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時鐘一點點地接近午夜十二點,慕心顏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舒殘顎副
白天,她跟楚雲霄說過,無論多晚,她都會等著他,希望他能抽出一點時間陪她。
雖然他沒有明確答應,但是也沒有決然拒絕,她以為,他一定會出現。
可是,她等了又等,他沒有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強烈地想著他太忙來不了,哪怕來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也好,至少他記著她,可惜,當指針劃過了十二點,仍是奢望,手機紋絲不動。
慕心顏水眸中僅存的微弱火光,滅了。
算了,也許是他的工作,實在太忙,抽不出時間理她。
睡覺吧。
過了這一夜,又是新的一天。
可是關了燈,慕心顏卻怎麼也睡不著,睜眼看著一室的漆黑,她的心也黑得沒有一絲光亮。
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她想了很多事情,想到甜蜜的,她不自覺地嘴角上勾,想到痛苦的,她的笑凝結成冰,而楚雲霄的不出現,讓她眸色黯然。
前段日子那盛大的求婚場景還歷歷在目,楚雲霄字字深情承諾過的話語依然在耳,而今晚她的生日,把她捧在手心的他,都推說忙,沒出現。
她很想理解他的,可——
忙是理由嗎?
如果你真在乎一個人,你會忙得一連幾天都抽不出時間見她一面?
不見面,連打電話的幾分鐘也沒有?
是不是他對她的心發生了變化?
慕心顏不想多想的,說服自己要全身心地相信著楚雲霄,可是今晚這樣特別的日子,他對她的漠不關心,不由得讓她猜疑。
她遭受過一次感情的創傷,被最信任的人最殘酷的背叛,
當初,夏傑也是口口聲聲說愛她愛到骨頭裡,平時對她的照料無微不至,但是到後來連她的生日也忘記,而楚雲霄,會不會和夏傑一樣?
不!
不會的!
楚雲霄不是夏傑,絕對不會如夏傑般負她!
既然決定不顧一切地和楚雲霄在一起,她就不允許自己再有一絲絲地懷疑。
慕心顏凜了凜心神,打開燈,她將床頭櫃上的時鐘拿到手中,把時間往回撥了一個小時,變成了十一點鐘,告訴自己他定會來。
然而她苦苦等待,自欺欺人地將時間往回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盡頭泛起了白光,直到心在失望與希望的交替煎熬下,碾成了絕望。
他,還是沒來。
這一夜,她無眠,燈通宵明亮。
樓下的冷天逸也沒合過眼。
而楚雲霄也毫無睡意,心裡惦念著慕心顏,偷偷地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但是在看到冷天逸的車子後,楚雲霄強迫自己離去。
只是,離去的腳步為何如此之重?
彷彿灌滿了鉛,一步也走不動。
身上的肌肉又痛了,額頭如火燒般難受,手臂上的青紫斑痕越來越明顯。
艾滋病毒,以超乎想像的速度,侵蝕著楚雲霄的身體,齊醫生給楚雲霄開了很多控制病情的藥,但是都沒有什麼效果。
連齊醫生都覺得訝異,按道理說楚雲霄的身體素質是很強悍的,正常情況下被病菌侵襲成這種程度,至少也是十年以為,為什麼短短的十天,就發作到這種地步?
齊醫生查閱了很多醫書和病例,都無解。
身體的疼痛給楚雲霄打了一劑強心針,再想見慕心顏,再不捨得離開她,他也只能選擇轉身離去。
他無法給她一輩子的幸福,捨不得她為他的死亡傷心哭泣,那麼就把她交付給另一個人,只有看到她得到幸福,他才能了無牽掛和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
愛你,放手,是為了讓你幸福。
不想你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上,不想你為我的離開痛不欲生。
寧願你恨我,然後忘記我,好好地活。
*
夜風不冷,但是吹在楚雲霄的身上,卻讓他覺得寒意滲人。
也許是因為心冷,所有的觸覺都變冷了。
在空寂的長街上走著,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孤寂。
走了不知道多久,從大道走到了小巷,楚雲霄路過一所不大的酒吧,廣告牌上俗氣的霓虹燈閃爍,幾個庸俗的流鶯搔首弄姿地招攬著客人,拉著過路男人的手不放。
拉拉扯扯,勾勾纏纏。
最原始的**,暴露人前。
楚雲霄不屑地皺眉,打算離開,卻被看見他的好幾個小姐圍住了。
她們個個都是濃妝艷抹,那粉刷得比城牆還厚,卻掩飾不住那粗糙了皮膚。
「大哥,這麼晚了,一個人多孤單,進去,讓麗兒陪你喝杯酒吧。」麗兒拉住了楚雲霄的手,被他推開後,仍不罷休,死死地黏住他。
因為她光是看他俊朗絕倫的五官,就癡迷了,再加上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價值不菲,猜到他是有錢人,更加不會放過。
而其他的女子,抱著和麗兒一樣的目的,爭先恐後地纏著楚雲霄。
小姐也是分等級的,而她們連三等都算不上,平時又不關注報紙雜誌,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才敢一而再地對楚雲霄獻媚。
要是她們知道他是誰,又會怎麼對待接近他的女人,她們定會離得遠遠的。
「滾!」楚雲霄厲聲喝道,「統統給我滾!」
他的氣勢很陰冷,讓小姐們一時不敢靠近,麗兒眼珠轉了一下,媚笑地繼續湊上前,「我說哥哥,別發那麼大的火嘛,姐妹們也都是喜歡你,才捨不得放你走啦,其實啊,人生在世不就是尋歡作樂,你要是看不上我們的姿色,酒吧裡還有一個水靈靈的頭牌,伺候過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回頭的,包管你喜歡。」拉皮條成功也是能得到提成的,為了賺錢,麗兒腦袋轉得很快。
「我說叫你滾!」楚雲霄的墨眸幽寒如冰川,若不是他的字典裡不打女人,此刻周邊的女子們個個都被他揍趴下了。
麗兒卻不管不顧地又想拉楚雲霄的手臂,「哥哥啊,別那樣嘛,你就進去看看,沒準你真滿意,還不捨得走了呢……」
忍無可忍,楚雲霄翻手將麗兒掀倒在地,而麗兒情急之下,將他的袖子給扯了下來,他的手臂露了出來,那淤青的斑痕觸目驚心。
周圍的小姐們倒吸一口冷氣,有些看見過艾滋病患者的小姐,更是驚愕害怕得不敢再靠近楚雲霄一步。
麗兒只覺得無比晦氣,原以為是一隻肥肥的羔羊,原來是個病貓,並且還帶著傳染性極強的病毒。
幸虧只是身體接觸了,要是上了床,那得多恐怖?
「我說你,知道自己身患艾滋病,就不要到處亂跑,還來我們的酒吧徘徊,信不信我叫小弟們把你打成一灘爛泥。」麗兒變臉比變天還快,「得,打你,還髒我們的手,別說你不讓我們碰,就是你搬一座金山來,我們姐妹們也不接待你,好了,姐妹們,為這種爛人浪費時間,真他媽不值得,散了,另外拉客了。」
只一會,纏著楚雲霄的小姐們,全都離他遠遠的。
她們有的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看著他,悄悄議論著。
「可惜,長那麼帥的一張臉了。」
「說不定是鴨,陪的人太多,做那個啥太亂,所以才得了這種病……」
「就是,一開始還裝高傲,不讓我們碰,幸虧我沒去拉他。」
「……」
話字字惡毒,刺向了楚雲霄的心。
世人對艾滋病的厭棄,他知道,所以要求齊醫生為他隱瞞,他也不敢在人前洩露萬分。
雖然他患這種病是因為救人,可誰又會相信?
楚雲霄的雙手握緊成拳,指甲嵌進肉裡,也不覺得痛。
一旁白色的寶馬的車窗漸漸放下,步非凡那張精美至極的臉露了出來。
剛才的一幕,尾隨著楚雲霄的步非凡盡收眼底。
看著深陷痛苦的楚雲霄,步非凡的薄唇浮起高深莫測的笑。
看見步非凡,楚雲霄心狠狠一震,忙收斂起所有的脆弱和痛楚,重現出傲氣盛人的王者風範。
步非凡不禁又笑了,楚雲霄,我看你還能傲然多久?
「霄,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真是有緣啊。」見楚雲霄要走,步非凡忙下車,攔在了楚雲霄面前,笑得一臉的燦爛。
「是有緣,還是刻意跟蹤,我想步神醫最清楚吧。」楚雲霄冷冷說道。
「呵,霄說話還是那麼不留餘地。」步非凡挑挑眉,說不盡地妖嬈,「不過,我就偏偏喜歡你這個樣子,走,上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喝兩杯。」
「不好意思,我很忙。」楚雲霄拒絕。
「楚雲霄,如果我說今夜要你履行曾經對我的承諾,你也很忙嗎?」步非凡問。
「什麼承諾?」
「我說楚大參謀長,貴人多忘事,也不是這樣子忘的吧?」步非凡語調驟高,「當初為了要我救活慕心顏,你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還是你根本不想認賬,做個背棄承諾遭雷劈的小人?」
「我沒忘。」楚雲霄俊眉深皺,冷沉地看向步非凡,「你很清楚我的身體狀況,身為艾滋病患者,你認為我還能履行對你的承諾嗎?就算我履行,你敢要嗎?」
步非凡挑釁地笑,風情的眸子凝視著楚雲霄,「只要你願意給,我就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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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將是楚校官度過的最羞恥的一夜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