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jwxc`p``p`jjwxc`p`乳白色的雲朵飄了過來,明亮的陽被雲彩擋住了半邊,於是那落在大地上的陽光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淺淺的陽光從高空中直照下來,穿過敞開的窗,落進駐紮地指揮部最高長官的政務房裡,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柔和的光線。
或許是因為夜晚殘留的陰冷氣息被陽光驅散的緣故,整個房間都變得暖和了起來。
即便如此,木質地板上還是很涼的。
綠瞳的少年穿著短褲就被韓吉扛了過來,修長的腿上光滑的肌膚都露在外面,坐在地上被冰涼的地板一浸頓時涼意就往肌膚裡面透了進去——察覺到這一點的兵士長頓時就皺起眉來,試圖將艾倫抓起來。
可是艾倫一直哭著抱著利威爾死活不肯挪動,別說自己站起來,就連利威爾稍微動一下都將利威爾抓得死死的像是擔心他跑掉一樣。
利威爾實在沒轍,強行站起來又擔心小鬼哭得更厲害,所以乾脆就任由抓著他的小鬼繼續哭,只是將小鬼整個抱起來讓小鬼坐在自己腿上了。
抽泣了好大一會兒之後,懷中的小鬼終於安靜了下來。
因為艾倫哭得很厲害,利威爾雖然一臉嫌棄但是還是一直輕輕拍著艾倫的後背,所以當小鬼的肩不再因為抽噎而微微抖動之後,他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艾倫半邊臉都趴在他胸口,露在外面的剩下半邊臉濕漉漉的,被淚水浸透了儘是水痕。
少年閉著眼,就連細長的睫毛都是濕潤的,還沾染著細小的水珠。
哭累了睡著的少年閉著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兩隻手都還緊緊地抓著他腰側的衣服,抵在他胸口的臉將他白色的襯衫染上大一塊水跡。
摸了摸那毛絨絨的後腦勺,調查兵團的兵士長歎了口氣。
終於睡著了啊。
他帶著幾分無奈如此想著,一起身,直接抱著艾倫從地上站了起來,快步幾步走到了他剛才躺著的沙發旁將睡著的小鬼放了上去。
一把將散落在沙發一角的毛毯拽過來,他拍了一拍就直接蓋在艾倫身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利威爾才頓覺胸口有點發涼,於是本能地低頭去看。
胸口的位置,他乾淨的白色襯衫上被小鬼的眼淚給弄濕了一大片,那濕漉漉的感覺讓利威爾皺著眉嘖了一聲,伸手就拽起襯衫濕掉的地方抖了抖。可是抱著他的小鬼當時眼淚實在掉得厲害,竟是將那一片衣料整個兒給浸透了,幾乎隱約可以從被浸濕的半透明衣料裡看見兵士長那勒在黑色皮帶下的結實胸肌紋理的痕跡。
「……臭小鬼。」
放棄了將濕透的衣服擦乾,兵士長一臉不爽地低聲嘖了一句。細長的短髮散落下來,從額發的縫隙裡透出的銳利的眼向躺在沙發上的臭小鬼瞥去。
沙發上的艾倫睡得很沉,毛毯將他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連肩膀那裡都被掐緊了避免毯滑落下來,只有一個腦袋露在外面。
淺黑色的髮絲柔軟地散落在沙發的皮革上,沉睡中的少年微微張著唇,輕微的呼吸從那裡呼了出來。他臉上的神色很是放鬆,睡著時越發顯出幾分孩般的稚氣。
淺淺的淚痕在他的眼角劃開,細長的睫毛因為沾了水汽而略壓了下去,在少年稚氣的睡臉上落下淺色的影。即使是已經睡著了,眼角似乎還在隱約地滲出點點的淚水,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有些心疼,卻又隱隱讓人感到憐愛不已。
啊啊,真是麻煩的小鬼。
褐瞳的兵士長伸手摸了摸那張殘留著淚痕的少年的臉,將那些淚水的痕跡擦去了大半,也將艾倫那些貼在他額頭上的有些濕潤的髮絲給撥了開來。
他彎下腰去,細碎的黑褐色短髮從他的頰邊垂下來,隨著他低下去的臉落在了艾倫的鼻尖上。
一手按在沙發上,一手撥開了艾倫額頭的濕發,利威爾帶著一點涼意的唇輕輕地壓下了沾染著細小水汽的漆黑睫毛,落在小鬼的眼角,將那裡剛剛滲出來的一點淚水給舔舐了過去。
利威爾的眼半閉著,睫毛垂下來將他瞳孔裡玻璃珠的冷光幾乎都掩住。
明亮的陽光從窗照進來落在他的側頰上,讓俯身的兵士長的側臉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柔軟的痕跡。
某種安靜而溫暖的氣息讓那透明的陽光都彷彿停頓在這柔和的一刻。
稍許之後,利威爾直起身來。
他抬起頭來,原本半閉著的眼在重新挑起的一瞬間重新轉換成常日裡的犀利,斜著瞥向那一側窗口的眼角隱隱透出一道寒光。
一秒鐘的時間,房間裡的氛圍陡然轉換成冬日的刺骨。
利威爾冷冷地盯著窗口的方向,那從眼前散落的黑褐色髮絲空隙裡透出的陰沉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幾步跨到窗邊,他的手一按窗台,突然縱身一躍——
逆光之下男矯健的身影在空中一躍而過,竟是直接從這邊樓的窗躍過了樓與樓之間那近乎兩米多寬的空隙,縱身躍進了對面大樓的窗裡。
啪的一聲。
漆黑色的長靴從窗台上一躍而過,踩踏在房間的石地上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已經拿到了足夠多的調查兵團兵士長茶餘飯後的笑料於是一本滿足正要離開這個房間的韓吉剛把手伸到門把上,身後突然響起長靴踏地的啪的一聲重響讓剛剛抓到門把的分隊長頓
時就是一抖。
從背後射來的近乎實質性刺穿她身體的刀鋒般的目光讓韓吉整個肩膀都反射性地哆嗦了一下,在奪門而出和留下來裝傻兩個選項中她猶豫了一秒——
可是她身後在石地上踏響的沉悶的腳步聲已經向這邊走過來,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顯然就在離她近的地方,那是只需要再跨兩步就能到達的距離——
「喲~~利威爾,真巧啊~~」
機智的韓吉分隊長果斷放棄了奪門而出這個不可能做到的選項,猛地轉過身來,衝著她那位面色陰沉的同僚綻放出燦爛而閃耀的笑容。
「啊啊。」
被她慇勤打招呼的同僚面無表情地低聲應了她一聲。
漆黑的長靴踏在地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聲一步步向她走來。
「韓吉喲。」
調查兵團的兵士長捏著拳頭讓手指發出咯咯作響的聲音。
他冷冷的盯著韓吉,這一刻從他被陰影籠罩的眼窩裡迸射出的凶光恐怖得讓一貫天不怕地不怕的韓吉分隊長的心臟都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竟是一邊乾笑一邊擺著手向後退了一步。
「給你十秒鐘留下遺言。」
利威爾說,輕描淡寫。
「咦咦咦~~~~~等、稍等,有話好說啊兵士長大人~~~~~!!!」
這一天,駐紮地調查兵團指揮部的大樓裡,調查兵團分隊長的慘叫聲迴響了很久……很久……
………
……………
……………………
「哈?看錯了?」
女性分隊長發出嗤的一聲近乎譏笑的聲音。
可是她這嘴一撇頓時就扯到了她青腫了半邊的臉,疼得她又是一個咧嘴,眼角都抽搐了起來。
兩個鏡片都已經粉碎成蛛網狀的眼鏡架在她的鼻樑上,另外一邊眼鏡腿已經斷開了還是用帶綁在耳朵上才勉強在臉上戴住了。
啊啊那個神經質的傢伙下手還真狠啊。
明明小艾倫當其衝看你笑話你不捨得動他一根指頭,卻把火全部發到我這個弱女身上!
捂著腫得厲害抽痛不已的下巴哼哼唧唧的分隊長在心底如此腹誹抱怨著,完全忘記了自己本來就是最大的始作俑者。
此刻一副鼻青臉腫的慘烈模樣的韓吉用哀怨的目光瞅了將她揍成這樣的利威爾一眼,然後將塞在鼻裡止血的紙團兒又揉進鼻腔裡一點。
調查兵團的兵士長撩起腿坐在沙發上,隨手扯過身前茶几上的面巾紙擦著他的手。
他臉上帶著露骨的嫌棄神色擦拭著手背上剛才因為直接將韓吉揍出鼻血而沾到的血跡……可是他胸口襯衫上那一片被浸濕的半幹不幹的痕跡他倒是毫無所覺。
「是的!是當時我看錯了!」
金髮的少年站在房間的中間,他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站得筆直。
本來手指就有些發抖的他因為韓吉分隊長那哧的一聲嘲笑聲臉上更是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可是就算如此,他仍舊咬緊牙堅持著自己剛才的那句話。
「那個時候看到巨獸人將柱拔起來,我先入為主就把巨獸人抓起來吞掉的訓練兵當成是艾倫了!」他繃緊了臉大聲說,「因為當時情況很緊張,我那麼一喊,兵長您自然就跟著我看錯了!」
當時那個巨獸人只是將釘住艾倫的石柱拔起來了而已,它挖出來撕爛和吞食的軀體是另一個死掉的訓練兵!
因為距離遠了他們看錯了把那個訓練兵當成了艾倫而已!後來他和笠衝回去的時候才發現搞錯了,接著他們就在石堆裡找到了被怪物丟到一邊的艾倫,然後發現艾倫一開始只是一時閉過氣去了而已,並沒有真正死掉,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然後他們就這樣把艾倫帶回來了。
無論是咬緊牙大聲回答兩位長官的金髮少年,還是安靜地站在阿爾敏身邊很少說話的笠,都咬死了以上這幾句話不肯鬆口。
「阿爾敏,就算認可你說的話,可是按照佩特拉的說法艾倫的傷勢那可是致命的。」
「……艾倫從以前就有很強的自我癒合能力,分隊長您不是也知道嗎?」
「哼,連心臟被刺穿都能復原的癒合能力嗎?阿爾敏,那已經超過人類認知的範疇了。」
推了推碎裂成蜘蛛網的眼鏡,韓吉分隊長微微昂起頭,她用看不出情緒的目光盯著阿爾敏,鏡片邊緣掠過一道冷冷的反光。
「被刺穿了胸口卻在短短的一天裡就能癒合……」她說,「簡直就和那些被砍斷了手臂卻在短時間裡就能重新長出手臂的巨獸人一樣啊。」
分隊長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個比喻頓時就讓金髮少年放在背後的手一抖。
阿爾敏的臉色有些發白,可是他還是咬緊了牙繼續大聲說了下去。
「就算您不相信,事實就是如此!艾倫他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哈,說得也是,好不容易活著回來我還要這麼追問他為什麼能活下來,你覺得我很不講情面嗎,阿諾德訓練兵?」
「我、我並不是這樣的意思,分隊長,我、我是
是說……」
韓吉突兀地一聲冷哼讓阿爾敏緊張得結巴了起來,他的心臟一時間高高懸了起來,放在背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那指尖深深地掐進掌心幾乎都掐出了紅印。
韓吉顯然沒有聽他解釋的意思,但是看起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她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利威爾。
褐瞳的兵士長一直神色冷淡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言不發。
黑褐色的細長額發略顯凌亂地張開散在頰邊,那張面無表情的冷峻面容讓人完全看不穿他此刻的心思。
瞥了神情淡漠的利威爾一眼,韓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
「算了……就暫時當做是你說的那樣吧。」
她對阿爾敏說,似有些不耐煩地衝著兩個訓練兵揮了揮手。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阿爾敏和笠彼此對視了一眼,向身前的兩位長官鞠躬之後轉身向大門走去。
「喂,你們兩個。」
一直沉默著的兵士長低沉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讓剛走到門口的兩個少年瞬間頓住。
「是的!利威爾兵長!請問有什麼吩咐!」
被兵士長冷冷的嗓音嚇得心裡一抖的金髮少年猛地轉過身來,下意識就在胸口舉起拳頭擺出了行禮的姿勢。
他身邊的黑髮少年倒是很冷靜,只是側過身來,黑冷的瞳孔靜靜地看向利威爾。
利威爾手一撐沙發的靠背,站起身來。
他說,「去把艾倫的東西收拾了帶過來。」
「唉?呃……」
金髮少年露出困惑的神色,反而是黑髮少年立刻就反映了過來,頓時就皺起眉來。
沒能盡快領會意思的阿爾敏這一瞬間的遲疑讓兵士長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就是你們宿舍的那些東西,聽不懂嗎?」
「唉?是、是的!我們馬上就去!」
猛地站直大聲回答的阿爾敏猛地一拽開口想要說話的笠,一臉緊張地將笠拽了出去。
大門從外面被輕輕地關上,韓吉瞥了被關緊的門一眼,又看向她那個一臉面癱的同僚,發出嗤的一聲笑聲。
「利威爾,讓訓練兵長期住宿在外可是要得到訓練兵團的總教官——以及我的准許的啊。」
雙手抱胸站在那裡的利威爾冷冷地斜了韓吉一眼,刀鋒般的目光裡明明白白透露出『我管你們去死』的意味。
哎呀呀,真是好可怕啊。
現在還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但是就是死活不長記性的分隊長笑瞇瞇地托著下巴想著,然後一副我很寬容我很大量我不和你計較的表情揮了揮手。
「算了算了,我特許了,總教官那邊也由我去說就是。」
啊啊我這個人就是對同事溫柔體貼了。
調查兵團的分隊長捧著青腫的臉如此自我滿足地想著,那一臉利威爾你還不來感謝我的表情讓兵士長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又握緊了起來。
眼看一場慘劇又要上演——
啪啪的敲門聲恰到好處地響起,阻止了房間裡即將上演的慘劇。
一頭亂髮的分隊長那位心思