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青的推托之詞,雪漫自然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這個大名鼎鼎的鬼醫,她還不知道嗎?他連成魅體內多年的毒都能治,連她和夜陵服下的忘情丹都能解,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他只是,能做到,而故意推托不做罷了。
她可不會忘記,當初就是他在她和夜陵的房裡點那避孕熏香的。所以說,他和夜陵是同一個心思!
說不定,連夜陵給她服下那絕育藥丸,正是木子青這傢伙的主意呢!
於是,雪漫和所有人玩起了冷戰,她必須要堅持到木子青答應給她調理身體為止窠。
雪漫的倔脾氣一發作起來,那是連夜陵也沒什麼辦法的,現在整個村子裡,她除了和村民說話,除了和自己的女兒說話之外,連成魅和南宮若水也被她摒除在『可以說話的名單』之外了。
成魅和南宮若水感受到這無妄之災,也是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件事他們都有參與,也怪不得誰,只好共同忍受這被無視的待遇。
不過,在雪漫的要求上,所有人倒是眾志成城的,那就是:無論雪漫怎麼無視他們,要挾他們,他們都堅決不妥協讓雪漫再懷孕!
然後在所有人給木子青耳提面命,讓他絕不能替雪漫調理身體時,木子青淡然自若地來了句:「那藥,的確是我師父配製的,我是真解不了。」
呃?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了,原來還真有鬼醫解不了的藥啊!
「我的醫術都是我師父教的,醫術也是師父留下的,他老人家配製的這藥丸並不是毒,而是針對女人的身體配製出來的藥。既然不是毒,我又怎麼能解?」木子青淡淡笑道。
「所以,雪兒無比堅持的『調理身體』要求,只是一廂情願,根本不可能辦到?」南宮若水挑挑眉,突然感覺心裡就放輕鬆了。
木子青點頭:「我師父所配製的這藥,一入女人體內,就會讓女人的身體產生變化,不會像正常女人一樣擁有生育的能力。除非我能比我師父還厲害,讓天生不能生育的女人能生,但這是不可能的。」
所有人恍然大悟了,也都放下心來,然後,一抹人影悄然離去。
木子青一瞥方才藏了人的地方,眼裡閃過一絲精光。
雪漫房間內,雪漫和相貌醜陋蒼老的啞奴靠得極近。
「怎麼樣?有沒有打探到什麼?」雪漫現在真是沒法相信任何人,包括綠環,南宮若水,成魅他們,也只有這個啞奴只對她一個人忠心,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裡,她才讓啞奴去偷聽那些男人的談話。
啞奴搖搖頭,變形扭曲的手在桌子上吃力地刻起字來。
雪漫看著看著,心涼到了底,喃喃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解那藥了?」
啞奴伸手握住了雪漫發涼的手,輕輕拍著,好像在無聲的安慰。
「我沒事。」雪漫回過神來,朝啞奴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
這個啞奴,對她的疼愛毫無保留,她幾乎有些錯覺她小時候真的被啞奴帶大的了。
只可惜,那時候她並未穿越,所以就算啞奴是帶大陸雪漫到八歲的人,啞奴真正疼的人也不是她。
「我知道他是在乎我,但是,這次我生下安兒,母女均安,我真不知道他還在擔心什麼。」雪漫反手握住啞奴,歎了口氣。
啞奴不能言語,只能一直拍著雪漫的手背,無聲安慰著。
「就為了他莫名其妙的擔心,我就不能再生育了,這不是很可笑嗎?」雪漫繼續重重歎氣,「他也不想想,雖然我給他生了個女兒,可他是夜王,是夜陵啊!他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很可能會繼承巫族的重擔……」
啞奴陪著雪漫,雪漫一直在自言自語,說出心頭的苦惱,一時間心情倒是輕鬆了很多。
她不需要人給她說什麼道理,只要這樣靜靜地陪著她就行了,而這個陪她的人,卻是要能夠讓她心平氣和訴說心事的人。
不能是夜陵或者南宮若水,因為她一見他們就會火氣大增,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不過,雪漫雖然和所有人在冷戰,第二日南宮若水和成魅還是來見她了。
她一見兩人就轉過了身,本來準備逗女兒,卻發現女兒被綠環抱出去餵羊奶了,便坐到梳妝台前去梳頭髮了。
「雪兒,聖水宮來信說宮內出了亂子,我要趕回去一趟。恐怕,過些時日才能再去玉城看雪兒了。」南宮若水輕咳一聲,他是來辭行的,不過她今日也要走,而且和他走的是同一條路。
雪漫梳頭的手一頓,皺了皺眉,但依舊沒說話。
雖說這件事是夜陵和木子青主謀,但南宮若水會參與進去實在讓她有點無法理解,他不是她最值得相信的朋友麼?
不過,他說過些時日到玉城看她……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回玉城了?
「姐姐,姐夫已經決定今日啟程回玉城,我們也在村裡呆了快兩個月了,姐姐身體也無大礙,所以該
回家了。」成魅從鏡子裡看出雪漫的疑惑,便說道。
家?雪漫心裡微微一悸,原來,連魅兒都把玉城當作家了啊!
垂眸,她嘴硬地道:「要回你們自己回,我是不會回去的。除非,讓木子青給我調理身體。」
南宮若水和成魅對視一眼,均是挑眉。
她以為,這件事還由得了她麼?
「姐夫說了,如果姐姐不願意回去就算了,那麼,我要去幫忙收拾行李了。」成魅忍著笑說道,遂和南宮若水一同離開了房間。
雪漫氣了個半死,『咚』地一聲丟掉了手裡的梳子!
夜陵他什麼意思?居然說她不願意回去就算了?
雪漫恨恨地咬牙,耍陰招逼她吃下那絕育藥丸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大刺刺說她不願意回去就算了,她她她……她不會去就不回去!
「綠環!把安兒抱過來!」雪漫起身走到門口,怒氣沖沖地衝門外叫道。
正在屋外面收拾行李的綠環一聽雪漫叫喚,連忙飛奔過來,但卻苦著臉回道:「啟稟王妃,安郡主吃完奶之後就被王爺抱走了……」
「那你就去找他,把安兒給我抱回來,這你不會?」雪漫一聽更加氣憤。
「奴婢……奴婢……」綠環偷偷往後面看了一眼,卻沒看見她家王爺到底在哪兒,只好繼續苦著臉說道:「王爺說,日頭一上便啟程回玉城,所以安郡主就……就不用奴婢照看了。」
其實,這會兒夜安兒在南宮若水手上,而南宮若水抱著夜安兒坐在馬車內,等著夜陵和雪漫的到來。
「你!你們!」雪漫氣炸了,她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夜陵是故意把女兒抱走,好讓她沒辦法拿女兒來和他作對的。
綠環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男女主子鬧彆扭,苦的就是她們這些下人而已……
過了一會兒,雪漫突然不氣了,她冷冷一笑,哼了一聲:「很好,你們聯手欺負我是吧?我認栽!」
說完,她轉身回房去,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順便把門閂上住了。
要她投降,沒門兒!
就算他們全都走了,她一個人留在村子裡也沒什麼。
說是這麼說,雪漫還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黯然,沒想到夜陵會不在意她是否要回玉城,還把女兒給抱走了……
都說生了孩子的女人容易胡思亂想,聰明如雪漫也中招了。
她也不想想以夜陵對她的在乎,哪裡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村子裡……
於是,日頭剛上,夜陵一行人打點妥當,準備啟程回玉城。整個村子的村民都到村口相送,但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夜陵和雪漫兩位主角,不禁有些疑惑。
此刻,雪漫正在房內坐立難安,門外的動靜她都聽見了,馬車逐漸駛走,喧鬧聲也都沒有了。
她鬱悶地握拳,難道他真的帶人走了?真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裡?還是說,他在等著她自己追上去?
正在雪漫東猜西猜的時候,房門被一道掌風給震開了!
她一轉頭,驚訝起身:「你不是走了?」
夜陵輕咳一聲:「掉了個寶貝,本王拿了就走。」
雪漫正疑惑,卻看見他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攔腰一抱就如一陣風一樣刮出了房門,她這才明白過來他說掉的寶貝就是她。
「別以為幾句甜言蜜語我就會原諒你!」她哼了一聲,手卻勾上了他的脖子。
「你原不原諒本王,都沒關係。」夜陵淡淡地看著她,笑。
只要呆在他身邊,平平安安的,讓他愛她就好了。
即使她生氣的一面,也比臉色蒼白躺在床上要美得多。
「我一輩子不原諒你!」想到他卑劣地讓她吃下那絕育藥丸,她就生氣。
「那就和本王糾纏一輩子吧!」聽到她這句氣話,夜陵爽朗地大笑出聲,隨後摟著她出現在村民們面前。
雪漫當然是不想給夜陵好臉色看的,但村民們的熱情卻讓她暫時忘了和夜陵生氣,一一跟村民們道別,臉上笑靨終於出現了。
馬車內南宮若水瞥見馬車外情形,彎唇淺笑:果然還是夜陵的霸道,能讓她火氣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