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又胡鬧了?」
南宮若水從府衙回來,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淡淡地問夜如煜。現在夜如煜長大了,夜安兒身邊多了個能照看的人,又仔細入微,他倒是少了幾分擔心。
「也不算胡鬧,南宮叔叔。」夜如煜答道,「安兒只是將阿綠給肖護衛做的衣裳送給了另一個侍衛,肖護衛有些變臉罷了。」
南宮若水想到雪漫寫的信,唇角微微勾了勾:「那麼結果呢?」
「肖護衛雖然變臉,但什麼也沒說,我旁敲側擊過肖護衛,結果肖護衛說……」夜如煜無奈地歎了口氣,「肖護衛說,如果阿綠有意中人了,那就嫁了吧。窠」
南宮若水聽了,半晌沒作聲,過了一會兒才喃喃了句:「死性子。」
「南宮叔叔有好的辦法嗎?」夜如煜試探著問道,他是心疼他安兒妹妹的,既然安兒妹妹這麼想要娘親那個承諾,他這個當哥哥的怎麼能袖手旁觀?能幫一把是一把吧燔!
南宮若水抬眼瞧了瞧夜如煜,瞧出了夜如煜的心思,便淡笑道:「煜兒也不要太疼安兒了,她已經夠無法無天了。」
「南宮叔叔,安兒妹妹這些年已經十分收斂了,今日我只提醒她說學業未完成南宮叔叔會不高興,她便自發地去書房了。」夜如煜忍不住為自家妹子說好話,誰讓自家妹子最怕的就是面前這位明明溫潤如玉的男子呢?
也大概是,五歲那年的事情,把她給嚇壞了,自此再也不敢惹南宮若水生氣。
可看著自家妹子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又忍不住心疼了。
南宮若水沉吟了一下,想著夜安兒這三年多的收斂,便也心軟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邊思索邊道:「肖護衛對你爹忠心耿耿,你爹沒回來之前,就算綠環真的嫁人,他也會忍住心痛的。」
「是,肖護衛的確是這死性子。」夜如煜也頗為無奈,正因為如此,他才來問南宮若水啊,他估計以夜安兒那些小手段,是沒法讓肖護衛就範的。
南宮若水淺淺一笑,提醒道:「煜兒,你忘了安兒是什麼身份了。」
自家妹子的身份?
夜如煜愣了愣,一時間沒說話。
「安兒是你爹的親生女兒,夜王府的安郡主,與其去用那些小手段,不如直接……」南宮若水淡笑著,說到這裡便停了。
夜如煜瞬間恍然大悟:「不錯!肖護衛對我爹忠心耿耿,而安兒妹妹是我爹唯一的女兒,如果安兒妹妹直接命令肖護衛與阿綠完婚,料想肖護衛也不敢違抗命令。」
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南宮叔叔真是一語中的!
南宮若水挑了一下眉:「安兒怎麼是你爹唯一的女兒?」
夜如煜怔了一下,隨後笑道:「我爹是只有一個女兒啊,我也是爹唯一的兒子。」
南宮若水看了夜如煜片刻,便也笑了,點點頭後說道:「既然這麼想幫安兒,還不去告訴她這法子?」
「是,多謝南宮叔叔,煜兒告退。」夜如煜便躬了躬身,退下了。
這孩子,倒也難得,不枉夜王府上下這麼多年的栽培。南宮若水看著夜如煜的背影,淡淡笑了笑。
夜如煜見過南宮若水之後,就把南宮若水說的法子告訴了夜安兒,夜安兒果然端出了夜王府小主子的架勢,迅速叫來了肖樂和綠環。
當著綠環的面,夜安兒板著小臉對肖樂下了命令,命令肖樂一月後擇黃道吉日娶綠環為妻,把肖樂震在了當場。
綠環心裡其實也有所顧慮,她自然也想等王妃回來後再成親,但王妃的意思是她和肖樂先成親,這麼多年她也清楚,所以有些矛盾,既想等王妃回來,又怕王妃身在千里之外還替她和肖樂的婚事擔心。
如今夜安兒以夜王府小主子的身份直接下了死命令,綠環突然就覺得鬆了口氣。大概,這也是王妃的意思吧,否則郡主怎麼會突然來這一手?
既然是王妃的意思,她這做下人的還是要遵守的。
所以綠環從頭到尾都沒吭聲,只等著肖樂的態度。當然,肖樂答不答應她都無所謂,這麼多年,她還是知道肖樂對她的感情的。
雖然深不到像王爺對王妃那樣,可也不是沒有,誰讓她喜歡的男人是個木頭護衛呢?也不能太貪心了,她就是個下人而已,哪裡能去和王妃的愛情攀比。
「怎麼?肖護衛是要違抗我的命令?」夜安兒幾乎沒有在夜王府擺過郡主的架子,她從小只知道所有人很疼她所以才胡鬧的,至於她的身份,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還是她第一次以身份壓人。
「屬下不敢。」肖樂回過神來,連忙跪下了。
開什麼玩笑,郡主是王爺的女兒,唯一的親生女兒,他哪兒敢違抗郡主的命令。
「那還不領旨謝恩?」夜安兒咬了一口蘋果,郡主的架勢頓時蕩然無存。
夜如煜在一旁好笑,果然堅持不到一炷香時間啊。
「世子爺……」肖樂求救地看
向夜如煜。
「咳!其實這也是爹和娘的意思,只是爹和娘不願強迫肖護衛罷了。」夜如煜笑了笑,又道:「肖護衛總不至於連爹和娘的意思都不顧了吧?」
這下子,肖樂沒話可說了,一咬牙,拱手領命了:「是,屬下領命,謝世子爺,謝郡主。」
「太好了!」夜安兒丟掉蘋果,撲到了夜如煜懷裡,高興地說道:「煜哥哥!我可以向娘親提一個願望了!」
肖樂的嘴角有點抽搐,難怪郡主這些天拚命折騰,原來……原來如此……
綠環也有些無語望天,她的婚事就被郡主拿來當籌碼了,王妃啊王妃……您在千里之外也還是有掌控夜王府的本事啊!
不過,在一個月後肖樂和綠環簡單成親,綠環成了肖夫人之後,夜安兒提筆給她娘寫信,卻咬著筆頭怎麼也想不出她的願望到底是什麼。
要東西嗎?哎,她要什麼還需要跟娘親提願望?直接跟她府裡那位美男說一聲就行了,不管什麼他都會幫她拿到的。
要辦事情嗎?唔,夜王府多的是人幫她辦事,怎麼也輪不到她那苦命的不能回家的爹娘吧?再說她娘還身中奇毒呢!
要真說到願望,她最渴望的就是爹和娘回來,好讓她見見傳說中英明神武的爹,還有美如天仙的娘。
但她怎麼能提這個願望呢?她娘身體不好,在解毒之前都是不能回家的,她提了萬一娘親疼她,不顧身體跑回來怎麼辦?那她就太不孝了!
思來想去,夜安兒蹙眉想了大半夜,始終沒想到她千方百計爭取來的這個願望,到底該怎麼提。
「哎!先前只顧著去爭取願望了,卻沒想到願望這麼難想。算了,以後再慢慢想!」夜安兒撅嘴丟掉手裡的筆,索性不寫了,撒著小腿跑出書房。
剛一跑出書房,夜安兒就想到去找南宮若水,今天是肖護衛和阿綠成親的日子,想必他也很替肖護衛和阿綠高興吧?
不過,夜安兒想嚇嚇南宮若水,於是就隱了身形,悄悄瞬移到了南宮若水的房間裡。
今晚南宮若水多喝了兩杯,一來是替肖樂和綠環高興,二來他見著綠環嫁人的樣子,莫名想到了當年雪漫成親。
不過他是沒見過雪漫一身嫁衣的樣子的,因為她成親後一月,他才來玉城送禮。
南宮若水微微歎息,眉間染上一絲無奈:這麼多年了,也不知她樣子變了沒有……
南宮若水剛沐完浴,還是夏日,他便僅著了一件單衣。在自己房間的緣故,他並沒顧忌什麼,僅僅是把腰帶隨意地繫了系,大半如玉的胸膛露在外面,他也不以為意。
他走到書桌前抽出藏在最裡面的一張畫像,而後躺去了榻上,目光有些慵懶而癡迷地看著畫像中的女子,眼中流露出絲絲柔情。
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就以內力震毀了畫像,臉色略有些沉。
他不該畫她的畫像,她已嫁人,倘若其他人看到這張畫像……對她名節有損。
看著一地粉末,南宮若水苦笑了一聲,躺了下來,閉眼回憶與她認識的點點滴滴。
她是他的救贖,如果沒有她,他南宮若水也沒有今日,他或許去見了閻羅王,或許還是個病秧子一輩子呆在聖水宮裡。
他生命中的精彩,全是來自於她的。
可惜,她生命中的精彩,卻是來自於另一個男人。
抓過身邊的酒壺,南宮若水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直到幾乎全然沉醉在酒香之中。酒氣很快染上了他整個人,一雙比女子還美的眸子就迷茫起來。
不一會兒,南宮若水的呼吸均勻起來,只留那美麗的薄唇時不時蠕動兩下,似乎在呢喃著什麼人的名字。
一個**歲的精緻小女孩兒,呆呆地站在房裡,看著風情萬種的醉酒美男,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出現一絲愕然。
當然,還有一絲羞澀。
好,好美啊……
良久,小女孩兒回過神來,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湊上前去聞那美男子薄唇裡吐出來的酒香之氣。
嗯,好聞,混合了他本身的味道。
忽然,一雙手臂就把小女孩兒抱緊了,小女孩兒嚇了一跳,睜眼一看,他睡得正沉呢!
一抹羞澀又甜蜜的笑容,緩緩在小女孩兒臉上綻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