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論心中裝著許多許多的話,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尤其是在面對著這樣冷冰冰的她,他才發現,原來他的口才真的很糟糕。
「那是霍總的事,雪惜自問沒那個資格知道。」轉身拉開他扣著行李的手,然而,他緊抓的手卻是不放。
「霍總,你身家過億,該不會看中我小小的行李吧?」諷刺抬頭,夏雪惜的聲音譏諷不已。
「我只想送你。」抿唇,漠視她眼中明顯的嘲諷,霍正東再度提出了請求。
請求。
對的,現在面對夏雪惜,霍正東將自己的身價放得很低很低。
夏雪惜拉著行李的手突然鬆了開來,這一刻,霍正東真怕她會直接扔下這個小小的行李箱,就這樣朝山下走去。
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抬起頭,冷冷地瞅著他,唇角上,有一抹冷到極盡的笑。
「霍總還沒玩夠嗎?還是,你輸得不服氣,想利用我再次向他們報復?」
「你……知道了?」霍正東怔然。
「是呀,我知道了,知道了子。」自嘲地勾唇,夏雪惜的口吻譏諷至極。
「我沒……」霍正東張口想要解釋什麼,卻又無力閉上,最終滿腔奔騰的情緒盡數化作最後的三個字,「對不起。」
「霍總這三個字,雪惜可承受不起。畢竟,誰叫我窮,窮人活該沒有自尊,窮人活該被踏殘,不是嗎。」
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眼中,窮人就如同蟻螻,不值一提。
所以,無論他們對他們做什麼,他們都不會有一絲的愧疚。
諷刺的聲音清晰地落入雙耳,這一刻,霍正東一向清淺的眉頭驟然緊皺。
「你根本不是……」伸手上前,他想要解釋,他從來不曾因為窮富的問題,而對誰做過任何的傷害,對她更是不會。
如果不是因為丁健仁的設計,他根本不會對她做出傷害的行為。
「霍總,你又想要用我的身世來設計我嗎?」冷冷伸手打掉他伸來的大掌,夏雪惜抬頭,目光冰冷地掃視著他。
夠了!
每一個都是這樣,在她最痛苦的時候,用著最虛偽的身份來讓她迷失。
「我告訴你,我是夏關韶和水凌優的女兒,並且永遠都是他們的女兒。」
不論他們對丁健仁的計劃知道與否,可是,這些年來,他們對她的感情卻是真切,由此便足以令她動容。
「我不會設計你。」不論她是不是小婧,他都不會再傷害她半分。
早在酒會那天,他就發現了自己的心意,只是,當晚他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所以,對她的感情也只有壓制下來,因為,有些事,他必須得查清楚。
「說得真好聽呢!可是,誰又會在算計別人的時候,蠢得自打嘴巴。」嘲諷地說著,夏雪惜卻猛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
有一個人就是這樣,而她,也果然蠢得自動上勾。
眼中有著幽光微閃,夏雪惜咬牙。
「我會證明給你看。」一年時間不夠,那就十年,十年時間不夠,那就一輩子。
眼中有著熾熱的執著,夏雪惜抬頭,望著他眼中那強烈的情感,抿唇不語。轉身拉上那一小箱行李,她再度向前走去。
「如果你不想坐我的車,那麼我可以陪你一起走下去。」毫無商量的語氣,在隔了這麼一段時間過後仍然繼續,夏雪惜譏笑,他從來都不懂尊重別人。
轉身想要怒訴,卻在對上他幽深的眸子時,沉默不語。
「坐你車,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到目的地後,你不要再跟著我。」
既然有人願意送她離去,她為什麼為難了自己。
況且,這刻,她再也不想待在這個地方,既然有最快的捷徑,她為什麼要拒絕。
只不過在答應的同時,她也要他許下諾言,她與他們之間,她已經不想再有一絲的牽扯。
「好。」思緒半轉,霍正東答應,伸手拉過她的行李,他幫她帶至車上。
夏雪惜也不拒絕,轉身走去那輛曾經熟悉的車,她只是嘴角輕抿,然後踏步坐上。
「麻煩送我去萊茵酒店。」途中,她只望著前面那一小方被車燈照亮的風景,逕直道。
霍正東蹙眉,沒有回答。
萊茵?那家規模細小的酒店?
抬眸看向一側的她,他的唇角輕抿,想要拒絕,卻又怕惹來她更多的不快。
罷了,萊茵就萊茵吧。
驅車,走在黑夜的山路之上,雖沿途的黑暗不可被照亮,而這一刻,他卻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當保時捷到達熱鬧的市區,在七彩的霓虹燈下七轉八拐地進入到萊茵酒店的地下停車場時,夏雪惜拉著她的那一小箱行李正欲登上電梯之際,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抹身影隨之跟來。
轉身面對著他,夏雪惜語氣淡薄,「霍總,你該不會是忘記了答應我的事吧。」
「你安排入住以後,我就離開。」霍正東停下了步伐,站在她的面前,解釋。
曾經他最討厭的就是解釋,可是現在,在她的面前,他發現,他做不到再引來她的不快。
而且這家酒店規模太小,留她獨自一人,他不放心。
夏雪惜張嘴,想再說什麼,卻在下一刻抿唇,「隨你。」
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在這個地方久住,這個地方給她留下的只有傷痛,既然明知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對付他們,那她為什麼繼續委屈了自己。
選擇在酒店居住,不過就是為了等辦齊所有的事,然後,她就會回到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
而萊茵是她所知道的酒店中價格相對便宜的地方,既然已經計劃好離去,她也該節省一下自己的開支,誰讓她身上本來就沒有什麼多餘的金錢。
轉身拉著那一小箱的行李,她獨自走入了電梯之中,霍正東隨即跟上,伸手按下1樓的按鍵,他的目光落在電梯裡倒映著她小臉的鏡面。
雖然她的態度冷淡,但畢竟她也沒有拒絕自己,這也不失為一個好的現象,不是嗎?
電梯緩緩停落在一樓的樓層,霍正東大步踏出,直往前台走去。
「給我一間豪華單人房。」正沉聲吩咐,卻在結尾時,被另一抹細膩的聲音打斷。
「不,普通單人房就行。」夏雪惜站在他身後,逕直向前台吩咐。
霍正東驟然皺眉。
「請問,已經確定好是普通單人房嗎?」前台小姐遲疑地看著二人的神情,出聲問道。
「嗯。」夏雪惜點頭。「麻煩了。」
「呃……」前台小姐擔憂地看向身前的男人,只瞧見男人眉間的紋路皺得更緊,這讓她準備下單的動作猛然停滯。
「霍總,這件事似乎與你無關。」意識到前台小姐的遲疑,夏雪惜嗤笑出聲。
看來有錢果然就是不一樣,明明她是客人,可是選擇權卻總不在她的身上。
「就普通單人房吧。」聽出她話中的諷刺,霍正東歎息附和。
「好,請稍等。」低頭在電腦中查找最新的信息,她問道,「現在5樓有一間普通單人房,如果沒問題,請先交納200元的壓金。」
「就這間吧。」疲倦地上前,現在的她只想好好地休息,伸手從包中取出零錢,,一隻大掌已將一張金卡放在檯面,夏雪惜驟然一瞇,將手中的錢放在檯面,直接遞給了前台小姐。
伸手將那張金卡退回,夏雪惜抬頭,臉色冷絕,「霍總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請你以後不要再管我的事。」
前台小姐好奇地來回看著他們二人,片刻後,還是決定將檯面上那兩張百元大鈔收起,再怎麼說,住宿的還是這位小姐,所以,收她的錢準沒錯。
「我沒惡意。」霍正東抿唇,軟聲解釋。
今晚的她真的很像受傷的刺蝟,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便會張開身上的刺來攻擊別人。
不過,不論是誰,在經歷了這些種種的經歷後,都不可能會保持得了平靜。
「霍總和我早就沒有任何的牽聯,既然如此,那麼霍總早該離開。」冷淡的語氣,毫無保留地下著驅趕令,就連一側站立的前台小姐也深感尷尬,更何況當時人。
只是,前台小姐抬眸偷看那個促立男人,他的臉上絲毫沒有慍怒,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看她,默不作聲。
前台小姐躊躇地站在原地,她已將資料錄入電腦,並自抽屜中取出門卡,看著他們緊崩的相處,她實不知該如何開口,唯有安靜地將門卡放在檯面。
但這不大的動作,夏雪惜仍舊看到,轉身將門卡取過,拉上一側停放的行李,她並不在意霍正東的沉默,逕直向電梯走去。
看著電梯門緩緩關閉,霍正東抿唇,轉身重新面對前台小姐,他的語氣再度回復了昔日的冰冷,「我要她對面那間房。」
毫無商量的語氣,繼今晚之後第二次出現,這本來就是他的性格,只是在面對她的同時,他才盡力收斂。
既然這一刻她已經不在,那麼他也沒有必要再度克制。
他從來都不是會在意別人的眼光的人,只是現在的自己卻相當在意她的想法,甚至於,想得到她的笑臉。
可這個笑臉,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再次呈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