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的單衣很快被剝落了,如果不是雪漫的表情太詭異,他肯定以為她是在勾引他。()
但很明顯,她不是。
「這是什麼?」雪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左肩上的『狗皮膏藥』,食指不輕不重地按了上去。
夜陵輕咳了一聲,他原本想好了怎麼應付,但此刻面對她的詢問,他發現他根本說不出來那種蹩腳的借口。
唉,聰明如他的雪兒,怎麼會不知道他是在撒謊呢棓?
「不是天神下凡嘛?不是刀槍不入嘛?戰神也會疼?」雪漫眼裡開始燃起怒火,『唰』地一下撕開了那張『狗皮膏藥』。
這力道蠻大,對夜陵來說應該是很疼的,反正傷口是又流出血來蠊。
雪漫緊抿著唇,該死的男人,當她是傻子嗎?這傷口一看就是箭傷!也就是說,他闖入京城後果然遇到了埋伏,而且還受了傷!
如果埋伏再多一點,他還能安全脫身嗎?他這麼任性妄為,有想過她會擔心嗎?他甚至一個侍衛都沒有帶就去了!
夜陵看見雪漫眼裡那一抹恐懼,心裡比肩上傷口更疼,他想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她執意要等他,她只是要看見他平安回家,才肯去休息的呀!
「雪兒,別生氣,也別害怕,本王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夜陵伸出手,想抱住她,告訴她不必擔心,他安全回來了。
不過,雪漫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冷冷地下了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衣服。
「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之前,我都不想看見你!」雪漫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夜陵有些鬱悶,她為什麼生氣?不就是因為擔心他麼?不就是因為他受傷了麼?難不成他還得為他的不小心受傷向她道歉?
苦笑一聲,夜陵把衣服穿了起來,也下床走到外頭。
本打算問問綠環,雪漫去哪兒了,結果剛一出房門口,木子青就過來了,恭敬地衝他一躬身:「王爺,王妃說王爺的傷口流血了,讓屬下來給王爺換藥。」
夜陵一怔,隨即展露笑容,這女人,就是嘴硬心軟。
如果是木子青說要換藥,夜陵肯定不當一回事兒,但雪漫親自去找的木子青,那夜陵就不會拒絕了,於是乖乖坐下來讓木子青給他換藥。
木子青給夜陵換藥包紮的時候,夜陵一直在想他要怎麼樣才能哄得雪漫重新理他,而且雪漫的身子也還沒好,他更不想讓她一天板著個臉恢復不好。
正因為她在生氣,所以他更加明白,沒他在身邊陪著,她絕對沒有好心情。
「子青,你可知王妃為何生氣?」夜陵覺得,可能真的是他沒有想明白,他家王妃為何生氣,要不然他家王妃為什麼會說,在他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之前,不想看見他?
「這個……」木子青有些為難,不知道他直接告訴王爺,王妃會不會怪他不該直接告訴王爺而把他整上一番?
「不是因為本王受傷了麼?」夜陵瞥了一眼木子青,心想他這個王爺地位恐怕越來越不保了,他這些手下都寧願得罪他也不願得罪雪漫。
木子青暗暗一曬,王爺果然沒有想明白,難怪王妃會和王爺置氣。
「屬下記得,王爺曾經為王妃胸口中了一劍,而王妃衣不解帶地照顧了王爺多日,不曾與王爺生氣呢!」所以,並非為受傷而生氣。
夜陵凝神,這件事情他倒也聽肖樂提起過,那麼,雪兒到底為什麼和他生氣?
見夜陵仍舊一副蹙眉的模樣,木子青暗暗歎氣,只好冒險提醒道:「王爺,倘若王妃不跟王爺知會一聲,獨自一人去救阮將軍,連赤炎紅鸞等人也不帶,王爺不會生氣嗎?」
「本王會揍她一頓!」夜陵一下子神情冷冽,她一個人去救阮暮天?找死嗎?她的巫術又不是用之不竭的,萬一遇上埋伏怎麼辦?
猛然間,夜陵抬頭看向了木子青,而木子青眼帶笑意。
夜陵若有所思起來,原來……是為這個麼?
……
雪漫坐在書房裡,心不在焉地看著手裡的書,半個多時辰了,她手裡的書連翻都沒翻一頁。
綠環伺候在旁,看在眼裡,忍不住為自家王爺說好話:「王妃,奴婢聽大太保說,王爺是帶傷趕回王府的,三個時辰的路,硬給縮短成了一個時辰,內力都幾乎耗盡了呢,王妃就別再跟王爺置氣了吧?」
「我有跟他置氣嗎?」雪漫終於翻了一頁書,臉色淡然,「我不會和狂妄自大的人生氣,那是浪費感情。」
綠環有些無語,這還不是生氣是什麼?正待再勸,卻見她家王爺走了進來,她連忙就躬了躬身後退下去了,這是屬於夫妻二人的時間。
雪漫不必抬頭,也知道是夜陵來了,剛將書扔在桌上準備離開書房,夜陵卻搶先一步走過來,將她的手給抓住了。
「放開!」她看都不看他,冷著臉喝道,但卻因為他是用左手抓住她的,她並沒有掙扎。
他左肩上的傷雖然不重,但一直流血也不是個事兒,誰知道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不放。」夜陵勾唇一笑,索性將她圈入懷中,「對不起,雪兒,是本王自負狂妄,讓雪兒為本王擔心了。」
雪漫本來僵硬的身軀,在他的道歉聲中,慢慢放鬆下來。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以後,本王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也絕不會再一個人行動,雪兒不跟本王生氣了,乖。」夜陵寵溺地揉揉她腦袋,知她為何生氣,他卻心中更加柔軟。
因為,她是如此的在乎他,付出的感情也不比他少,這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真的不會再這樣了?」雪漫瞅著他,要他一個保證。
「真的。」夜陵吻吻她的眉眼,遂又說道:「本王不會了,那麼雪兒也不許讓本王擔心,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是本王與雪兒的約定,如何?」
雪漫抿了一下唇,點頭:「好。」
她終於露出笑容,伸手貼上了他左肩的傷口,運用治癒術開始給他療傷。
夜陵大驚:「雪兒,不可……」
然而,他阻止得遲了,他感到肩頭傷口刺痛消失,傷口也正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癒合。
不過片刻功夫,雪漫收回手,夜陵的傷口已經痊癒。
夜陵握緊雪漫的雙肩,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雪兒你是故意讓本王心疼麼?」大手,撫上那細緻但卻過於雪白的面容,動作極輕極緩。
雪漫卻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過是虛弱一下麼,幾天就恢復了,而她見不得他身上有傷。
靠入他懷裡,她輕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行動咯?你受了傷,我也會被你拖累,你要玩命我陪你玩。」
夜陵頓時無奈地歎了口氣:「所以你就不顧自己身體,在府門口站了一夜?」
「既然我的丈夫都不愛惜自己,那麼我出嫁從夫,當然也要跟我丈夫學了。」雪漫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他若是真心疼她,以後就不會再這樣讓她擔心了。
如果是正常的行動,那麼他即使受傷,她也不會責怪他半句,但他若是狂妄自大受了傷,那她絕對要讓他知道這是錯的!
他的命,現在可不屬於他一個人而已。
夜陵摟緊了雪漫,喃喃道:「本王懂了……」
她可不是個出嫁從夫的女子,只是她這麼說,他心裡卻覺喜悅,再一次無比確定她已是他的妻了。
越是明白這一點,他越發覺得自己此次是太過衝動了,不該隻身犯險。
當然,他以後不會再犯。
「對了,四皇子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把他帶回來了?」雪漫終於想起了被他帶回來的那個小娃娃,問道。
夜陵昨晚只是簡單敘述,雪漫在氣頭上也並沒仔細聽,這時候夜陵便將到京城之後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雪漫這才知道,原來成貴妃的野心這麼大,馬上要當皇后了還不滿足,竟想染指夜闌國江山!
果然,進入到那個地方裡的人都是瘋子,還好她的男人挺正常。
「那麼四皇子什麼時候還給成貴妃?」雪漫瞅著他,該不會他要把四皇子留在玉城當人質,等四皇子大了之後再送回去吧?
果然,夜陵笑道:「讓夜萬穆和成貴妃在京城胡來,只怕京城一片烏煙瘴氣,本王打算將四皇子培養成肱股之臣,如此一來太子以後擔子輕,成貴妃的陰謀也就破產了。」
「那豈不是至少五年?」雪漫眉頭皺了起來,京城有這麼容易罷手嗎?
不過,轉念一想,她倒是又放下心來了,因為成貴妃不會想害死自己的兒子的,成貴妃可就這麼一個指望了,夜萬穆那年紀……只怕也生不出來了。
「本王不會讓他打擾到雪兒的。」夜陵保證道。
雪漫嫣然一笑,總算不再和夜陵置氣了,與夜陵有說有笑地回房去用膳了,下邊人看了一陣吁氣:主子之間置氣,最難做的還是他們啊!
不過,兩天之後,夜陵對雪漫的保證就被打破了,雪漫無可奈何,他更加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