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說過,任何事他都不會在意,包括了自己的性命。()可現在在有她的世界,他不會允許自己倒下,他要照顧她,就算是隔著再遠的距離,他也會將她保護得安然無恙。
這不僅是她父親的希望,也是他自己的希望。
凝眸,視線徑直停落在前面的睿勝旭,昊浩天沉聲喚著:「旭爺。」
低沉的聲音沒了剛才的陰冷,卻多了一份讓人無從適從的冷沉,讓人瞬間凝滯。
睿勝旭前往的步代沒有因他冷沉的聲音而停滯,直至,來到離他兩步之遙時,他停下,望著他,低聲道:「太明顯了!莫非,這麼多年來的偽裝,你真的打算放棄?」
睿勝旭的聲音低幽,卻無形中帶有一股迫人的氣勢,用著只有昊浩天可以聽到的音調,在他面前響起。
「你要的,到底是什麼。」昊浩天無視他話中的氣勢,凝著他,逕自問著。
如果睿勝旭是因為怕他對他的帝國有影響,他這樣做無可厚非。可是憑著他現在所擁有的赤焰,還有如今的成就,單搶匹馬的自己就算有通天本領,也不可能可以影響他分毫。
既然這樣,那麼他何需這樣防自己,更不必在自己還在為他效力之際,用她來控制自己的舉動,睿勝旭這樣做,效果就只會適得其反。
「笑面虎。」睿勝旭搖了搖頭,抬頭看他,他眼中的情緒未變分毫,「她,是你的致命弱點。」
「你早就清楚,不是嗎?」昊浩天不怒反笑,只是,笑意間所透出來的氣息,冷冽嚇人。
「是。所以,我就讓她來看明白。」睿勝旭無視他唇邊所透出來的氣息,逕直說著,「你和她本來就差天共地,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目的。」如果只是因為為這樣,那他為什麼要在達妮爾綁架雪惜的時候,不讓自己將雪惜送回中國?
如果睿勝旭真的只是因為不讓自己和她在一起,他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將她留下?
「你放心,我不會對付她。將她帶來,無非是想要她瞭解,究竟哪個才是真的你。」睿勝旭漫不經心地說著,而凝向他的目光,仍舊沒半點情緒波動。
右手示意一揮,站在門口邊緣的洛桑琪接收到信息後,帶著一身僵硬的夏雪惜離開。
「你想做什麼?!」昊浩天瞇眼,看著漸漸從眼前消失的熟悉身影,他轉開了頭,沉聲問著身邊的睿勝旭。
「留下來,你就會知道一切。」睿勝旭沒有正面回應他,而是探步上前。
昊浩天臉色未變,那雙凝向他的眼瞳,有著冰梢凝聚。
看著睿勝旭越過自己,直走向那三個跪在地上的人影,直到來到其中一個人面前,他才停下了步伐。
「傑西,好久不見了。」
「!」被迫跪在地上的男人並沒有出聲,只是用著冷冽的目光,掃視著上方的睿勝旭。
可就算這樣,睿勝旭也不在意,仍舊神態平靜地問著身下的他。「我的招待,還滿意嗎?」
傑西的眉毛剎地一緊,注視著睿勝旭的目光,帶著無法掩飾的怒意。「睿勝旭!」
可這表情只維存了一秒,一秒過後,他便被他無情地踢倒在地。
「你還不夠資格,喊我的名字。」平靜的唇線倏然一抿,睿勝旭冷步上前,大腳一伸,整個腳板重重地踩在傑西倒地的頭上。
「睿!勝!旭!」傑西的臉被迫與地面緊緊相貼,然而他仍舊憤恨地側高了頭,目光仇恨地注視著上頭的他。
「我說過,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在你身上討回過去的一切。」睿勝旭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低幽的聲音有著令人悚骨的嗜血冷意。
傑西一怔,一怔間,他臉上的憤怒消去,反倒開始瘋狂地笑著,在他狂亂的笑意間,明顯地透出了極度的諷刺。
「可惜,到死也不屬於你。哈哈……」
睿勝旭的眼底有著寒光在閃,抿直的唇瓣冷地吐出了冰冷的話句。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
傾身彎下了腰,睿勝旭踩在他頭上的力度加大。
「無論你在乎與否,都不能否認,你睿勝旭,始終都是我傑西的手下敗將。即使是我不要的破鞋,到死也不屬於你。哈哈……」皺眉強忍著頭腦上傳來的痛楚,傑西繼續狂笑。
昊浩天一怔,眼神幽深注視他們二人糾纏的場面。
旭爺和傑西竟然早已相識?
看著他們二人此刻針鋒相對,不難知道在之前,在他們二人身上有著怎樣的濃烈情仇。
一聲慘烈的聲音響徹雲霄,緊接著,血的味道越發深郁。
傑西痛苦地捲曲著身,而從他緊捂的位置看來,他已經身中槍傷。
「繼續啊,怎麼不繼續?」陰冷的嗓音帶著宛如地獄般的殘忍,在半空響起。
睿勝旭冷眼看著地上痙攣抽搐的傑西,大腳一踩,瞬間踩在他淌血的腹部。
「你現在不過是我腳下的一隻螻蛄,只要我輕輕一動,你就會永遠消失在我的面前。」
「唔……!」傑西痛苦地抽搐著,無數的冷汗從額際滑下,浸濕了他一張蒼白的臉。
「而且,傑西,不要再聰明地誤以為,可以再用以前的事左右我半分。在我看來,那些陳年舊事不過是一道礙眼的垃圾,我只想將它狠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彎身湊近地看著他痛苦扭曲的面容,睿勝旭陰鷙地笑開了。
「不過,我倒是想到送你一份禮物,為了這份禮物,我花費了不少的時間。」陰鷙的笑擴展得更開,睿勝旭蹲下了身,強迫地上的傑西睜開雙眼,「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你一無所有?想不想知道,究竟是誰害你家破人亡?」
傑西原本痛苦緊閉的眼,在睿勝旭的強迫下,被迫打開了,只看見他笑著一張宛如修羅的臉,這一剎那,在意識之中,傑西彷彿有什麼念頭瞬間閃過。
「猜一下,他,究竟是誰?」睿勝旭將他走遠的知覺強行拽回,抬手緊揪著他頭頂上的頭髮,他拽著他轉向那個站在身後的人。
傑西被迫睜眸,看到站在幾步之遙的男人,他就那麼站著,不聲不響,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散發的攝人氣場。
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剛才折磨他們的冷血惡魔。
唇角諷刺地一勾,睿勝旭的目光從昊浩天的身上慢慢轉到傑西的身上,他聲音上調,讓站在幾步之遙的昊浩天也聽得分明。
「猜到他是誰了嗎?他,可是你失蹤了十幾年的兒子呢。」
傑西一怔,一怔間,他艱難地轉回了眼球,直落在眼前的睿勝旭。
睿勝旭笑著一張令人發顫的臉,半瞇著眼,譏笑著:「不記得了?他可是你十幾年前便認為身亡的兒子,也是你老婆追殺的孽種。」
昊浩天整個人楞了一楞,垂目注視他們二人的目光劇烈收縮,可只收縮了幾下,他便再度回復了慣有的神色。只是在垂下的眸光裡,有著讓人無法比擬的幽黑色彩。
「不可能。」一直躺在原地默不作聲的薇安,神情激動地否認。「他早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你確定?你看到他的屍骸嗎?」睿勝旭抬高了頭,視線由傑西轉至一旁的薇安身上。
「這不可能。」薇安拒絕相信地搖頭。
「或者你應該感激我,畢竟是我一手將他救起,一手將他培育成材。不然,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你們。」看著薇安不敢置信的神情,睿勝旭唇邊的弧度漸漸勾勒起來。「為了送你們今天這份大禮物,我付出了不少。」
「是你?真的是你!哈哈……」薇安艱難地支撐起身軀,怔怔地望著對面的睿勝旭,再轉至遠處的昊浩天,她瘋狂大笑,「好呀,好呀。父債子還,這場戲……真的有趣、相當有趣。」
然而身側的傑西卻是冷靜異常,他喘息著抬頭,目光冰冷而譏諷地落在睿勝旭的身上。
「你以為,憑他……就可以影響到我?他對於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放在心裡的人物。但是,睿勝旭……」
喘息著笑著,傑西豆大的冷汗,不斷從額角滑下,滴落他的眼瞼,「他的存在……卻無時無刻不提醒你,當年的你……是多麼地窩囊,多麼地沒用。」
臉部的肌肉猛然崩緊,睿勝旭原本勾勒的弧度,這刻緊拉成線。
睿勝旭大腳一踹,瞬間將力氣聚集在腳板之上,並狠狠地踏踐他不斷流血的腹部。
「唔!!」傑西痛哼出聲,卻緊咬雙唇,禁止更多的痛呼溢出喉嚨。
他是黑狼的主,是黑幫的頭兒,無論現在的他是多麼地窩囊,他也決不會向他求饒。
痛苦地睜眼,他目光諷刺地落在那個一臉怒容的男人身上,唇角更是艱難地牽起了一絲弧度,「睿勝旭,就算是……現在你仍然是……我眼中任人踐踏的……小人物而已。」
喘息地笑著,傑西的唇角流躺著滾滾的血絲,帶著攝人的氣息,將睿勝旭的情緒一下子撩撥了起來。
只聞一聲更慘痛的叫嚷,瞬間傳遍了偌大的倉庫。
空氣間,血的鮮味越發濃烈。
昊浩天的目光猛然緊縮了一下,用著複雜的幽深光澤,對上地上的二人。
地上,痛苦扭曲的傑西艱難抬頭,目光卻模糊地落在上方那個晃動的身影。
「你根本……從未放下。」
身體劇烈地痛著,他知覺已經漸漸走遠,只是,他仍舊彎起了唇角,模糊地對上上方那個漸漸看不清的人影,「睿……勝旭,別以為……你贏了我。直到這刻,你……還是輸給了我,你……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孤獨的人,就算……給你站在最高的位置……你也已經、失去了……一切……哈哈……」
低微的笑夾著劇烈的喘息,自傑西的口中吐出,他費力地上抬著眼眸,卻無力對準那個憤怒的身影。
睿勝旭,你不會知道,就算要他在這一刻死去,他也永遠不會讓他知道。
早在最初之際,你就已經注定了永遠輸給了他。
「這麼想死?我成全你。」憤怒地將槍抵在他的額角,睿勝旭的臉閃過了嗜血的冷芒。
傑西全然不顧,仍舊張著一雙譏諷的眼,望著他瞧。只是在睜開的間縫裡,他已經看不清楚上頭那個人的面容。
全身的知覺已經漸漸走遠,他歎息地笑著,這樣就好,這樣的結局也是他想要的。
在黑道打滾了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老大,就算淪落到今天的局面,他也絕不會對他人求饒。
以這種結局收場,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壞事。
不過,睿勝旭,當你擁有一切,你真的快樂麼?
不是吧,無論今時今日的他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在他眼中他仍舊是當初那副落泊卑賤的樣子,帶著極致的痛楚,在這個世界打滾而已。
只不過那抹痛被他巧地收藏,不再暴露於人前。
睿勝旭,你就永遠帶著那抹痛,在人世間打滾扭曲吧。
哈哈哈……
閉上雙眼,等待如期的痛楚,卻在下一刻,聽到令他惋惜的話。
「想這麼快得到解脫?!作夢!」
傑西睜眸,看著上頭那個模糊的影子離他遠去,只聽見他冷絕的話從中飄來,「將他押下去,只要不是危及他生命的傷口,誰也不要給他治療。」
呵……傑西澀然地笑著,這個男人,真的變了!變得強大,變得冷血無情。
這樣的他,真的值得麼?
無聲地喃著某個人的名字,傑西垂眸,倦極地閉上雙眼,任由自己虛脫的神經直接陷入暈迷。
當睿勝旭走到昊浩天身邊時,他原本冷絕的眼眸,這刻別有深意地凝向他。
昊浩天冷冷抬眸,目光不屈不饒地與他相望。
身側隨同而來的同伴,漸漸散去。
邁克斯吩咐著眾人將地上的三人押離,在離開時,他深深地注視著昊浩天一眼。
而那一眼並沒有落入那兩個默默相對的人眼中,因為這時的他們彼此眼中均映入了對方的面容,強硬地霸佔了全部的眼球。
「」良久,在寂靜的倉庫裡只剩他們二人,昊浩天不急不緩地說出了這句。
一樣是休閒的語調,一樣是懶懶的笑弧,這刻的他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剛才的影響。
彷彿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問。」睿勝旭對於昊浩天沒有起伏的神情絲毫不以為然。
認識昊浩天多久,對於昊浩天的一切,他自然是瞭如指掌。
正因為瞭如指掌,所以他也曾掙扎過。
然而,誰叫他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就算自己有多麼地欣賞他,也不可能放下一切,與他坦然相對。更不可能因為器重他的能力,而眷顧他分毫。
「從一開始,就是你將消息透露給達妮爾。」毫無疑問的語氣,配上昊浩天沉寂的眼眸,很容易讓人攝懼於他的聰慧。
不過他睿勝旭是誰,他早就知道昊浩天的聰明,以及無人比擬的能力,所以這刻的他仍舊是無動於衷。
沒錯!
是他故意安排達妮爾從門隙中偷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懂得達妮爾對昊浩天的喜愛,他故意在她的面前,向邁克斯問著昊浩天的情況,也問著夏雪惜的情況。
他知道以達妮爾的性格,她一定不會輕意放過夏雪惜,所以,他既然想將夏雪惜捉來,又不想在真相未揭開的一刻,讓昊浩天知道他的目的,才利用了自己的女兒。
「劉啟也是你故意為了試驗我的安排?」
「你認為是?」睿勝旭不以為然地反瞅著他,語氣間全然是慣有的威嚴。
「你早在救我的時候,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早在劉啟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雪惜對他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睿勝旭絕不會再度浪費時間與精力,去鋪排這樣的事情。
不過遠在他方的劉啟,為什麼會找上雪惜?
他憑什麼認為自己會因為雪惜放下一切?
其實早在將劉啟抓住的時候,自己曾經想對他嚴刑拷問,不過經歷習慣了出生入死的人,這些方法對他們來說,根本沒有用。
如果真的是有人為了從中試探他,他這樣的舉動不正正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所以他才會安排霍正東的到來,故意安排嚴浩軍的到來,甚至,故意在雪惜的面前,在大家的面前,說出了那些絕情的話語。
這一切,他都是為了打消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線。
可是他沒有想到,原來自從他遇上睿勝旭的那一秒開始,他的目的早已無法隱藏。
「你想要什麼?」凝眸對上睿勝旭,昊浩天唇間的那抹笑意,不再像平常般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