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半之後,夜闌國大軍終於駐紮雲傾國皇城城外一個山頭。雲傾國疆土較少,人口密集,夜闌國大軍和龍騰國大軍其實相隔不遠,戰事看起來一觸即發。
夜陵作為貴客被迎上歡迎宴,不過,他可並不把什麼歡迎宴看在眼裡,他只要某個女人出現就行了。
「本王想見的人,不知身在何處?」夜陵瞥了瞥一臉從容的上官情,問道。一旁的阮暮天看似鎮定,其實心裡也如貓爪在抓,想快點見到雪漫,看她好不好妲。
「這件事寡人倒差點忘了。」上官情恍然大悟了一下,立刻就一拍手:「來人!有請雪兒上殿!」
夜陵和阮暮天頓時朝門口看去,等著雪漫現身。
這一晃又過了半個多月,夜陵心中自是思念無比。他發現他和她竟一直是聚少離多,但他已嘗過她的美好,愈發思念入骨,又想起自己誤會她傷了她的心,淡淡歉疚混合著思念,更加讓他心中不好受了。
終於,在一名宮女的引路下,雪漫一身淡紫束身袍裙跨入殿內。在齊刷刷的視線之下,她瞥了一眼夜陵,稍微一福:「見過夜王。」
然後,她徑直走到正對夜陵的位置,優雅坐了下來。
雪漫今日雖穿得高貴優雅之極,但臉上卻也蒙了一塊淡紫色面紗,而且厚達三層,她額頭更是戴了一塊較寬的額飾,這讓別人基本上能看到她一雙眼睛之外,再看不見她臉上其他地方窀。
夜陵雙手攥得死緊,目光噴火……該死的女人!竟敢蒙面見他!這明擺著是故意在跟他唱反調!
阮暮天早猜到雪漫沒那麼容易屈服,但一見雪漫這樣子,他還是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絕!真是太絕了!
夜陵哥哥只要求見到她,卻並沒要求其他什麼,雪漫這也算是讓夜陵哥哥『見』到了,但他很肯定夜陵哥哥現在心裡已經被怒火填滿了。
夜陵狠狠瞪了一眼雪漫,雪漫卻根本看都沒看他,他頓時厲眼看向上官情:「她是本王的女人,她必須伺候在本王身邊,關於這一點,雲傾國君可有什麼異議?」
那意思像是說,如果上官情有異議的話,夜闌國支援雲傾國的事情可能就要重新商議了。
上官情微笑道:「寡人以為,夜王不至於因為家事擺不平,便用國事來讓寡人幫夜王擺平家事吧?」
一句話就軟硬皆帶了,既承認雪漫是夜陵的家眷,但又表明國事與家事不能混為一談,他更不會幫夜陵來處理家事的態度。
雪漫挑了挑眉,算是難得肯定了上官情的能力一回。
夜陵聽了上官情這話,眉頭也是淡淡一挑,先前被雪漫惹出來的怒火倒是漸漸平復了下去。
「既然如此,本王宴會之後就帶人離開。」夜陵緊緊盯著雪漫,雖然上官情這句話表明了不受威脅,也不會幫他給雪漫下命令,但也承認了雪漫是他的女人,他自然可以帶雪漫離開了。
上官情就淡淡一笑,心道你能帶得走,我也算你狠了。
果然,筵席一結束,夜陵就走到雪漫面前朝她伸出手,意思是她得跟他走。但下一秒,他就又怒了,因為雪漫一下子在他面前憑空消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句『對不起』都沒有,想讓雪兒跟你走,恐怕有點難度哦!」上官情同情地從夜陵身邊走過,丟下這句話後,輕笑著離開了。
夜陵慍怒收回手,負在背後。
對不起?他這一生從未對人說過這三個字,聽著容易,但說出來卻難了。
但夜陵很顯然不是容易放棄的主兒,他很快就飛奔於皇宮之內,誓要尋找出雪漫的下落!結果,雪漫為了躲他,只好一再用隱身術,導致精神力大損,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後來上官情實在看不過去,冒著生命危險攔住了夜陵這個瘋子,並在夜陵對他出手時說道:「你想害死她的話,你就這麼一直找她吧。」
夜陵一聽上官情說『害死』兩個字,果然停了下來。
「你以為巫術可以一直使用麼?」上官情搖頭說道,「巫術其實跟武功一樣,只不過巫術靠的是精神力,而武功靠的是人的內力罷了。自從離開夜王府,她就沒有停止過使用巫術,精神力根本得不到恢復,現在身體已經很虛弱,你這樣逼她,無疑是要把她逼上死路。」
夜陵心頭一震,臉色極為難看:「她就寧願強撐著,也不願見本王?」
「從我認識雪兒的第一天開始,就知道她是個心性高傲的倔強女子,她素來也只吃軟不吃硬,你非要和她蠻幹……我也幫不了你什麼了。」上官情歎了口氣,心知夜陵不會再發瘋,便轉身離開了。
夜陵在原地站了許久,終於臉色難看地拂袖而去。
終究,是捨不得她與她自己的身體為難……
夜陵離開皇宮之後,雪漫終於得以現身在自己的房間,側躺在榻上休息。上官情走進來摸了摸她額頭,語帶責怪:「你從來沒有這麼濫用過巫力,現在恐怕是太過虛弱,要發燒生病了。」
「那還不給我請大夫?」雪漫懶洋洋地說道,心想她自打學習巫術以來也沒這麼耗費過精神力,都怪那個該死的瘋子男人!
「他不過是想見你罷了,你何不讓他見一面算了,卻要想出這法子來氣他?」上官情心疼她與她自己身體為難。
雪漫一聽便一改慵懶,有些激動了:「憑什麼他要見我我就要讓他見?我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麼?」
「可他為你擋那一劍的時候,你對他又如何?」上官情一言擊中雪漫要害,「若他這次在沙場上戰死了,你可後悔對他如此驕傲,沒給過他半分好臉色?」
「我……」雪漫心裡一驚,半晌後語氣軟了下去:「他現在雙腿已經恢復,哪裡會戰死沙場。」
他的武功,她還不清楚麼?現在他的速度就比她快了,等他夜族寶典練成,還不知道要厲害成什麼樣子。這樣的人,誰傷得了他。
上官情搖了搖頭:「你啊,就是嘴硬心軟。還不是他沒跟你說半句對不起,你又怕受傷,心防極重才不給他機會……」
「閉嘴……」雪漫有些頭暈,有氣無力讓上官情不要再說了。她覺得身體的熱度在一點點升高,看來今天和夜陵玩你追我藏的遊戲的確是太損耗身體了。
上官情就真的不說了,走到門口讓宮女去請太醫過來給雪漫開退燒藥。他卸下雪漫的心防用了足足三年時間,不知道夜陵那高傲的瘋子會用多久。
一轉身,上官情卻見夜陵已經坐在雪漫躺著的榻上了,手裡握著雪漫的手,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上官情一曬,或許,不會比他的時間還久。想著,他就轉身到門外去了。
雪漫迷糊中感覺到有人握住她的手,還用另一隻手給她扇著涼風,頓覺舒爽不少。她呢喃道:「上官……」
被握住的手頓時一緊,然後一個冷冷的男聲響起:「是本王。」
雪漫一驚,下意識要睜眼來看,眼睛卻被那隻大手給摀住了。
夜陵淡道:「不看本王,就不會生氣。你先養好身體,別和本王拗下去了。若不聽話,本王不介意立刻率兵回夜闌國,屆時你就是雲傾國的千古罪人。」
話是充滿威脅的,語氣卻有著淡淡的溫柔,帶著一股安撫之意。
雪漫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終是因為身體的不舒服而放鬆下來。她想,她不是對他妥協,而是對身體負責,待把身體養好,她照樣不理他。
太醫趕過來時,見夜陵也在,怔了一下才上前給雪漫把脈。雪漫只是身體損耗過度而引起的發燒不適,並非風寒,倒也好治,太醫便開了藥方讓宮女去熬藥了。
待到藥熬好,夜陵就接過宮女遞來的藥,吹到不燙後像雪漫上次餵他一樣給雪漫餵藥,但遭到了雪漫的抵制。
「我不要……」雪漫不想和他這麼親近,掙扎著要自己坐起來喝,但身體燒得有些失去了力氣,再加上夜陵抱著她不放,她又倒回了他懷裡。
「張嘴,否則本王現在就要了你!」夜陵命令道。
雪漫有氣無力道:「你敢……」那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她都燒成這樣了他居然還想著那檔子事,看這男人能對她有愛麼?不過是外貌和身體的吸引罷了。
趁著雪漫張嘴說話的功夫,夜陵又一口藥渡了進去。雪漫渾身也沒什麼力氣,終於勉強吞嚥了下去。
這麼一口一口的,一碗藥總算見了底。
夜陵把藥碗遞給宮女拿走,把雪漫唇上的殘餘藥汁都舔了個乾淨,才把雪漫放在了榻上:「睡上一覺,明日便好了。」
廢話……不好的話天天讓你來啊?雪漫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一整晚,夜陵都守在雪漫身邊,握著她軟若無骨的手,看著她絕美的嬌靨,眼神閃爍,腦海中不斷回想和雪漫認識之後發生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