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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天氣還透著幾分寒意,天亮前下了場雨,此時已是晌午,太陽從雲中探出了頭,不過地面上還是濕漉漉的。
一個年輕女子帶著一臉焦急的神色,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往城門而去。
出了城門,望著泥濘的小路,女子皺起了眉頭,提起淡綠色的裙腳,踮著翠花小鞋,往北緩緩而行。
雖然是白天,曠野中了無人煙的野草卻是一片荒蕪之色。
那女人低著頭行了幾里,冷不防草叢裡竄出一群山雀,唬了她一跳,結果腳一滑,一下摔倒在水坑裡,濺了一身的泥水。
那女子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站起來,也不顧得收拾衣裳,跌跌撞撞的來到林子前,卻停住了腳步。
林子並不稠密,依稀可以看見林子後面的一座山坡,而山坡下方的荒草叢中卻是一個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墳包,那是城北的亂葬崗,儘管是晌午,但莫名的懼意緊緊揪住了女子的心。
「天——天哥!」女子把手攏在嘴邊,結結巴巴的叫了起來。
曠野之中,那聲音隨風而散,顯得淡薄無力。
「死人,跑哪去了?」那女子低咕了一句,四下裡張望。
「天哥!」女子不甘心的又叫了一聲。
林子裡傳來了響動,伴隨著『呱呱』之聲,幾隻烏鴉從林中竄了出來,在空中盤旋。
「真是晦氣!」那女子話音剛落,一個灰色的身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對她伸出了手。
那女子感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嚇了一跳,一回頭,看清眼前之人,轉驚為喜,嘴裡啐道:「逆天,你又嚇唬人!」說罷,一頭扎進對方的懷裡。
她口中之人,那個叫『逆天』的年輕人一把摟住她,笑嘻嘻的說道:「小憐,怎麼來這裡了?搞得像個泥人似的。」
「你還說呢,剛才人家甩了一跤,新做的裙子都弄髒了,你要賠給人家。」那喚做『小憐』的女子仰起頭,一雙粉拳就往逆天胸口捶去。
「好!好!賠,一定賠,等我有了錢,莫說一件裙子,就是十件百件又如何?」
「你少哄我。正經事做不來,就喜歡往這鬼地方鑽。瞧你那點出息。」小憐『嗤』了一聲,離開了他的身體,低著頭用手撫弄著她那油亮粗黑的辮子。
「我是道士,當然要往這墳地裡鑽了,青天白日的那城裡還有鬼不成?」逆天一臉的無辜,「對了,叫你別來這種地方,你跑來做什麼?」
「哼,你以為我願意來這種鬼地方?園子裡有事,見你沒在家,我才來這裡找你的。」小憐沒好氣的說道,「哎呀,人家的腳好像扭了,你扶著我,邊走邊說罷。我可不想呆在這個鬼地方。」
「小可憐的,我背你好了。」逆天彎下腰,背對著她,小憐嘻嘻一笑,縱了上去。
「說吧,什麼事?」逆天背著小憐往來路走去。
「今天早上,後院做雜活的王二兩兄弟辭工回鄉去了,聽說他們老娘過世了。」
「哦,那與我有什麼干係?」逆天不明就裡。
「唉,你這個木頭腦殼,要不是有這個機會,你就沒事做了。」小憐說著,用指頭戳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什麼意思?」逆天有些吃驚,眉頭皺了起來。
「許多客人投訴你,老闆娘都不敢用你了。」小憐摟著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啊——」逆天吃了一驚,「我幹得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我還指望著老闆娘加我工錢呢。那些王八蛋說我什麼壞話?」
「那些客人投拆你,第一、」小憐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第一,站在門口太搶眼,搶了客人的風頭。第二、姑娘們老是為你分神,不安心做事。第三、最關鍵的一點,客人與姑娘們顛鸞倒鳳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的叫你的名字,弄得客人們非常惱火。」
「我明白了。」話說到這份上,逆天恍然大悟,「他祖師爺爺的,他們是嫉爐我長得帥!」
「是啊,他們就是嫉妒我天哥長得帥。」小憐說道,「老闆娘也沒法,畢竟他們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得罪不起,所以龜公這個活兒你是做不成了,正思量著沒法安置你,這不,王二兄弟走了,我就給老闆娘說了。」
「叫我去後院打雜?」逆天有些憤憤不平。
「打雜也不錯啊,不用看客人眼色,一個人自由自在,再說你的力氣不小,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了。」
「真是的,把我當牛使了,好歹我也是正宗的茅山道士,要不是沒個著落,我也不會投靠你了,要是讓人知道我在雞院混飯吃,那真是丟人丟到家了。」逆天的臉不禁袖了起來。
「那怎麼辦?你成天在墳地裡鑽,也沒見你抓個鬼啊?幸好你沒有暴露身份,我不說,這城裡也沒人知道你是個道士。」
「我不是晚上要攬客,只有白天來亂葬崗轉轉嗎?話說回來,這裡晚上也沒什麼動靜,只不過我習慣在這種地方呆了。」
「走快點,今天是春香的生辰,老闆娘要為她慶賀一下,院子裡好多活要干呢,不然我也不急著來找你了,我就擔心別人把你的活兒搶了,這世道找個活兒幹不容易。」
「看來我還得多謝你呢。」逆天說著,一使勁,腳下生風,健步如飛。「趕明兒,給你買件新衣裳。」
「誰稀罕?你還是多攢得點,把人家娶過門吧。」小憐說著,一張臉泛起了袖暈。
「哪個人家?」逆天哈哈笑道。
「你個死人。」小憐的粉拳又落到他肩上。
「嘿嘿,兩年前我和師父救了你一命,想不到要以身相許了。不過師父老人家在閉關,再怎麼也得等他出關再說。」
「他什麼時候出關啊?」
「難說,師父閉關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這次又要修煉什麼法術,已經兩個月了,不然我哪有機會下山?我估摸著,還要一段時日吧,到底多少,我也說不上來。你也別急,趁這段時間我也要存點錢,不然如何風風光光把你娶進門?不說別人,就是你那勢利的舅媽,咱也不能讓她瞧不起。」
「唉,靠打雜能賺什麼錢啊?」小憐幽幽的說道。
「走一步算一步。」逆天說道,「實在不行,我去別處,看看有沒有鬼抓,到時就有銀子賺了。對了,昨晚我在枕頭套裡看見幾張畫,是哪來的?」
小憐的臉更袖了,吶吶的說道:「那是四香她們給我的,我瞧著好看,就藏在枕套裡,竟然被你發現了。」
「嘿嘿,的確好看,四香她們看了不打緊,你個沒過門的女子合適麼?」
「哎呀,你別說了,羞死人了,我以後不看了就是。」
「那就好。」逆天背著小憐一個箭步竄進城門。享受閱讀樂趣,盡在吾網,是我們唯一的域名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