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語錄:不是每個母親都會為母則強的,把孩子當成自己軟弱借口的母親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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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救護車刺耳的尖叫聲吵醒了小區的居民,有人先是按了門鈴,然後拚命的拍門,林嘉木披了件衣服起床,鄭鐸則是速度奇快地把沙發床恢復成沙發,抱著被子跑進了臥室,林嘉木這才打著呵欠開了門,「誰……」
陳淑良像是瘋了一樣地衝了進來,「凱欣……凱欣……」
林嘉木心裡一緊扶住了她,剛才在監控裡看見張宏亮喝醉了酒回家,抬腿好像踢了什麼人,她以為受傷的會是陳淑良,沒想到是……
「凱欣她爸爸喝醉了酒回家,我頭疼得很……吃了藥才睡下,沒聽見他敲門……凱欣一向怕他,不敢開門……後來……她爸急了……凱欣這才……」陳淑良眼神渙散,神情恍惚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也好像是藥勁兒還沒過,「她爸爸脾氣不好,在外面等久了……凱欣給他開了門,他以為是我……抬腿就給了她一腳,孩子……被他踢飛了出去,頭……頭撞到了什麼地方……他看都沒看孩子……就進了臥室,看見我在睡……又把我從床上扯下來打……幸好他這次喝多了酒……」陳淑良不像是在對朋友說自己的事,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他睡著了……我沒聽見凱欣的哭聲……就去客廳找她……凱欣頭破了……臉上都是血……」
「什麼?」
「那救護車是你叫的?」
「嗯……我……我錢包裡的錢不夠,對了,我是來借錢的……我帶她去看病……」陳淑良說完腿就軟了,堆在地上不知在念叨什麼。
「起來!你還是當人家媽的嗎?快起來!」林嘉木把她從地上扯了起來,抬手使勁兒拍了拍她的臉,「快起來!走!咱們帶凱欣去醫院!」
鄭鐸不耐煩看她們糾纏,穿了衣裳抓了錢包,「我先去看看凱欣,你等會兒開車帶她去醫院。」
「你錢帶夠了嗎?」
「帶夠了。」鄭鐸說罷直接開門出去了。
陳淑良聽見了關門聲,好像清醒了些……「凱欣……」
「你究竟吃了些什麼?」
「我老公說晚上不回來……我吃了兩片安眠藥就睡了……我失眠……不吃藥睡不著……」
然後不吃曲馬多醒不了……這女人現在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樣子?
林嘉木把她扔在地上,從冰箱裡拿出冰塊,又從廚房接了一盆水,直接潑到了陳淑良的身上,陳淑良被冷水淋得在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啊……啊啊!!」
「起來!」林嘉木扯起了她,「你是凱欣的媽!」要不是現在報警要壞了大事,她現在就想報警把張宏亮抓了,可是這樣的事中國立法嚴重滯後,只要父母一口咬定了是意外,最後都是不了了之,上次報紙電視播了很久的虐待案,最後的結果也只不過是小孩的父親被判了一年。
「凱欣!凱欣!」陳淑良終於意識清醒了些,扯著林嘉木道,「救凱欣!」
「鄭鐸已經去了。」
「凱欣會怕……我去找她……」陳淑良渾身濕透地開了防盜門跑了出去,林嘉木實在拿她沒什麼辦法,一跺腳也跟著追了出去。
急診室值班的中年男醫生嚴厲的目光停留在陳淑良的身上,這間醫院離榮光裡最近,凱欣也不是第一次到這裡來了,醫護人員有些都認識她了,看見小女孩滿頭是血地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有些小護士當場就哭了。
「孩子怎麼受傷的?」
「她……半夜上廁所沒開燈,滑倒了,頭撞到了桌子上。」陳淑良低著頭小聲說道,「大夫……她怎麼樣了?」
「她正在裡面做腦ct,看見片子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傷得程度。」大夫冷冷地說道,孩子的媽媽都說是上廁所滑傷了,他能怎麼說?真不理解為什麼有些女人這麼心狠又這麼軟弱,「你手腕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陳淑良一低頭,這才看見自己的手腕有一圈已經紅得發黑了,「不用……只是皮外傷。」
「隨你。」原來他還同情她,現在真是一點丁同情心放在她身上,都覺得浪費,這個時候急診室裡又來了別的病患,大夫轉身就走了。
林嘉木脫了外套給陳淑良穿上,「陳姐,姐夫呢?」
陳淑良四下看看……「他……不知道……」
交完款的鄭鐸剛回來的鄭鐸接了一句,「救護車接走凱欣的時候他還在睡,我叫了他一聲他沒醒,我跟著救護車來的。」他刻意隱去了自己叫他的時候一不小心單手卸了他一個膀子,明早救護車還得上張家一次,張宏亮這王八犢子,要不是放長線釣大魚,依鄭鐸的性子,這種欺凌婦孺的慫/逼/軟/蛋,他找沒人的地方教育兩小時,出來也就老實了,讓幹嘛就幹嘛,聽見京叭叫都能尿褲子。
三個人無言地等在ct室外面,沒多大一會兒凱欣被推了出來,急診室的醫生眉頭緊鎖地看了她的片子,「左側頂部外硬膜下血腫……要馬上做手術。」
「出血量大嗎?」陳淑良小聲問道。
醫生看了她一眼,「我沒記錯的話你原來是護士吧?自己看。」隨手把ct片子連同報告交給了陳淑良,陳淑良看了一會兒,凱欣傷得不輕,但沒什麼生命危險,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你們先簽了手術同意書,然後去交一下手術押金,我好通知手術室做準備。」
陳淑良頭也沒抬地從護士手裡接過手術同意書,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好。」鄭鐸拎了包下樓交款。
凱欣是個很乖的孩子,受了傷之後更是乖得像是小貓一樣,躺在病床上小口地吃著林嘉木給她買的葡萄,眼睛卻片刻不離坐在一旁的媽媽,「媽媽,快開學了,我趕得上嗎?」
「當然能。」
「這樣我就放心了。」凱欣歎了口氣道,「媽媽,爸爸呢?誰在家裡給爸爸作飯?」
「你爸爸……他也受傷了……」今天早晨八點多張宏亮打來了電話,不是問凱欣的傷情,而是在電話裡死命地嚎叫胳膊抬不起來了,嚇得陳淑良把凱欣托付給了林嘉木兩口子,趕緊跑回家,張宏亮正捂著右肩在床上嚎呢,看見她回來張口就罵,陳淑良頂著他的罵聲替他檢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脫臼了,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也帶到了醫院。
凱欣立刻緊張了起來,看著病房的門口像是在看一隻野獸,「爸爸……不會……來吧……」
「你爸爸沒住院,他還有事,先回家了。」
「媽媽,咱們就在醫院住吧。」
「為什麼?住院很貴的。」
「咱們不住這麼好的病房,住上次那種好多人一間病房的……是不是就能住很久了?」
陳淑良鼻子一酸,隱約想起在自己小的時候,也有過一場類似的對話……
「陳姐,你帶凱欣走吧,這次凱欣傷不重是她命大,如果下次……她傷得更重點……這孩子的命就沒了……」
陳淑良抹了抹不知何時滴出的眼淚,離開張宏亮的念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過,可是離開了,她帶著女兒又怎麼生活呢?
鄭鐸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半閉著眼睛養神,好像這一屋子的吵雜跟他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一樣,離著他不遠的地方,張宏亮帶來的那幾位豪客,原本興趣缺缺的神情,在進門的一瞬間就變成了賭徒那種病態的興奮,一個個拍著張宏亮的後背,稱讚他這次實在是會辦事,找到了一個極好的地方。
張宏亮拖著一隻受傷的胳膊,笑得志得意滿,就連身上的傷,也像是變成了勳章一樣。
他在屋裡看了一圈,注意到在角落裡養神的鄭鐸,拍了拍他的肩,「兄弟,真謝謝你了。」
鄭鐸好像才發現他一樣坐了起來,「對不住對不住,實在太睏了,連你來了都沒聽見。」
「呵呵……」張宏亮乾笑了一聲,「聽說昨天是你把凱欣送到醫院的?真是謝謝了……昨天我喝蒙了,連胳膊什麼時候摔脫臼了都不知道,凱欣這孩子看著斯文,實際比男孩還淘……」
「嗯嗯。」鄭鐸佯裝不知情地點頭答應著,「小孩子嘛,受點傷難免的。」他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疤,「這個是我小時候淘氣,磕暖氣片上磕的,當時流了不知多少血,把我媽快嚇暈了,我爸直接拿香灰給我抹上了,我也長這麼大了。」
「哈哈哈,現在的小孩就是太嬌了……咱們小時候哪有那麼精貴……凱欣這次住院都是你墊的錢?」
「沒事沒事,小意思。」
「感情歸感情,錢歸錢,你送凱欣去醫院已經很夠意思了,錢我明天拿到提成就給你。」
「行,行,行,不著急,你要是缺錢就先花著。」鄭鐸笑道,遞了支煙給他,「不過我跟你說,你帶來的這幾個人不行啊……你看看……咱倆說話這工夫,就有人直接下桌了。」
「呵呵……現在他們知道我有門路了,下回就不止是這幾個了……玩股票的,有幾個不愛賭的。」
「嗯,恭喜你發財啊。」張宏亮之所以這麼渾,還能哄得陳淑良跟了他這麼多年,嘴必然是極會說的,家暴男十個裡面有九個有一張極會說的嘴,這才能留住媳婦供他欺凌,他在外面也不是一無是處,有點小心機……鄭鐸看著張宏亮志得意滿的臉,心道林嘉木白天把陳淑良勸得心思活絡了,張宏亮明天說兩句好話,那對母女還得回家。
不讓張宏亮徹底放手,陳淑良和凱欣根本沒有脫離開他的能力,他和林嘉木引他入局的策略果然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