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夏雪惜只感覺到屬於自己的天毀了,**裸地,一點不剩地毀了。
「不,這不可能……」她拒絕相信,她甚至還記得剛才,她親愛的爸爸還打電話給她,說要幫她討回公道呢。
對啊,剛才還生龍活虎的人,這會兒怎麼可能就不在了呢。
這絕對是騙人的。
今天是愚人節,對嗎?
所以,上天才一遍遍地和自己開玩笑而已。
「小姐,請配合警方合作。」警察在看到她飄忽的神情時,沒有多大的感想。
在這方面工作,對於這樣的情景,只見慣不怪了。
不能怪他們心狠,只是面對多了,也就漸漸地麻木了。
「你們是不是收了誰的錢,這玩笑,真的一點也不好笑啊……」夏雪惜笑著退後了一步,望著面前這兩個陌生的男人,只感覺他們是在逗著自己好玩的。
警察在看到她的表現後,對視一眼,便從手上掏出一個證件,遞上前。
夏雪惜本來笑著的神情僵在原地,望著警察手裡那張證件,只一下就落下了淚水。
這是爸媽的身份證,這是他們從不離身的身份證,現在,在這上面還留著一縷縷悚人的血跡。
是啊,他們真的過來了,他們因為她過來了,可是,在這一刻,她卻永遠失去了他們了……
被動地挪動著麻木的雙腿,她跟著他們的步伐,上了他們的車。
在汽車消失的那一剎那,那扇關閉的大門,被裡面拉開了,那個渾身上下透出巨大氣場的男人站在那兒,望著只餘煙塵的那處,透出了神。
醫院裡,壓抑的四面牆,和白得刺人的色調,都讓夏雪惜的雙腿直直地生了根。
望著那兩個躺在床上的人,她就這樣停在那裡,彷彿一下子遺忘了走路的本能,只能被動地看著,遠遠地望著。
「……」她的唇張了張,沒有聲音可以透出。
她再用力地張了張,想喊出他們的名字,可是仍舊是一片空白。
彷彿在這瞬間,她遺忘了怎樣走路,遺忘了怎樣說話。
她就這樣站在那裡,隔著遠遠的距離,看著他們。
不知道站了多久,不知道努力了多少次,她仍舊如同一個破敗的木偶一般,這樣地悄無聲息,這樣地空洞出神。
直至,有一雙手落在她的肩頭,她出神的空洞目光晃動,在艱澀的動作裡努力地轉動自己的眼球。
「不要這樣,你這樣子,就讓他們走也沒有辦法可以安心。」
那是一抹蒼老的聲音,她扭轉的視線裡,撞上的是一張慈祥的臉。
那只慈祥的大掌覆上她如同雪一般蒼白的容顏,口裡溢出的話,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可以堅持。
他說:「傻丫頭,哭吧,這樣子忍著,你家人看了只會難受。」
她的淚一下子便傾湧而出,滑過臉頰,打落地面。
她一切被定著的動作也彷彿被悉數化解,哭著撲上前,緊緊揪著那兩個最愛的人,她只無助地失聲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當她抬起了那張哭得狼狽的臉時,剛才那位老人家仍舊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