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扎很年輕,他年紀與哈木爾一樣大,不過是比哈木爾小幾個月而已。
劍眉鷹眸薄唇直鼻,身量俊挺,穿著韃靼人款式的袍子,並未鑲金繡銀,只是普通的灰布袍,一頭黑髮草草的用金環束在腦後,鋒銳的眼睛在顧盼之間給人以無限的威懾力。
章戍遠途而來,又是快馬加鞭,面色中帶了一絲倦意,精神卻相當不錯,行過禮,口呼,「臣章戍奉我天朝陛下出使韃靼,見過王子殿下。」
薩扎鷹眸半瞇,面上不肯動怒,聲音卻冷,「小臣,你叫本可汗什麼?」這聲音極具威脅爆發力,似乎要馬上就要殺人嗜血一般。
章戍還算有膽量,在些氣勢壓迫下仍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道,「聽聞貴族可汗仙逝,韃靼世為天朝附屬,我朝皇帝陛下未曾收到韃靼國書,未曾頒下賜爵聖旨,故,小臣不知誰是新可汗。」
薩扎冷哼,「你很大膽嘛。」
章戍清楚的明白,他代表的是朝廷,何況韃靼民風強悍,向來敬仰勇士,若是露了怯,倒叫人小瞧。故此,章戍淡然道,「多謝王子讚美。小臣的膽子還算可以。」
這次出使韃靼,章戍有著最完備的心理建設。
薩扎哼了一聲,冷笑道,「有朝一日,本汗會親自帶兵殺入帝都城,你們的皇帝自然可為本汗寫下詔書。」
要說耍嘴皮子,韃靼人完全沒有與帝都人相比較的可能。章戍從容不迫道,「王子殿下率軍叩邊,其結果王子殿下已盡可知,不必小臣多言。此來,我陛下一是遣臣來問王子殿下,焉何無故犯邊,撕毀友好條約?」
薩扎冷聲道,「你們漢人素來狡詐,給本汗的東西都是些蟲蛀鼠咬的破爛貨,本汗自要帶兵去向你家奶娃子皇帝討個公道。」
章戍哼道,「還請王子殿下放明白一點,我家陛下龍章鳳姿、威儀無比,其睿智英明,斷非王子能比。否則,我家陛下也不能生擒你家三王子哈木爾殿下!再者,韃靼與我朝貿易,向來是你情我願,我朝所賣貨物俱是經過你韃靼人精心檢驗過才付銀錢的。既是不好,焉何當日當時不提,卻貿然犯我邊城!由此可見,王子所言實在是口不對心,並非實情!」
薩扎沒顧得上聽章戍囉嗦這一堆,乍一聽聞哈木爾的名子,薩扎的面色已是陡然一寒,鷹隼一般的眸子裡射出利箭一樣的光芒,幾可噬人。還未待薩扎說話,旁邊另一韃靼貴族已失聲問道,「哈木爾沒死嗎?」
薩扎斷然道,「明明已看到三王兄的屍身,漢人素來狡詐,叔父豈可輕信?千萬別中了漢人的詭計才是!」
章戍年輕機敏,當下抓住此時機,信誓旦旦道,「王子此話,小臣不能信也。如今哈大爾王子正在我天朝做客,我家陛下待哈木爾王子如同兄弟一般。哈木爾王子與殿下乃同父兄弟,若知殿下盼他早死,不知該是何等心寒!」
「且,小臣身帶哈木爾王子的親筆書信,以供殿下與諸位大人同閱!」
章戍就要取信,薩扎給身邊侍衛一個眼色,那侍衛走到章戍面前。章戍本身第一次出使,雖然在朝中歷練的不動聲色,不過心裡萬分緊張,自然沒有錯看薩扎的神色。
哈木爾在韃靼是什麼地位,與薩扎的感情如何,明湛一一交待過。而且,從薩扎言辭來看,定是希望哈木爾快點兒死了的好。從薩扎說找到哈木爾屍身的話來看,若要薩扎親口承認哈木爾活著,並不容易。
畢竟,章戍身上也只有哈木爾這一封親筆信而已。
章戍心裡盤算著,他是個機警的人,立時高聲道,「小臣聽哈木爾王子說,他與叔父陳敬忠感情素來堅固。」
剛剛那位失聲詢問哈木爾生死的中年貴族果然面色微動,歎道,「是啊,哈木爾幼時常跟我學習漢人的詩文。」
章戍靈激一動,再次高聲道,「哈木爾王子吩咐小臣,此事,要親手送至陳王殿下的手裡。」
在韃靼這兒,王什麼的也不怎麼值錢,隨便拉練幾千人馬,占塊兒草原就可自封為王了。
薩扎的臉色此時倒隱去了那種霸道怒氣,變的高深莫測起來,他靠著王座,隨適的看陳敬忠一眼。陳敬忠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起身親自從章戍的手裡接過信來。
薩扎直接吩咐道,「使臣遠道而來,想必累了,給使臣撥個帳子住著,事情,以後再談。」
章戍斷然拒絕,「王子殿下,我朝陛下國書你尚未迎接,小臣怎能退下安歇。」
「好了,將國書交出來,你可以去安歇了。」薩扎冷哼一聲,威脅意味兒極濃,「你若是不想自去休息睡覺,不如本汗派人送你去。」
這等蠻子,半點兒禮數都不懂。
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兒,章戍也不敢真的與薩扎硬碰硬。薩扎之所以急著要斥退他,無非是接下來的事,不方便他的參與,看來薩扎與陳敬忠之間定有一番關於哈木爾的爭執了!
章戍此時仍堅持自己使臣的體面,他道,「我國陛下萬乘之尊,恩威四海。哈木爾王的信件乃是私信,我朝國書關乎我陛下之尊貴體面,若王子殿下不能以最高的儀式下降相接,小臣是絕不能奉上國書的!」
說完這句話,章戍才帶著自己的下屬轉身走了。
看來韃靼內部的確還不夠團結安定,章戍心裡暗自盤算著。他雖然需要洗漱休息,但是,趁著這個時候,他更需要做些什麼。
帝都。
錢永道原本身子挺好,雖說頭髮鬍子都白了,卻還硬朗。因著明湛要請他主持修訂啥大典,他不大樂意,便幾次皆以年紀已老為由,幾番推脫。
其實要說這讀書人哪,就是心眼兒忒多。要說錢永道沒拿捏著架子,這話,他自己都不能信。凡讀書人,都希望得到諸葛亮一樣的待遇。
諸葛亮此人,就是個心眼兒賊多的主兒。
諸位想來,若是劉皇叔頭一遭去草廬,乍一開口,諸葛亮就屁顛兒屁顛兒的跟了皇叔出山,那麼,他在劉氏集團的地位絕對達不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就是這樣拿捏足了架子,把劉皇叔吊了個夠,在諸葛亮剛到劉備身邊兒時,關羽張飛對他尚多有不服之處。
錢永道的位子是同樣的尷尬。
他的學識,這要說起來,都得讚一聲好、淵博、大儒。
可是,他也只是在淮揚一帶有名望。北面兒的人雖也知道他,但是真要說尊崇敬仰,比之南面兒人相差遠矣。
何況學問這東西,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天朝地域廣闊,有學問的人多了,誰也不能說自個兒就真的學通了。
錢永道在南邊兒有名望,可是朝中還有翰林院。
能入翰林院的,哪個不是有才學之人。三鼎甲必入翰林,還有那些修書修白了鬍子的老翰林們,那也是做了一輩子學問的人。
錢永道哪裡就敢說,自己的學問一定就比誰強呢。
再者,孔聖人都道,三人行,必有我師。
在這種以謙遜為美的社會風氣中,錢永道自然要拿捏一二。
還有就是,錢永道當真沒把皇上要修的大典當回事兒,在他以為,不過是給天下藏書做個目錄兒罷了。錢永道對此事的興致,真沒有太過濃厚。
只是,皇上畢竟是皇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上有皇上屢次相邀,下有學生苦口相勸,錢永道還真的沒做過讓皇上下降相請的美夢,他就是覺著,實在推辭不得,想要的面子也有了,拿捏的也差不離了,於是,只得應了。
這種只得應了的姿態說起來有種不得不為之的無奈,但是,畢竟,這是皇上親派的差使,皇上越過翰林院,三番五次的相請。即便是年入骨稀的錢永道,胸膛裡那顆書生之心也是無耐中滋生了一抹淡淡的得意吧。
看,天下讀書人,也只有他有這個派了。
皇上這樣的盛情,不能卻,也卻不得。
錢永道應下這樁差使,但是,誰料,帝王話鋒一轉,他直接由主持編修大典的第一人,變成了顧問。
顧問。
這種官職,以往真沒在帝都的國史上出現過。經皇上的解釋,錢永道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在別人幹活時搭把手兒罷了。
這種落差,這種不可說的落差,讓錢永道除了深深的一回歎息之後,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明湛的厲害,錢永道不過是剛剛體會而已。
為了表示皇上的禮賢下士,以及他對讀書人的推崇,明湛在拿錢永道做足了幌子後,還破例的將錢端玉收入身邊兒做侍衛,賞了個六品官職。這次明湛沒有問錢永道的意思,他直接下旨。
除了接旨謝恩,錢家倒沒說什麼。
在外人看來,皇帝對於錢家實在是恩典太過。錢永道卻是驚心動魄,直接賜官,對於別人自然是可遇不可求,但是對於一心想要ど子科舉晉身的錢永道而言,這並不能算是什麼好消息。
這世上,還有一批人,他們非以科舉晉身,但也能做得高官顯位。這類人,他們是皇帝身邊兒的寵臣信臣,向以帝寵為晉身之階。
但是,別忘了朝中規矩,非進士莫入翰林,非翰林莫入內閣。
如果你沒有進士這張文憑,日後想著宣麻拜相,那是做夢!
錢永道雖說外表一派仙風道骨,他本人也以閒雲野鶴自居,但是一個考就要求兒子考狀元的人,能說這個人沒有野心嗎?
在明湛看來,真正沒有野心的人,根本不會要兒子出來科舉。
錢家要做什麼,是個什麼打算,明湛不清楚。明湛以為自己也不必清楚這些無足輕重之事,他要做的事,就是出手將錢家的安排打亂。
他要讓錢家明白,什麼是帝王君權!他們這些所謂的學士大儒,在王權面前,該做何姿態才算體面!
明湛給錢家恩典,卻扼住錢永道的咽喉。
帝王手段,莫測至此,錢永道怎能不驚心動魄,大失顏色!
明湛將錢端玉分配到方慎行的手下,去看著丹房裡的三位道士煉丹。
這次,明湛要的大還丹需要煉製的時日頗久,而且難度極大,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方能開爐,並且,昆人子與青城居士有言在先,這大還丹也過程瑣碎艱難至極,十爐大還丹,能得一爐就是天賜了。
這意思就是,雖然他們是在煉丹,但並不一定能保證成功。帝王開明,吩咐預備煉丹的東西,其餘只隨他們去。
說起來,在青城居士與崑崙子未到之前,明湛多用小還丹。
鍾道人的長處就在於煉小還丹。
只是如今又來了兩位競爭對手,青城居士與崑崙子雖是後來者,卻不大和氣,每次明湛來丹房視查進度,此二人話裡話外的就對前輩鍾道人的煉丹手段有些懷疑。並且二人聯手,將大還丹鼓吹的能消百病,健體強身。吃了後雖不能立時的蹬腿兒成仙,也能益壽延年。
據青城居士與逍遙子道,此大還丹,一粒可抵得十粒小還丹。
明湛當然要好的。
現下就命道人們煉大還丹,鍾道人要說自個兒不會吧,顯得跌份兒,怕要被這二人擠兌出宮去,豈不名聲喪盡。
青城居士瞧出鍾道人的心思,捋鬚笑道,「我等於山中早煉過數爐大還丹,若是鍾道兄不善此道,倒是可以先施用道法,將陛下的電燈弄好,此一舉,也可使陛下解憂。」
鍾道人一聽,頓時勁後寒毛直豎。
電燈的事兒,他也聽說了,參加考試的二十位道人,焉何只剩青城與逍遙二人,皆因那電燈鬧的。此刻,鍾道人也算是明白了,這二人就是來報仇的。
鍾道人自問命不比青城崑崙二人更硬三分,但是帝王面前,你也不能露了怯。鍾道人也是久在江湖飄的,當即心思一轉,硬著頭皮在明湛跟前兒吹下大牛,「大還丹之事,道人尚可支應,只是道人剛剛煉製了一爐小還丹以供御用,如今道法耗用大半,再無支撐之力。若是欲煉大還丹,還需待道人修養六六三十六日之後,方可為陛下盡力。」
青城崑崙吹噓的大還丹的配方他是不知道的,不過此時定要拖上一拖,緩兵之計,另尋計量,解了這二道人設下的繩套兒,他方能活命。
明湛是明君啊,明君怎能不體恤下屬呢。
好了,鍾道人,你累了,你先歇著吧。青城崑崙,你們開始煉大還丹。
就在皇帝陛下心心唸唸的等著大還丹出爐之時,丹房竟然霹靂一聲,禍自內生,傳出性醜聞。
說來也是錢端玉倒霉,弱質一書生,被明湛發落到丹房來。換了侍衛服,他雖然只會些花拳繡腿,但是相當盡職盡責。
又是剛來的,也很聽話。
方慎行是念過書的,如今手下來了這麼一位文雅彬彬的侍衛,一打聽,喲,還是帝都上有些名號兒的錢永道的幼子。說起話來,錢端玉也明白眉眼高低,故此,方慎行對錢端玉的印象相當不錯。
錢端玉這人吧,其實有個毛病,好讀書忒求甚解。
煉丹一事,其實自古就有。現代人說起來封建迷信,古人卻並不如此看待。老子是道教創始人,道人就喜歡沒事兒煉個丹藥捏個丸子啥的。
錢端玉雖然年少,但是博覽群書,對於道家養生煉丹一事也稍有瞭解。
他如今正是個好奇的年紀,又正管這事兒。近水樓台,就有事兒沒事兒的常在丹房轉悠,還會看一看大還丹的配方什麼的。
錢端玉在方慎行手下,又得方慎行的意,這三個道人對於方慎行都有些懼怕,故此雖然覺著錢端玉話多問題多,常問的他們張嘴結舌,左支右絀,非常討厭。但是,因著方慎行,他們也不敢拿錢端玉怎麼著。
要說如今這三道人正是得寵,在皇上面前頗有些話語權,怎麼會怕方慎行一個小小的五品給事中呢。
說來,雖然皇帝陛下對他們很信任,封賞極是大手筆。可是方慎行似乎對於他們的本事並不以為然。這三人常有爭執,又是御前紅人兒,之前並不將方慎行放在眼裡。
不過,方慎行卻能將此三神棍緊緊的壓制住,自然也是有手段的。
法子還相當簡單。
方慎行有事無事的總會念叨一句,「皇上的電燈啊,至今還沒個頭緒,既然仙人顯靈,想來必有道法高人的仙長能有些道術方法呢。你們三位仙長,若是哪位能將電燈的事為皇上解決了,皇上定會重重的封賞。」
只要方慎行此話一出,三人之間縱有天大的矛盾,頓時一聲不吭了。
所以,就是有人想壓制方慎行,也因方慎行此話,只得將野心漸漸的熄了。
還要說性醜聞的事兒。
方慎行正在與手下兄弟在丹房休息室裡聊天消磨,他們平日裡沒啥事兒,就管著煉丹。可煉丹主要是道士們的活兒,故此,這些侍衛啥的,極是沫閒。
這會兒,一堆血氣方剛的男人正在討論著秦樓楚館溫柔鄉時,鍾道人慌裡慌張的過來,長身一揖,急著,「方大人,大事不好了,你們去瞧瞧吧,青城那個禽獸,竟然對錢大人無禮啦!」
鍾道人語焉不清,只是跺著腳喟歎,「禽獸啊禽獸!」
方慎行主管丹房,若有事,皇上定拿他來問。此時,方慎行急忙帶著人過去了。
這會兒,還沒出事兒,就見青城道人將錢端玉壓在榻上,正滿臉潮紅一臉獸相手忙腳亂的要解小錢公子的褲腰帶。
小錢公子啥人哪,那是書生門第裡嬌養在家裡的少爺,哪裡見過這等東西。錢端玉到底也是男人,死命的掙扎著。只是這走江湖的一般都練過些身手,小錢公子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能掙開青城道人的鉗制。
方慎行也是書生,但是此人頗有些急智,撈身桌上的一個青銅鼎,一個躍步上前,狠狠的敲在青城道人的後腦勺兒上。咚的一聲,將人咂出半腦袋血,暈死過去。餘下侍衛急忙上前,七手八腳的將暈死的青城道人捆綁起來。
錢端玉臉上難掩羞憤,不過,他到底世家出身,遇到這種事,竟也難得冷靜,撣一撣皺巴的侍衛服,淡淡道,「不知道青城道人吃了什麼藥,忽然之間連人都不認得了。這屋裡的茶水東西不要動,自有人來查驗原由!」
直接命人將青城道人羈押起來,方慎行開始發愁。
醜聞啊醜聞。
徹徹底底的性醜聞啊!
還是發生在仙長嗑藥,強|奸御前侍衛未遂的性醜聞啊!
自從這三位道士進了宮,方慎行已經成了朝臣的公敵,公認的奸邪。
這個時候,道士之間竟然發生了這種丟臉的事兒。若是露出風去,朝臣定要抓住此等把柄,不要命的攻詰他。
這個時候,可怎麼辦?
還有錢端玉,若是他將此事封口,錢端玉能不能聽呢?
對於錢端玉,這種事情傳出去於名聲有暇,何況錢端玉年紀尚小,方慎行還有把握說服錢端玉。
可是,就算錢端玉肯聽,那個鐘道人呢?
這事兒,若說與鍾道人無干,方慎行是絕不能信的!
崑崙子與青城道人為聖上煉丹,眼瞅著再過個把月,第一爐丹就要開爐了,這個時候,青城道人發生作風醜聞。皇上九五之尊,怎麼能吃一個嗑藥強|奸未遂者煉製的丹藥呢!
還有,這種人品,簡直妄稱仙長!
如今,青城道人是保不住了。
青城道人下去,最得利者,就是鍾道人。
鍾道人跑到休息室大呼小叫的就是要把事情鬧大,整死青城居士!否則,連方慎行都可以一下子砸暈青城居士,鍾道人怎會不先救錢端玉,反是先吵吵嚷嚷的去喊人呢!
法子雖爛,但很管用!
可憐的,除了中套兒的青城道人,就是無辜入套兒的錢端玉了!
而且,方慎行也沒啥膽子敢隱瞞明湛。
他調進丹房的時間尚短,就是他手下的人,也難保個個兒的就這麼聽話。
事情已經發生,隱瞞已是徒勞。
方慎行想去面君回稟此事,卻不料,聖君不在家,精神抖擻的跟著老婆出門斗小三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要晚上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