逸耳邊輕聲說道,「我是艾滋病人,所以顏肚子裡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生。」
「你說什麼?」冷天逸臉色一白,停下手來。
「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到那邊說。」楚雲霄將冷天逸帶到了齊醫生的辦公室,將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冷天逸。
冷天逸終於明白,為什麼楚雲霄對慕心顏的態度,會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冷天逸,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第一次對人坦白自己的心聲,壓抑許久的楚雲霄內心是極其脆弱的,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對,還是錯?
「我……我不知道……」冷天逸有些茫然,「或許,我會跟你一樣選擇,又或許,我會自私一點,將顏留在我身邊。」
「你不是自私的人,如果你是的話,你就不會那麼無條件地對顏好了。」楚雲霄說,「冷天逸,為了不使顏染上艾滋病毒,這次就讓顏做手術吧。」
「可是……」冷天逸猶豫。
「沒什麼可是,就當你從來沒來過這裡,都是我的決定,她要恨的只有我,不會怪到你頭上。」楚雲霄說道,「等手術結束,我就把她交給你,希望你以後好好照顧她。」
冷天逸嘴唇動了動,終究沒再說話。
人性本自私,他一直以來就希望能擁有慕心顏,哪怕是陪在她身邊,不求情愛,都可以。
這次老天爺給了他一個機會,他無法抗拒。
冷天逸走回手術室,深深地凝視著慕心顏,揮了揮手,讓李劍一行人退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
周圍發生的一切,慕心顏都無知覺。
她沉溺在黑暗中,找不到光的所在。
等她醒來的時候,骨肉分離,塵埃落定。
蒼白的天花板,蒼白的床單,映襯著她蒼白的心。
她不自覺地將手搭在小腹上,淚剎那留下,靜靜地流了好久,突然間,她失聲痛哭。
短短一天,她忽然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來不及享受喜悅,孩子就活生生地被打掉,讓她墮入了痛苦的深淵。
她作為母親,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慕心顏淒楚哭道。
病房的門被打開,楚雲霄走了進來,本來動完手術楚雲霄就該讓冷天逸帶走慕心顏的,可是楚雲霄捨不得,他還想多看幾眼她,他進來時,以為她還在睡著,沒想到她醒了。
看她哭,他的心何嘗不是痛到極致,可是既然已經狠到這一步,他沒有回頭的任何餘地。
「你來幹什麼,你給我滾!」慕心顏吼道。
「你剛剛做完手術,情緒太激動,對身體不好,這是齊醫生特製的草藥,喝了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來,趁熱喝了它。」楚雲霄說,墨眸是萬千的憐惜柔情。
他的溫柔,刺痛了慕心顏的雙眼,她猛地把杯子打翻了,藥劑潑在了她的手上,有點燙,她皺了眉。
楚雲霄忙拿起慕心顏的手,抹掉藥劑,小心地吹著她的手,她恨極了他,甩不開他的手,就低頭對著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得很用力,發洩著嗜血的新仇舊恨,楚雲霄的右手手背被咬出了血。
一見慕心顏的嘴上沾了血,楚雲霄顧不得自己的手疼,忙倒了杯清水給慕心顏,急切說道,「你快點漱口,把我的血吐出來!」
艾滋病感染最強的途徑,血液傳播是其中之一。
楚雲霄很害怕地看著慕心顏,他處處避免跟她深入的接觸,千萬不能功虧一簣。
「慕心顏,你還不快點漱口,該不是愛我愛到連點血都必須吞入肚子裡吧?」見慕心顏不漱口,楚雲霄裝出譏諷樣子。
慕心顏一聽,果然受激,將楚雲霄的血吐得乾乾淨淨。
「我要離開這裡。」慕心顏說。
「好,等你給再做一個檢查,沒什麼事的話,就讓你走。」楚雲霄終是不太放心慕心顏,尤其是她剛才的嘴裡含了他的血,雖然她盡快地吐了出來,他還是覺得不保險。
有人說,愛到深處,是無言。
對慕心顏來說,恨到深處,也是無言。
她和楚雲霄相對著,兩人的目光偶爾交接,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她卻沒再和他說半個字。
他從來都是蠻橫冷酷的,經歷了這些撕心裂肺的事情,她已經沒有和他爭執的力氣,因為知道她再反抗,也是徒勞,既然他答應讓她走,她就等著好了。
只是,這時間怎麼流逝的那麼慢,每一秒,對她而言,都是痛苦的煎熬。
齊醫生的辦公室裡。
「雲霄,你的手怎麼了?」齊醫生問到。
楚雲霄把剛才和慕心顏發生的一切告訴了齊醫生,齊醫生同樣很緊張,得知慕心顏並未吞下楚雲霄的血,那緊張才有所緩解。
「雲霄,你不要太擔心,照你說來,只要你的血沒進入她的身體裡,她應該不會有事的。」齊醫生說,「這是治咬傷的藥膏,你趕緊擦擦。」
「不用了,齊老,給我腐蝕傷口的藥膏。」楚雲霄說道。
「為什麼?」齊醫生不明白。
「不要問那麼多,你給我就行了。」楚雲霄堅持到,卻沒說理由。
人間自是有情癡呵。
齊醫生心念一動,歎了一口氣,找出楚雲霄需要的藥膏,遞給了楚雲霄,「何苦呢,如果真愛一個人入骨了,沒有表面的傷疤來提醒自己,也是會永世難忘的。」
楚雲霄的心一窒,卻沒說什麼,只是拿了藥膏,就離開了。
他將藥膏抹了很多在手背上,腐蝕著慕心顏的咬痕,本不深的咬痕變得很深,並且猙獰,肌膚腐爛是何其的痛苦,他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就算沒有這傷疤,他也會永遠記得慕心顏。
可是這傷疤,是她給他最後的紀念,他捨不得它癒合,他必須永遠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