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心裡很不是滋味,「沒什麼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這話說得有些酸溜溜的,說出來之後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但也收不回來了。
許子濯將碗放在櫃子上,拿了張紙巾擦著嘴角,語氣很冷淡地說:「以後沒什麼事就別來了,我不想總是麻煩別人。」
明明是不想和她有過多牽扯的意思,一絲苦澀湧上心頭,安娜苦笑著說:「你也不用這麼拒人千里吧,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朋友,相互照顧也是應該的。再說了,在外界我也是你的未婚妻,該做的表面功夫可是要到位的。」
覺得她說得也有些道理,所以也就不再反駁什麼了。
馬小可很快就到家了,一進門就撲到床上,將頭埋進枕頭裡,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剛剛有被人捉姦的感覺,安娜要是提前來,看到他們擁吻的畫面,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可是不小心又碰到了傷口,她「嘶」的一聲疼得坐了起來,看著手背上紅紅的一大塊,心裡突然覺得很委屈。
這時,手機響了,看顯示原來是陳淑儀,心想壞了,自己到外地來還沒有跟家裡人報備呢,這會再說,老媽一定很生氣,接通了電話,嗲著聲音喊著:「媽~~」聲音都會拐彎。
電話那頭的陳淑儀渾身一哆嗦,心想準沒好事,「說吧!你咋啦?缺錢還是闖禍了?」
老媽真是的,嗅覺還是很靈敏的。「哪有!呵呵,就是有一點小小的狀況,您老可不要生氣啊!」
「你先說說看!」陳淑儀態度難得的平靜。
可越是這樣,心裡越是沒底,該怎麼開口呢,當初連上大學,父母都沒捨得讓她去很遠的地方,現在自己等於是不告而別,心裡多少都有些愧疚:「媽,我現在在a市。這裡有個適合我的工作。上個禮拜就來了,對不起,沒有事先跟你說,我也是想先穩定下來再告訴你們的。」
電話突然靜了。馬小可等著陳淑儀的責罵。可是半天都沒有聲音。試著輕輕喚了一聲:「媽,你沒事吧?」
陳淑儀應著:「哎!我在,沒事。孩子大了,是該自己去闖闖了,也怪我們當初把你保護得太好了。在那裡還習慣嗎?有住的地方吧?」一連串的問話都很平靜,沒有一絲不開心的意思。
馬小可突然覺得很感動,哽咽著說:「媽,你放心吧!這裡什麼都有,同事也挺照顧我的,而且離家也很近,有時間我就會回去看你們的。」
可是下一句,差點沒讓馬小可翻到床下去,「大城市的男孩子多,機會也多,趁早找個男朋友回來,知道了嗎?」
「媽!你說什麼呢!男朋友是隨隨便便就找得到的啊?」真是服了老媽了,原來沒有發火是因為這個啊。
「有什麼找不到的?我女兒又不差,心地善良,長得又標緻,我就弄不明白你為什麼還沒有對象,連娜娜都結婚了,你倒是趕緊的啊,你可千萬別挑花了眼了,王偉這麼優秀的你都看不上,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陳淑儀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看母親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馬小可趕緊打住:「媽,你冷靜點,我會盡力的,你放心好了,就這樣啊,我掛電話嘍!拜拜!」雖然覺得不應該,但還是果斷掛了電話,她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母親大人還要嘮叨多久。
可是突然覺得世界好安靜哦,是從來沒有過的孤獨,慢慢倒在床上,抱著個枕頭蜷縮住身體,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門鈴聲,對這個房子還不是太熟悉,所以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家的門鈴聲。好半天,她才突然驚醒,趕緊坐起來去開門,通過貓眼看到原來是隔壁的金大哥。
立刻打開門,微笑著問:「金大哥,有什麼事嗎?」
馬小可剛搬來不久,左右鄰居都不太熟悉,只認識這位離得最近的一家。說起這位金大哥,也是很不幸的人,今年只有三十五歲,叫金彬,三年前,妻子死於癌症,丟下他和只有七歲的兒子相依為命,一個人拉扯孩子也挺不容易的,但奇怪的是,兩年前經人介紹,又交了個女朋友,本來還好好的,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突然又遇車禍死了,這一次,又無緣無故地背上了「克妻」的罪名。
雖然現代人都不是很迷信,但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儘管金大哥模樣端正,身材高大,可卻沒人敢再願意和他好了。
金彬見她開了門,有些驚喜地說:「原來你在家啊!來,我剛剛包了餃子,包得多,給你送過來一些,你晚上可以煮著吃,就不用做飯了。」他是個老實人,看馬小可剛搬來,又一個人住,覺得大家都是鄰居,可以相互照應著,說不準以後還要她幫忙的時候。
原來他手上真提了冷凍過的餃子,馬小可趕緊推拒著:「這怎麼好意思呢!你留著給東東吃吧!」金大哥已經夠不容易了,她哪能再給他添麻煩呢,東東就是他的兒子。
金彬硬塞到她手裡說:「你就別客氣了,大家都是鄰居,以後還要互相幫忙呢,快進去吧!」
馬小可道了聲謝,便進了房間。之後又給王偉和俞貝娜發去了短信報平安,剛放下手機,準備去煮餃子,手機卻又響了起來,看著顯示,愣了好一會,才接通:「喂!許總,有什麼事嗎?」
原來是許子濯,他還是那種冷冷的口氣,聽不出一點情緒波動:「在哪裡?」
馬小可翻了個白眼,管得太寬了吧!「家!」只回答了一個字,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滿什麼!難道是下午看到安娜在他家來去自如,心裡吃醋了?笑話!她有什麼資格吃醋。
並沒有聽出她語氣裡的不快,許子
子濯便繼續問著:「手好一點了嗎?」
這是在關心她嗎?心裡升起了一絲喜悅,但又想到自己是在他家受的傷,他關心一下也是理所當然的。喜悅又被壓了下去,「好多了,謝謝許總關心!」
終於意識到她的刻意冷淡,許子濯問道:「怎麼了?傷得很重嗎?」他只以為是傷得太重,所以才會不高興。
歎了口氣,馬小可放軟了聲音說:「沒事,就是有點餓了,剛剛隔壁鄰居送來了水餃,正準備下餃子吃呢!」其實就是想掛電話的意思。
可惜人家根本沒聽出來,反而問她:「送的多不多?」
「挺多的,我決定放冰箱裡冷凍起來,分幾次吃。」馬小可也沒多想,繼續說著。
「那正好,我還沒吃晚飯,你送過來吧!放心!我會給你加班費的。」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果斷掛了電話。
這算什麼?就算是老闆,也不應該這麼不講道理啊,利用職權壓搾員工嗎?電話傳來「嘟嘟」的占線聲,將電話移至眼前,她竟欲哭無淚,不帶這麼玩的!
其實剛掛斷電話的許子濯正一臉得意地靠在床上,沒想到捉弄她還挺好玩的。
能有什麼辦法,馬小可起身收拾收拾,又將水餃全部帶上,立刻出了門,如果待會餃子化凍,可就不好辦了。只是她沒有看到,自己剛出門的一瞬間,電視櫃上自己的照片,突然詭異地掉在地上,相框都摔碎了。
許子濯沒等多久,馬小可就到了,一聽到門有響動,他連忙又做出比較虛弱的樣子,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的舉動有多幼稚。本來她還想理論幾句,可看到他還是這麼虛弱,到嘴的話也就嚥了下去,看了他一眼,只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噘著嘴,氣乎乎地去廚房了。
沒一會,熱氣騰騰的餃子就出鍋了,馬小可專門拿了個托盤,還倒了一小碟的醋,端到許子濯的面前。可是見他遲遲都不動手,便疑惑地問:「怎麼不吃啊?」
「我沒什麼力氣,你先放一邊吧!」對付馬小可最好的辦法就是示弱,但誰也不會想到,平時冷冰冰的木頭,也有假裝生病的時候。
怎麼忘了他身體還很虛弱,馬小可有些自責,於是主動拿起筷子,夾起蘸了醋的餃子,餵給他吃,「好吃嗎?」
「還行!」沒什麼表情地回答,突然又問她:「送餃子的是男的?」
「咦?你怎麼知道的?是隔壁的金大哥,他很可憐的,老婆死了三年了,家裡就他和七歲的兒子,沒想到他還這麼熱心,看我一個人住,就送些餃子給我。」馬小可一邊喂,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鄰居的境況。
許子濯停住不吃了,很不高興地說:「你一個女孩子住很危險,不要隨便給人開門,特別是男人。」真不知道她這個容易相信別人的毛病什麼時候會改。
「不會啊,金大哥人很老實,左鄰右舍的都知道,他不會是壞人的。」馬小可對金彬很信任,忍不住替他辯解。
左一個金大哥,又一個金大哥的,聽得許子濯眉頭越皺越緊,「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好人?防人之心不可無,知道嗎?」
「那你讓我來你家,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馬小可又反駁了一句,顯然這句話很有殺傷力,許子濯的臉都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