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送客離開前廳之後,南宮若水在簾子後見到雪漫一臉冷凝。微微遲疑一下,他伸手牽過雪漫的手,輕說了一句『我們走吧』,雪漫沒什麼異議地邁了步子。
對於夜重天的話,雪漫自然是生氣的。
夜重天會說出那樣的話,夜陵肯定事先知道,說不定還是夜陵授意的!她實在沒有料到,夜陵會是這樣的人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聽到,任何人跟雪漫說這件事,她都不會相信。如果是南宮若水事後轉告她,她還會懷疑南宮若水挑撥離間呢!
辛殤見南宮若水和雪漫歸來,哼聲問了一句:「什麼時候走?」其實,他想說的是滾蛋。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滾出聖水宮?
很顯然,辛殤認定了夜重天和阮暮天是來找聖水宮要人的,而雪漫既然是准夜王妃,肯定也要回去的,畢竟南宮若水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雪漫臉色一沉,不過也看出了辛殤的想法,瞬間又揚起了笑臉:「放心,咱們可是有一年之約。我走的話,肯定要帶上你這個『奴才』的!」
雪漫特意咬重了『奴才』兩個字,辛殤頓時覺得自己好想吐血,約定說的是當牛做馬,自然和奴才沒什麼區別。
「我……」辛殤似乎爆了句粗口,但卻在雪漫瞇眼的時候轉過身,施展輕功飛走了窀。
他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不然他怕忍不住出手把那女人打死。而他暫時不想做一個背信棄義還忘恩負義的人,雖然那女人的確可惡,但她治好了若水也是事實。
南宮若水眉間略有一絲憂慮,如果是平時,看見辛殤在雪漫手裡吃癟,他早就隱有笑意了,但現在,他只在擔心雪漫的情緒。
「你……要回去麼?」南宮若水遲疑著問道,絕美的臉上清晰可見那藏不住也根本沒藏的關心。
雪漫轉過頭來,見南宮若水這樣子,頓時揚唇一笑:「回自然是要回的,畢竟我和他有婚約,即使我要離開,也得等嫁給他之後,求取一紙休書再走。」
南宮若水已經知道雪漫為何要嫁給夜陵了,不免對那素未謀面的雲傾國皇帝上官情有了一絲厭惡。
他抿了抿唇,點頭:「你決定何時走,我便送你離開聖水宮。」
雪漫看了南宮若水一眼,淡淡一笑,卻沒說她決定今晚就走。
她雖然不受世俗約束,但也不會和世俗故意作對,如今她頂著准夜王妃的頭銜,自然不能讓人知道她在聖水宮呆了半個月。那些嚼舌根子的人若是知道,還不知道要把她說成什麼樣子。
現在她已經想明白,為什麼她來聖水宮半個月,夜王府也一點動靜都沒有了,恐怕就是因為這件事傳出去,會有不少對她不利的流言蜚語,所以夜陵才沒有聲張,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至於夜陵自己會不會懷疑她,那也和她無關了。她還巴不得夜陵懷疑她不貞,從此不再碰她了。
夜涼如水,夜陵坐在書房裡,漫不經心地看著一本書,不過書頁卻是自始至終沒有翻動過。
他在等,等夜重天和阮暮天回府。
他因腿疾的緣故,不能在一天之內趕去聖水宮再趕回夜王府,而如果大排場出行,一定會引起朝中不少人的注意。因此,他只能讓夜重天和阮暮天代他去接雪漫回來。
赤炎的眼線已經查明,那南宮若水的身體已然恢復,聖水宮自然也願意放雪漫離開了。短短半月,他卻對這個女人思念噬骨。
「王爺,攝政王和阮將軍回來了。」肖樂在門外看見夜重天和阮暮天走來,立刻到門口稟告。
夜陵眸光一閃,剛抬起頭來,夜重天和阮暮天就風塵僕僕地走進了書房。
「本來是黃昏時分就可以到達的,但在山路間卻碰見一個累昏的老大娘,然後咱們英明神武的攝政王非要出手相救,於是就給耽擱了。」阮暮天一進來就嚷嚷開了,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位置上,一副累極的樣子。
夜重天也走到空位置上坐下,先倒了杯水一口喝盡,然後才笑對夜陵說道:「咱們夜王妃在聖水宮的待遇可不得了,今日我們前去,那聖水宮宮主南宮若水親自接待了我們。」
接待?應該只是給面子見了一面而已吧?談不上有多喜歡他們,阮暮天在心裡暗呸。
不過,阮暮天一想到南宮若水那相貌,就咂舌起來:「夜陵哥哥你是沒見到那南宮若水真人,真是讓世間女子自慚形愧啊!他美得簡直不像男人,可也不像女人,我們當場都看呆了!難怪雪漫會自己跟他走,還出手救他呢,是我我也救。」
夜陵剛一皺眉頭,夜重天卻嗤道:「你這顯然是胡說八道!因為當日來夜王府帶走雪漫的又不是南宮若水,而是那代理宮主辛殤!」
阮暮天頓時啞口無言,的確,再說當日辛殤裝扮成一個戲子,估計也『美』不到哪裡去。何況再美,有他夜陵哥哥俊嗎?雖說南宮若水美極,可他還是覺得夜陵哥哥又俊又美王者之氣才是真天神。
只要夜陵哥哥的腿一恢復,繼續修煉那寶典,哼,比那些聖水宮的人可厲害千萬倍!
「她什麼時候回來?」夜陵不見雪漫人影,也猜到雪漫會由聖水宮的人送回來。不過,他並不想聖水宮大張旗鼓,一來聖水宮亦正亦邪,雪漫和聖水宮的關係不宜被外人知道。
二來……若是外人知道雪漫半月未歸夜王府,還在聖水宮住了半月,恐怕會有流言蜚語對她不利。
夜重天自然知道夜陵口中這個『她』是雪漫,便無可奈何地攤手道:「那南宮若水說,如果雪漫決定回夜王府,他會親自送她回來。」
夜陵臉色一冷:「什麼叫『如果雪漫決定回夜王府』?」
她是他的女人,天下皆知,南宮若水這是在向他挑釁,暗示他雪漫不願回夜王府?
「我想,南宮若水的意思應該是要先問過雪漫何時動身回京吧。」夜重天自然不會告訴夜陵,南宮若水對雪漫似乎有意,他可不想夜陵衝冠一怒為紅顏,和聖水宮反目。
夜陵看了夜重天一眼,冷道:「三天之內,本王要見到雪兒,辦法你自己想。」
夜重天頓時苦臉,真是暴君行為啊,看來他得和赤炎聯繫,讓赤炎勸雪漫回京了,不然他日子難過。
阮暮天嘻嘻地笑著,這件事可和他無關,幸好他是將軍不是攝政王,如果要攻打聖水宮他才有可能有用武之地。他想起南宮若水的另一個回答,連忙說道:「夜陵哥哥,那南宮若水還說了,只要雪漫有任何需要,聖水宮將傾巢出動。」
夜陵略一挑眉:「哦?」看來,他的夜王妃面子挺大的。不過,聖水宮的立場如何,他並不太關心。
「這是件好事,如果將來我們跟朝廷……」夜重天被夜陵一記冷眼射過來,立馬就止住不該說的話題。他扯唇笑了笑,跳躍性地道:「至少聖水宮能夠被牽制著不出手。」
「本王累了,你們自便吧。」夜陵放下手中的書,起身,緩步朝書房外走去。
很顯然,夜陵根本不在意一個聖水宮,即使聖水宮在江湖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夜重天和阮暮天對望了一眼,皆是聳肩:至少夜陵對他們拉攏聖水宮的行為也沒有飯對,這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夜陵離開書房之後,本該回到自己的房間,但到一個岔路口時,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想去雪漫的房間休息。
即使她人不在,房間裡也還是留有她的氣息,夜陵想道。
肖樂跟在夜陵身後,見夜陵去的方向改變了,頓時在心裡一聲苦笑:王爺對雪漫小姐的迷戀,真是越來越深了啊!但雪漫小姐那邊,卻似乎沒有什麼大的改變,真讓人擔心。
「本王今晚不用人伺候。」夜陵走到雪漫房間門口,推門之前對肖樂吩咐了句。
「是,王爺。」肖樂識趣地退下了,但也是在院子門口坐著閉眼休息,並沒有離得很遠。
夜陵進入雪漫的房間,剛關上門,便發覺房間裡有人。
燭火被點燃了,雪漫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似笑非笑看著夜陵,紅唇邊有些一抹淡諷。
「雪兒?」夜陵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隨即又皺起了眉。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卻又不去見他?
走上前,夜陵在雪漫身邊坐下,問道:「怎麼今晚就回來了?南宮若水送你回來的?」
「因為聖水宮的美人宮主說,我再在聖水宮住下去,恐怕夜王府會要求聖水宮做更多回報,所以就早早把我送回來了。」雪漫臉上是笑著的,眼裡卻一片冷意。
夜陵察覺到雪漫眼中冷意,蹙眉道:「你又因何事不高興?本王還沒怪你擅自跟人離開,你倒跟本王鬧起彆扭來了!」
雪漫笑道:「我哪兒敢和王爺鬧矛盾,王爺心繫天下,是夜闌國的不敗戰神,俗稱夜不敗!再去練個什麼寶典,那就更完美了!」
雪漫拐彎抹角罵夜陵是『東方不敗』,不過夜陵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只眉眼瞬間一冷:「你說什麼寶典?」
她怎麼知道寶典一事?難道,上官情派她進入夜闌國,又要她當夜王妃,目的其實是為了夜氏皇族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