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萱很想兒子,也想女兒,想到這幾年兒女成長中的點點滴滴。
想著兒子落水後,各種獲救的可能。
就這樣,墨水萱獨自一人坐著看天,邊看邊想,從藍天白雲到滿天繁星,整整坐了一天,可實際上,她腦中根本沒有留下這些美麗的景致。
因為她的心裡除了思念與痛苦,已經裝不下任何東西。
她的心很疼很疼,像是要滴了血一樣。
明明有很多理由說服自己,去證明兒子好端端的沒死,去證明李東巖是性口雌黃。
可是她不敢,好像將自己徹底的關在這裡,不去揭開,兒子就能好端端的活著。
她懼怕,懼怕揭開真相,找出事實。
懼怕事實也如李東巖所說,兒子已經不在了。
墨水萱從來沒有此刻這般懼怕、心痛過。
可是,除了將自己沉溺在這個看似不真實的世界裡,麻痺思緒,她,又能做點什麼呢?
墨水萱不相信長久的愛情,就連她最親的父母也早已淡出了她的生命。
她,只有李盡羽和李心初,在往後的人生中,她也從未想過改變什麼。
無形中,一雙兒女早就成了她生命的支柱與生存的意義。
要是沒有李心初,在得知兒子已死的那一刻,估計她已經選擇放棄這毫無意義的生命了。
墨水萱很堅強,一直都是,但她也同樣厭世,厭棄這個世界。
如今少了一重牽掛,恍惚間她竟有種靈活脫殼的感覺。
如果真是如此,也未必是件壞事。
李心初雖是妹妹,但卻比哥哥更加樂天單純,她沒有哥哥的那麼多想法,也沒有什麼身為男子漢的擔當,她只是太爺、媽咪們和哥哥的寶貝。
墨水萱想,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靈活離體,再不復合,李心初也會得到老爺子和鄒奕靈俞彤曼的全心對待,小丫頭就算傷心,也會很快忘記。
如果真是那樣,沒了她的存在,封羽辰也不會再找她,她的女兒就能不被打攪,不受潛在後媽的威脅,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長大。
聽起來貌似很美好,聽起來,她真的可以就此什麼也不管不顧,即使徹底消失也沒關係。
對封羽辰或愛或恨,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麼追究的意義?
殺了他就能挽回失去的生命嗎?
墨水萱恨封羽辰步步緊逼,到最後還阻擋了她挽救兒子的生命。
可一時的衝動,過了之後,恨意還在,卻多了幾分倦怠。
墨水萱是偵探所一員,她雖然不是國法部門編內人員,卻熟知法律。
是誰引發了一連串的事故,是誰襲擊了李盡羽,不論遲早,法律自會主持公道。
就像封羽辰阻礙了她救兒子,讓她痛失兒子,可封羽辰自己又何嘗不是失去了兒子?
說到底,貌似所有事都可以停留在原來的軌跡上。
不用她,照樣運轉。
突然之間,墨水萱像是受到了某種啟示,她緩緩的站起來,慢慢的邁開步子走向花海。
她好像忘了眼前隔著落地的玻璃窗,完全想靈魂脫殼一般,緩緩的邁開了步子,向著窗外的夜下花海,向著更遠的地方,一步一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