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派你們來的?」
冷淡而毫無起伏的聲線像是鋼鐵摩擦過沙礫的冷硬,刺得人的耳膜生疼。
被抓住腦袋硬生生地抵在冰冷的石牆之上的人強忍著粗糙的牆壁在自己臉上摩出一道道刮痕的刺痛感,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拚命用手撐著身前的牆壁試圖從那人手中掙脫,可是身後男的力道強勁得簡直不像是人類,只用一隻手就輕易地將一貫以一身蠻力自傲的他狼狽地按牆壁上動彈不得。
狹長的深褐色瞳孔微微上挑出尖銳的弧,身著漆黑禮服的兵士長一隻手用力將那個冒牌士兵的腦袋按抵在石牆上。
眼見那傢伙不肯吭聲,利威爾手上稍一施力,只覺得腦袋馬上就要被按碎的男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利威爾唇動了一動,剛想要說什麼,突然眉頭一皺。
他看也不向後看一眼,只是右手一揚將手中刀刃反手一揮。
雪白刀刃在夜色中掠過一道刺眼的弧,伴隨著鏗的一聲兵刃碎裂的響聲,它以閃電般的速砍斷了向利威爾劈過來的刀刃,並一刀切入揮刀的人的脖像是砍菜切瓜一般一下就將那人的脖連骨帶肉整個兒給砍裂——
只見那個偷襲利威爾的男圓滾滾的頭顱整個兒騰空而起在夜色中飆出一道血箭,打了個轉兒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因為已經瞄到同伴來救自己所以還想要硬撐下去的男頓時傻了眼,出身地下世界的他同樣也是從腥風血雨裡走出來的,燒殺擄掠之類的混賬事做了不少,手上更是沾滿了人命和血腥早已不知道什麼叫恐怖。
但是這一刻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許久未曾體會到的恐懼。
哪怕是在死屍都司空常見的地下世界裡,他也從不曾見過如此凶殘的人——
不!
那已經不像是人了,根本就是一頭凶殘的野獸!
「不說的話你就沒用了。」
不!等等!我說!
一臉慘白的男的嘴才剛剛張開還沒來得及發出一個音,那只抓著他腦袋的左手驟然發力。
男人的腦袋被那隻手抓著狠狠地砸在堅硬的石牆之上。
那是快得讓男哼都來不及哼出來的瞬間,一聲骨頭碎裂的滲人的響聲響起,男人的腦袋砰的一下被砸了個粉碎。
微弱的燈燈光照了過來,隱約可以看見有白色的腦髓蠕動著伴隨著血水從牆壁之上滑了下來。
…………
……………………
身著漆黑晚禮服的調查兵團兵士長此刻的心情很差,那並不是因為這件縛手縛腳的禮服被濺上了血水弄髒了的緣故。
或許該說我們的兵士長閣下的心情從昨天下午得知必須參加舞會的那一刻起壓根就沒好過。
雖然在埃爾的強壓之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席了舞會,但是從踏出調查兵團駐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擺著一張黑壓壓的臭臉,對誰都沒有好臉色,包括在對著那個壓著他來參加舞會的該死上司的時候。
天知道他是怎麼忍耐著沒將那一群身上充滿了濃郁刺鼻的香水味道嬌柔做作的女人全部從窗戶裡丟出去的。而讓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是那些看似嬌嬌弱弱看到一隻老鼠蟑螂都能尖叫昏倒的女人們是怎麼抗住他這張臭臉的,畢竟他那一身低氣壓可是連在戰場拚殺的士兵們都不敢輕易靠近——
而如此一點點醞釀的怒意差一點就在看到跟在那個憲兵分隊長身邊的艾倫之後爆發了出來,只是被他那個該死的四眼同僚給硬生生止住了。
在那之後他直接轉頭就出了會場,甚至懶得回頭搭理追出來叫了他幾聲的埃爾。
他在城堡出口附近隨便找了個咖啡館就坐到了窗邊,一臉不爽地再那裡灌著咖啡,偶爾瞟一眼城堡大門。
雖然那個臭小不聽話違背了他的命令,但是就算教訓那小他也不打算當著外人的面,大不了等回去了調查兵團駐地關上門再狠狠揍一頓屁股就是。
嘁,早知道還不如在當初直接帶艾倫進去宴會裡,只是那個混賬四眼一直碎碎念著說著他帶著艾倫進去就會被那些豬玀認出來會讓那些豬玀因為恐懼而對艾倫很惡劣之類的話……
結果他呆在咖啡館那裡直至宴會結束,最後甚至都看到埃爾和韓吉兩人坐上馬車離開了,也沒能見到那個臭小鬼的身影。
夜色越來越深,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黑。而或許是因為他陰沉著一張臉過於恐怖的關係,本該打烊的咖啡館的人兢兢戰戰地縮在櫃檯裡擦拭著杯,愣是不敢過來跟他說他們要關門了。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他的火氣也越來越大。
然而利威爾卻不知道,就在他不久前一低頭喝咖啡的時候,恰好錯過了從城堡側門出來飛快地跑過去的艾倫,更不會知道艾倫在不遠處被人襲擊的事情。
在艾倫離開後不久,他的耐性終於消耗殆盡。他也懶得再想多,出了咖啡館就打算直接去城堡裡把那個不聽話的臭小鬼拎回來。誰知道一出了熄燈的咖啡館,他就敏銳地察覺到黑暗裡的氛圍似乎不對勁。
他本來不耐煩去管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傢伙,但是偏生有個不長眼的傢伙說著什麼不能被看到要滅口的話來惹他,本來就不爽到了點的利威爾當然是痛痛快快地發洩了一頓,於是很快就得知了原來這群傢伙盯上的是他家的小鬼這件事。
他自然就毫不客氣地一腳踩斷了這個傢伙的喉嚨並拿走了對方的機動裝置。
…………
………………
一地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襯著夜色中血淋淋的血色顯得異常陰森可怖。
站在屍山血海之中的兵士長皺著眉看著自己被濺上鮮血的左手,微微瞇起而越發顯得細長的眼底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惡之色。
他嘖了一聲,將手用力甩了甩,只見兩滴鮮血被他甩在地上了。
利威爾不過是甩了下手上的鮮血,可是他一動卻是將站在對面的人嚇得手一抖腿一軟就狼狽地跪趴了下來。
利威爾腳下那橫七豎八的屍體全部都是他的同伴。
這個強大恐怖得如同怪物的褐髮男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幹掉了他所有的同伴——男人手中的刀刃劈裂他的同伴身軀時候那種輕描淡寫的神態與其說是在砍活生生的人肉倒不如說只是一刀劈開了幾團豆腐而已,甚至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他跪在地上,看著那個甩著手上血水的褐髮兵士長面無表情的側臉,只覺得像是看到了惡魔,一時間手軟腳軟趴在地上沒了一點力氣。
甩掉了手上血水的褐髮兵士長抬頭向他這個唯一的活口瞥了一眼,他心臟頓時就是一個哆嗦。
那目光銳利得近乎實質化簡直就像是一柄刀鋒活生生地刮著他的血肉,讓他的身體連同靈魂都因為某種無形的劇痛而顫抖了起來
「不要殺我!不要!我知道的!我全部都說——」
在利威爾瞥來的一眼之中終於徹底崩潰的男瘋了一般大喊大叫著。
眼見利威爾抬腳向他走來,他更是狼狽地撲在地上手腳並用地拚命爬著想要離那個可怕的魔鬼遠一點。
「我會說的!會說的!饒了我啊啊啊——」
男淒厲的慘叫聲在夜空中戛然而止,因為利威爾一個手刀重重擊在他的後頸上將他一下打得昏死了過去。
逼供的活口留一個帶頭的就夠了。
褐髮的兵士長如此考慮。
回去丟給韓吉,以韓吉的手段應該很輕易就能讓這傢伙將知道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
………………
等一行人騎馬趕回調查兵團駐地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韓吉一臉驚愕地迎向一身血顯然經過一場大戰的利威爾和艾倫,而不等她發問,利威爾就直接將還處於昏死中的刺客直接丟給她,而後自己轉身就出去找這裡的勤務兵讓其燒水準備好澡堂了。
畢竟這一身縛手縛腳的衣服上濺上去的血和塵土已經讓素有潔癖的兵士長忍耐到點了。
所以最後只好由留下來的艾倫向莫名其妙的韓吉和聞訊趕來的埃爾團長簡單地說明了情況。
「韓吉分隊長,詳細的情況我等下再說,先送烏鴉去治療吧!」
言兩語盡快將事情說了一遍,艾倫回頭擔心地看了一眼低著頭一臉懶散地倚在門口的烏鴉。雖然烏鴉看似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但是他肩膀上包紮著的布條幾乎都已經被血漬浸透了,還有隱隱蔓延開的跡象。
本來張嘴還想要詢問什麼的埃爾一頓,溫和地一笑,然後高聲叫了一個門口守衛的士兵進來,吩咐他帶那個紅髮的少年去醫療室。
然後,他不再看向艾倫,而是轉頭低聲和韓吉說了起來。
「等一下,我也陪你過去。」
艾倫不放心地跟上了烏鴉。
「你當老是歲小孩還要人陪?」
烏鴉毫不客氣地衝他呸了一聲,卻是腳步停了下來站在原地等著艾倫跑過來。
誰知道艾倫剛跑出房間拐了個彎兒,一隻手驀然從旁邊伸出來一把將他的領拽住。
「過來。」
不知何時返回的利威爾一臉嫌棄地盯著一身髒兮兮儘是血跡的小鬼,眉頭越皺越緊。
「先把你自己弄好了。」
他的話一落音,也懶得等艾倫回答就直接將艾倫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像是拎著一隻小狗一樣拎著掙扎著的艾倫轉身走了。
啊啊,小狗的主人找過來了。
看著這一幕的烏鴉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麼,直接轉身雙手枕在腦後跟著引的士兵繼續走,一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摸樣。
沒辦法,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
紅髮少年那一雙角眼沒好氣地向上犯了個白眼。
那種將那小當成私人所有物的理所當然的樣還真是讓人相當不爽啊。
他一邊走一邊如此心不在焉地想著。
嘖,傳說中的『暴君』居然成了兵團的高級長官而且還是個正控這可真是個大八卦,真想知道地下世界那些傢伙知道了會露出怎樣詭異的表情……
不過那傢伙的味也真是奇怪,艾倫這個小屁孩到底有什麼好的?
嘖嘖,這種低級味真是沒救了。
一上腹誹八卦著的烏鴉完全沒有想到,他正是因為這個『沒什麼好的小屁孩
孩』放棄了仇恨利威爾潛入了調查兵團駐地告知了真正的名字現在甚至還叛了同伴受了傷。
而此刻處於五十步笑步立場的紅髮少年完全沒有發覺到他已經連帶著把自己也罵進去的可悲事實。
…………
……………………
「進去。」
「不去!」
「進不進?」
「不!」
「……」
「呃……我、我不進去!要去兵長你自己先去就是!」
就、就算兵長您眼神再恐怖關於這一點我也絕不妥協!
「……臭小鬼你一定要惹我發火是不是?」
「大不了被您揍一頓就是!」
綠瞳的小鬼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竟是梗著脖頂了回來。
沒了耐性的利威爾嘁了一聲直接一把抓住不聽話的小鬼後頸衣領就要把他拖進去,誰知道那個臭小鬼竟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抱住了房柱露出一臉寧死不屈捨生取義的決然之色。
「艾、倫、」
「反……反正我絕對不和兵長您一起洗澡!」
作者有話要說:嚇了我一跳,最近好多火箭炮手榴彈地雷,居然還有潛水炸彈Σ(°△°\|\|\|)︴這麼破費真的不要緊麼?
非常感謝……
今天趕出來加更一章\(°▽、°)
打滾快表揚我快給留言,有留言就有動力,沒有就報復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