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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麥雲哲?我記住你了!把我吃干抹淨扔一張支票就打發了?你當我是叫花子呢?
——麥雲哲,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我不嫌棄你比我大。()
——麥雲哲,我雖然年輕,但我懂什麼是愛情!我愛你!你聽清楚了,麥雲哲,我、愛、你!懶
——你別這麼冷漠,我會恨你的。
——麥大哥,她懷孕了。
——孩子可能沒了……她很痛苦,整個人都崩潰了。
——天真,你等等……
天真,天真……
記憶如潮水蔓延,驟然襲來。昏睡中的麥雲哲緊閉著眼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想抓住夢裡那抹背對自己的纖瘦的背影,卻每次都只差那麼一點點。
天真……
他無意識的喃喃念著,一隻停留在他額際的冰涼小手觸電般猛地收回。
在發覺他只是說夢話後才長舒了口氣。卻不敢再靠近,只是遠遠望著病床上面容瘦削的男人,任淚水模糊了自己的視線……
麥雲哲醒來時天已大亮。
還未睜開眼,耳邊再次響起那個清麗好聽的女聲。
「廖師兄,謝謝你陪我通宵值班,辛苦了,你先去換衣服,我下了班請你吃早餐。」
「真的嗎?天真?那就這樣定了,我現在就去換衣服。」
天真。再次聽到這個困擾了他整個夢境的名字,麥雲哲這次毫不遲疑的在睜眼,恰好與一雙染著淡淡笑意美目對上。蟲
電光火石間,那雙美目中笑意瞬地斂去,被一抹讓人感覺難以靠近的冷漠所代替。
「麥先生,您終於醒了。」
麥雲哲毫無回應,只是怔怔望著那張似曾相識,明明陌生卻又感覺熟悉的面孔,那些夢境一遍遍在腦海裡回放,終於將夢境裡那抹背對他的纖瘦背影與現實中的精緻面孔組合成一副完整的畫面。
眼前這個雖然還很年輕,但已經褪去稚氣和青澀的女孩,她就是天真,許天真。
曾和他有過最親密的關係,曾對他死纏爛打說喜歡他愛他,也曾親手把他們的孩子做掉的許天真。
他忘記她三年,從來不去想她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更沒料到兩人還會再見面,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被迫喚醒對她的記憶。
只是她剛才叫他什麼?
麥先生?您?
他又閉上眼,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麥先生,您的胃及十二指腸嚴重潰瘍導致胃出血,情況比較嚴重,建議您住院觀察治療。還有暫時不能吃東西,兩天後才能食用流質飲食,戒煙酒及一切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其他的我等會會和來跟我交接`班的同事交代。您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麼就這樣了。」
許天真幾乎沒什麼停頓的一口氣說完,然後轉身便要走。
「你說那麼快我聽得頭都暈了,能不能再說一遍?」麥雲哲緩緩睜開眼,確定這並不是自己的幻覺,只好接受現實。
許天真僵著背影許久都沒回頭。
麥雲哲望著她顫抖的背影歎息。
「天真,我們……」
「抱歉,我已經下班了,如果麥先生有什麼事情請找下一班醫生。」話落,她不做停留走了出去。
麥雲哲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心頭五味雜陳。
看來她是真的恨他,恨到連認都不想認他。
可是她恨他什麼呢?
曾經原本有一個機會她可以留住他,卻是她親手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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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附近的一家早餐店裡,許天真攪拌著最喜愛的麻辣米線卻破天荒的沒半點食慾。
坐在她對面的廖偉見狀關心道,「是不是熬夜太辛苦沒胃口?」
許天真搖頭。
「那是米線不新鮮?不夠麻辣?還是……」
「沒有啦,廖師兄。你吃完了嗎?吃完了走吧,我要回家了。」許天真打斷他,有些吃不消這位師兄喋喋不休的關心。
她很清楚廖偉心裡在想什麼,而她也已經拒絕得很清楚,她沒能力去愛也不想去愛,所以沒打算接受誰做她的男朋友,可這個廖偉卻像聽不懂她說的話一樣,越是拒絕他便追逐得越緊,讓她覺得非常棘手又非常頭疼。
她記得在一本書上看過,如果你的關心讓對方開心溫暖那就是真的關心,但如果讓對方覺得苦惱甚至痛恨那就是罪過了。
廖偉很顯然是後者。而她偏偏不能甩開他,甚至把話說絕一點和他絕交都不行。
因為他是她師傅的寶貝兒子。
「天真,你回去也是一個人沒人照顧,不如去我家吧?我任你差遣,隨便你要我去做什麼都行。」
許天真嗤笑,「廖師兄,別把話說得這麼滿,如果我要你去死你去嗎?」
不過是玩笑的話,廖偉卻當真,突地捉住許天真的手一本正經道,「天真,如果你真的要我去死,那我就去死。為了你,我做什麼都願意。」
許天真愕然,愣怔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哇,沒想到廖醫生這麼肉麻的話都說得出來,害我這個隱形人都忍不住跳出來拍手鼓掌。」
一個年紀和廖偉相仿的男子從廖偉身後的座位走過來,嬉皮笑臉的望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笑得曖昧,「醫院裡傳聞廖偉愛慘了許天真,看來不是空穴來風哦。」
聞言,許天真立即抽回自己的手,臉色一沉,心裡不高興面子上卻是不好發作出來,不由勉強笑道,「我和廖師兄開玩笑的,厲衝你怎麼當真了呢。」
厲沖是醫院有名的無線廣播,如果讓他把剛才那一幕才傳出去,說不定醫院又會流傳出十幾個不同的版本來議論她和廖偉。
厲沖笑笑,沒再說什麼。
「那兩位聊,我先走了。」許天真說著起身去結帳。
廖偉還想說什麼,想想還是作罷。
他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急太緊,否則這兩年的追求都會功虧一簣。
許天真回到在醫院附近租住的小套房裡,把外套一脫邊直直倒在床上不想起來。
急症室是醫院所有科室裡節奏最快,病情最複雜,同時也是最能鍛煉人的地方。
她一個二十三歲不到的丫頭年紀輕輕就能進入急診室,這全都擺昨晚見到的那個男人所賜。
麥雲哲,這個夢魘般讓她揪心而懼怕的名字,沒想到在刻意躲避了三年後還是沒能逃過那張無形的網。
她以前有多愛這個男人,現在就有多恨他。
尤其是當她和他的孩子從身體裡流失的剎那,她將對他的愛全部從骨髓裡清除得一乾二淨。
愛入骨髓,痛亦入骨髓。只有全部清除,她才不會再受他影響,她才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完全給清除了,反正自孩子流掉後,她搬離了母親家,從此不但與母親斷絕了關係,更與過去的那個許天真劃清了界線。
那之後的她生活裡沒有假期沒有享樂,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花了一年的時間她如願以優異的成績跳級完成醫學院的所有課程,隨後帶著學校頒發的一筆數目可觀的獎學金飛去美國實習進修。
就是在美國認識的廖偉,他父親恰好在她實習的那所醫院的急診室就職。
在廖偉父親的幫助和關照下她僅花了一年的時間綜合學習各科知識,便已經能夠在急診室如魚得水。那一年裡之後她回到國內,和執意跟她一起回國的廖偉同時應聘進了現在這家醫院。
她這幾年來這麼努力,把自己當成一個沒有血沒有肉沒有感覺的機器人使用,為的就是徹底忘記那個曾讓她愛得死去活來卻又痛不欲生的男人。
卻沒想,她所有的努力都抵不過他昏迷中無意識喊出的一句『天真』。
天真……
腦海裡浮現出他喊自己的名字時的畫面,那沙啞卻異常磁性的嗓音如閃電般狠狠擊中了她的心臟,那一刻的她如同此時的她,淚如泉湧……
為什麼還會再見面……
明明已經結束,明明已經劃上了句號的故事,為什麼還要重新讓它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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