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仍是不語,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打聽的人,何況是他的故事?
然,他卻自顧自說開了,「我家在s市還算小有名氣,幾代的書香門第,擁有不大不小的實業,算是商海中比較清雅的家族。隵菝殘曉我媽媽是極美麗的女子,溫柔賢淑,端莊大方,和我爸感情深厚。在我有限的記憶中,他們甚至沒吵過架,一來是因為我父親極寵我母親,二來是母親信佛,生性恬淡,為人寬容,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即便對我,也從不大聲說話,哪怕我犯了錯,都是輕言細語地責備,而我,偏偏還極怕她這樣的責備,超過對父親棍棒的害怕。」
談起母親,駱東勤臉上呈現出溫柔的光澤,「然而,在我八歲的時候,母親卻生了重病,饒是父親尋遍名醫,也沒能救回母親,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她離我們而去。母親是個堅強的人,即便是臥病一年的痛苦折磨裡,也總是微笑著對我們,給我們讀佛經,後來,不能讀的時候,就讓我們讀給她聽,那會兒我還有很多字不認識呢,根本不懂那些佛經的含義,只知道,母親會在聽佛經的時候微笑,便自然而然對佛經生了親近。
母親到底是離開了我們,我手上的這串珠子是母親最後遺留給我的,是她曾經佩戴過,並在病榻上每日吟誦時數過的,她說,以後,看見它便如見她一樣,她會在天上守護我們。」
他目光在陶子腕子上掠過,微微笑道,「所以,這串佛珠是我所珍愛,它的價值在我心中超越世上最昂貴的珠寶。可是,有一天它竟然也會斷裂。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四月天,在和某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它的繩斷開了,菩提子掉落,不多不少,剛好九顆……嬖」
陶子心中一動,隱約覺得有了異樣,左手腕子上,戴佛珠的地方有些不自然……
「九顆佛珠,被一個渾身散發著書一樣清雋氣息的女子拾去,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他停了停,含笑,「我以為這是母親的指引,天賜的緣分,尤其,這個女子還救了我一命……最初,我只知道她叫陶子,我以為是桃花的桃,水蜜桃的桃,因為她的膚她的頰準確無誤地詮釋了什麼叫面若桃花,什麼叫潤如蜜桃……」
她不淡定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取腕子上的佛珠,被他伸手按住,卻見他琥珀色的眸子裡溢出平和的光來,「不必取,也不必有壓力,聽我說完。郎」
她怔住,聽他柔和的聲音繼續娓娓道來,「後來,我知道了,原來她叫囡囡,正是我要找的人。我家在s市,之所以近來頻繁來北京,一來是受朋友之約在這邊投資新的項目,二來,是為了找人。」他的朋友是s市童氏的總裁陸向北,兩人在s市有幾年業務上的合作,後來經他認識辰安,相同的氣質讓彼此有相見恨晚的知己感,所以交往甚密。
找人?找她?陶子陷入迷惑……
「我接著把我的故事講完。」他見她平靜下來,鬆開手笑著說,「母親去世以後,我父親,我哥,當然包括我自己,都很傷心。我以為以父親對母親的感情,必然會緬懷一生,不會再娶,然,我卻錯了,母親去世不過一年,我家便迎來了新的女主人,我和我哥,也迎來了童話裡的反角——繼母。從小聽故事,思維定勢的原因,早就認定繼母是壞人,更何況,我們以為的,父親和母親的伉儷情深,原來比不過一年時間的衝擊,這對我們而言是一個打擊,更覺是對天上最溫柔最美麗的母親的一種褻瀆。
所以。我和我哥極討厭繼母,連帶著,也恨上了父親,在我們眼裡,他就是一個背棄誓言的小人,我們都還深深記得他在母親病床前立下的誓——他愛她,永遠愛她,可是,才不過一年,他就能愛上別的女人?我們為母親不值,同時也下定決心要為母親報仇,收拾這個取代母親位置的女人!於是,我提早進入了叛逆期。
初時,我很鄙視我的繼母,她不像母親,出身名門,氣質高雅,舉手投足便知是大家閨秀,就連最起碼的外貌,也遠遠不如母親漂亮。我對父親的眼光表示懷疑,即便他要再娶,至少也得娶一個不遜於母親的女人,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行為舉止在我眼中甚至算得上粗鄙的女人?她不懂一個名門夫人應該在眾人面前如何待人接物,不懂一個大家族的當家主母該擁有怎樣的儀態氣度,甚至於最起碼的用餐禮儀都會出錯,她就是一個粗鄙的鄉下婦人,即便華服和珠寶堆砌在她身上也像是租來的……」
說到這裡,他自己都露出可笑的神情來,「其實我母親對我從小的教導是眾生平等,不可輕視,不可自大,更不能以財富和樣貌來取人,可那時的我,被偏見蒙蔽了眼神,我想除了母親以外,任何進入我家裡的女主人在我眼中都會被我視如草芥。可偏偏的,父親還對她極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